听了这话,王随真和史飞龙同时一怔,轿子里的气氛似乎变的有些恋恋不舍起来。
不知是她不想让王随真离开,还是王随真自己也不想走?
王随真站起身来,出轿一看,只见现在已经到了九江城外比较偏僻的一个小小的渔船码头!
码头上除了一些不太大的中型木船之外,再无他物。
史飞龙也出了轿子,看了看那木船,满意地点点头笑道:“王公子有大恩于我,无以为报,这船上有半船美酒,另有白银五百两,以作川资路费,还请王公子不要嫌弃寒酸!”
王随真有些惊讶,问道:“史姑娘太客气了,不知我伯安大哥和小童如今人在何处?在船上么?”
“那倒没有,他们在后面,随后就到,王公子跟我来!”
史飞龙领着王随真上了木船。
船舱内收拾的十分干净利落,堆积了数十坛美酒。
史飞龙将一旁的酒碗摆上,拍开了酒坛上的封泥,满满地斟上了两碗酒。
这烧酒味道极为香醇,船舱里片刻间酒香四溢,让人一闻,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史飞龙丝毫没有女子的扭捏之态,极为豪迈地当先端起了酒碗,道:“王公子,请!”
王随真也被她豪迈之气所感染,伸手端起了酒碗。
双碗一碰,两人一仰头,两碗烈酒,一起一饮而尽。
王随真没喝过这般烈的烈酒,只觉得一股热气由口直蹿进了小腹里,再由小腹荡漾到了四肢百骸中,全身都有一股说不出的热血沸腾之感!
“好酒!”
史飞龙放下酒碗,英气勃发的脸上现出了淡淡的两团红晕,令她在刚强如男子的气质里显露出了三分女子的媚态。
史飞龙抹了抹唇上的酒迹,樱唇红艳似血,轻笑道:“王公子,经此一别,再见无期!不知王公子还有没有什么十分要紧难办的事要办?大话的小女子也不敢说,但只要是我史飞龙力所能及的事,定然给王公子办妥帖了!”
王随真放下酒碗,想了一想,说道:“我现在最紧要的事便是胜过白振衣和拜蓝教教主,别的么咦,倒还有一件事,确实有些难办!”
“王公子但讲无妨!”
“我我有一妻室,现在并州常家寨常浩大哥家里,那天我被白振衣追杀,仓皇出逃,生死难料,当时跟内人约定好了,三年内我若是不回并州,她便要自杀殉情,我后来终于逃过了白振衣的追杀,但师爷警告我,在胜过白振衣前不许回并州,所以我想带个信给内人,我安然无恙,让她不必挂念,不用管什么三年不三年,只要我能胜过了白振衣,我便立刻赶回并州去寻她!”
史飞龙闻言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蹙眉道:“什什么?我看王公子也就勉强刚刚十六、七岁,竟然已经有了妻室?你们两个是指腹为婚、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从小相伴着一起长大的么?你们两个真是好福气呀!”
提到朱玲玲这位所谓的妻子,王随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实他跟朱玲玲接触时间甚短,相互之间,也并不太了解对方。
勉强比陌生人也就强了少许吧
“倒也不是,我跟她是不久前才相识的,一共也才见过两次,她成为我的妻子,其实很是有些巧合,我们我们其实还算不上真正的夫妻”说到这里,王随真又觉得跟史飞龙说的太详细完全没有必要,而且再说下去,自己似乎有些撒谎哄骗史飞龙的嫌疑。
都成了夫妻了竟然才见过两次?都成了夫妻了还不太熟悉?
这话说出去,谁能信呢?
史飞龙似笑非笑地看着王随真,问道:“是么?还算不上真正的夫妻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她,而是偷偷从别人家半夜里偷拐来的么?”
王随真脸‘腾’一下子红了,慌忙摆手道:“不不不是,不是偷拐来的,是呃嗯这个那个唉呀没法解释,她跟我其实我跟她”
史飞龙见王随真越说越是窘迫,不由得‘嘻嘻’一笑,打断道:“好啦!不用说啦!王公子的意思就是去常家寨给你内人送个信是么?这个简单,不如我将她从并州接来,送到贵州龙场,让你们夫妻团聚,岂不是好?放心,办这件事轻而易举,保证将王公子的新娘子完完整整的给你送到龙场去!你看如何?”
王随真更加发窘了,慌不迭摇头摆手道:“不用~不用!朱玲玲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怕是适应不了边区荒山的生活,而且而且我不一定会待在龙场,还说不好要去那里找人讨教武艺,她去了那里也不一定能跟我在一起,还是等我回并州再去找她吧!”
“哦?原来她的芳名叫做朱玲玲吗?好名字,不过新婚燕尔,让新娘子独守空房,这不大好吧?”
史飞龙彻底的被勾起了好奇心,因为她从王随真的神情上看了出来,王随真似乎很怕跟朱玲玲在一起?
既然很怕,那又为何会娶她?
新婚夫妻,往往蜜里调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一起,怎地王随真提到妻子时却做这般扭捏害羞的神态?
这对夫妻好生古怪!
王随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恰在此时,船舱外一个人陡地叫道:“随真大哥!随真大哥,你在这里么?”
王随真一听是小童的声音,不由得喜出望外,从船仓里钻出来往岸上瞧去,只见王伯安和小童二人正站在岸边向船内张望。
三人只过了一天再次见面,却恍如隔世!
因为未见面之前,他们三人都怀疑对方已然死去。
小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噎道:“随真大哥当真还活着,我还以为你掉江里淹死啦!太好啦!随真大哥还活着唔唔唔”
王随真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从船上跳到岸边,跟王伯安和小童二人抱在一起。
饶是王伯安心思深沉,此刻眼眶也不由得有些湿润了,拍了拍王随真的后背,强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就说随真兄弟吉人自有天像,不会有事!”
三人好是寒暄了一大阵。
史飞龙跳到了码头上,咳嗽了几声,止住三人的喧闹,又换了一个新面纱遮在脸上,向王随真一抱拳,道:“王公子,你安排的事,我定会办到!虽然这些微末小事尚不足以报答公子对飞龙的大恩之一二,但大恩不言谢,王公子尽可放心!不知王公子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便是再难办的事,飞龙也一定会给王公子办到!”
王随真回了一礼,十分感谢的说道:“史姑娘言重了,四海之内,皆是兄弟!史姑娘能将伯安哥哥和小童给平安救出来,便已是莫大的恩德,王随真不敢再有他求!”
史飞龙仰头看了看湛蓝的长空,有些无奈地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天色不早了,九江城现如今乃是是非之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山高水长,江湖路远,王公子,咱们就此别过!”
王伯安和小童也慌忙向史飞龙行了一礼,连声道谢。
史飞龙浑不在意的对王伯安和小童摆了摆手,神态颇有些据傲。
三人上了小船,王随真将锚收起,小童升起了帆,用船篙一点岸头,木船缓缓地驶向江心。
史飞龙一直立在岸边,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小船,一双英气四射的眼睛里,似乎透出了几分不舍之意。
王随真见史飞龙的身形慢慢地变小,终于隐没在了淡淡的阳光中没了踪迹,这才向小童问道:“小童,在九江城里没事吧?有受什么罪吗?”
小童心情轻快,一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花:“没有,没有,那胖肥鱼听说随真大哥可能还活着,哪敢得罪我跟少爷?而且少爷发话了,他跟江西巡抚是同榜的进士,乃是著名的江南名士,他很想去见见那位南昌的宁王爷,胖肥鱼一听这话,直接把我跟少爷像菩萨一样供了起来,好吃好喝,一样不缺,就是不能出书房,有些憋闷罢了!”
王随真笑道:“这胖肥鱼倒是挺识时务,要是他真敢为难你们,我早晚去九江城里把他的大猪脑袋给揪下来!”
小童有些八卦地问道:“随真大哥,刚刚那女子的是谁?我看她似乎对你很有意思呀?我刚看了,船舱里好酒好菜,一样不缺,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好大一包,随真大哥就是厉害,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已然将一个又貌美又势力大又有钱的厉害女子给征服了!佩服佩服!五体投地的佩服!”边说边双手一齐向王随真竖大拇指!
刚从船舱里出来的王伯安正色道:“小童,不可胡言乱语,我看这女子绝非常人,若是这话让她听去了,你恐怕要吃大苦头!”
小童吓的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脖子。
王随真笑道:“伯安大哥说的不错,小童你可不要乱说,刚刚那人是跟东海龙王萧潜龙齐名的西海龙王史飞龙,若不是她,我们三个能不能生离九江城都难说的紧,她似乎跟萧潜龙有什么厉害的过节,因为我杀了萧潜龙,所以才护送我跟你们出九江城的,确实得好好的谢谢她才对!”
小童听说史飞龙竟有这么大的来头,不由得惊叹连连,连拍王随真马屁。
什么武功盖世,英明神武,天下无敌,英俊多金,足智多谋,福大命大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顿胡捧。
这顿马屁听的王随真大觉好笑,不跟小童这小孩子继续墨迹,跟王伯安进船舱喝酒谈事去了。
从上午出发之后,三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太阳已微微西垂。
小船速度倒也颇为迅速,又是顺风,在堪堪要出九江府地界时,异变再生!
宽阔的江面上忽地起了白雾。
江上起雾,乃是司空见惯之事,但这雾气白茫茫地,浓重异常,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起雾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本来还是晴空万里,仅仅几个呼吸间的功夫,白色的雾气就将偌大的江面给遮的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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