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郭子皓来回奔波在山庄和建康城之间,连翘的脸色也越发的好了,眉间也有了笑意,谢瑢看在眼里,便稍稍放宽心,将心思全部放在了谢家这边。
“下面有消息,谢长芯回建康了,和楚连城一起。”豆包将纸条摊开来,给谢瑢汇报。
谢瑢咬着毛笔,轻哼一声:“都凑齐了挺好的,方便一窝端。”
豆包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掉,瞧见自家少主子在纸上画的东西,像是花又不是花,黑漆漆的一团,不由得有些嫌弃的蹙眉。
“……谢柔那个娘最近过的怎么样啊?”谢瑢突然想起来问道。
“吃好睡好挺好的。”
“好生养着,养的白白胖胖的最好……”她的笑的有些森冷:“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给我的好姊妹送过去。”
“合适的机会是?”
谢瑢抬头看豆包,将毛笔放下来:“本小郎问你,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被击败?”
豆包想了想:“人生低谷的时候?”
谢瑢摇了摇头:“都已经是人生低谷,退无可退,即使再怎么打压也是那个样子,这个样子的打击,没有什么成就感。”
“那就是她最为辉煌的时候了。”既然不是最低,那就是最高。
谢瑢轻笑一声:“你倒是会取巧,不错,等她快要爬到最高点的时候,将她狠狠的拽下来,踩在尘土里面……”
“谢柔那样的人不值得少主子如此处心积虑的为她……”豆包有些不赞成的开口。
“没有处心积虑,她配不上,只不过是朝上走的路途太过寂寞,拿她当调料而已。”谢瑢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豆包的话。
…………
连续下了好几日的大雪终于消停了些,只不过天色依旧不是很好,阴沉沉的,很冷。
谢瑢被从被窝里挖出来,一脸阴沉的捧着个暖壶钻进了马车,身边坐着耷拉着双眼的豆包,整个马车内安静一片。
谢瑢靠在软垫上,整个人被包裹成一个白色的圆球,头发高高的用发簪竖起,今日穿了一身的男装,半点粉黛未施,但是白皙水灵的皮肤,一双黑漆漆的双眸,虽然敛着怨气,却不妨碍这一身的贵气还有她的飒飒风姿。
好半响,谢小郎才消了大早上从榻上爬起来的怨气,从暗格里掏啊掏掏出一盒蜜饯往嘴里塞,回过头想要给豆包吃的时候,却看见这货竟然眯着眼睛打盹儿了,她撇撇嘴,将蜜饯又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暖壶会随着时间的消逝变得冰凉,抱着实在是没趣,她索性丢了,将双手藏在袖子底下,却怎么都捂不暖,双手冰凉的,实在是烦人,余光瞥见身边睡的很香的某人,她冷哼一声,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啊!”豆包只感觉脖子处冰凉一片,立刻就被冻醒了,一睁开眼就瞅见自家少主子笑的很和蔼:“累坏了吧?你睡你的别管我,我捂暖了就回去。”
等你捂暖了我也睡不着了!!!
豆包一把将她的手扯开来,双手包住,掌心里她的手冰冰凉,他蹙眉:“暖壶呢?”
“冷了,就丢了。”谢瑢靠着他,心想这臭小子总算是懂得疼自己的主子了。
“手脚冰凉,这是体虚的表现,为什么惊蛰师父没有给少主子开点旺肝火的药?”
“旺肝火?”谢瑢白眼一翻:“我还需要旺肝火吗?天天给你们气的,我肝火不要太旺盛,分分钟烧化了你!”
豆包知道自己吵不过她,索性闭嘴,专心帮她捂手,可是等到自己双手的温度都被吸走,她的双手还是冰凉一片,他蹙了蹙眉,看了看谢瑢苍白无血色的脸,不由得有些担心,好在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他服侍着谢瑢下了马车,便连忙吩随行的丫鬟去准备暖炉。
谢瑢走在前面,跟着太监后面,哈出一口冷气,咕囔了一句:“这天可真冷。”
“庄主这边请。”太监笑呵呵的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谢瑢点了点头。
走了没多远,豆包从丫鬟手中接过暖壶,快步超前走了几步,将暖壶塞进谢瑢的手中,然后便跟在了身后,谢瑢接过暖壶,明显身子放松了些。
宫廷亭台楼阁众多,去一个地方要绕弯子绕好长时间,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手中的暖壶又是半温的状态。
“庄主到了,殿内少了暖炉,进去就不会冷了,太妃已经等候多时了。”到了门口,一个上了年纪的太监连忙凑上前来,温和的说道,谢瑢点点头,避开了宫女上前要给她脱披风的手,直接走进了门。
一进大殿,就感觉温度上升,她舒缓一口气,心想着这天气怎么就这么冷呢?
“庄主总算是来了,可让哀家好等啊。”女子娇弱的声音从上位传过来,谢瑢看见一位年轻的窈窕女子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裙衫坐在椅子上,可不就是谢长燕。
“是本庄主来迟了,给太妃请罪。”她虚虚的双手作揖,行了一个男子行的礼。
站在谢长燕身边的陈碧柔有些气恼,想要教训教训她,但是刚说出一个字:“你……”就被谢长燕的手势打断,只看见她柔和的笑着吩咐:“来人啊,给第一山庄的庄主看座。”
谢瑢穿着披风坐在椅子上,案几上放着热茶,她端起来捂手,半张面具遮盖住她上半张脸,唇角微勾,有浅浅的笑意。
“天气这么寒冷,还让庄主前来,哀家实在是有些惭愧……”
“惭愧的话就请太妃快些开门见山的好,本庄主看这天气不是很好,兴许过段时辰就会下雪,本庄主是个爽快人,不喜欢绕那么多的弯肠子,所以太妃快些说明请本庄主前来之意便是。”
“放肆!你可知你现在在哪里?”陈碧柔上前一步,尖声叫道。
谢瑢嗤笑一声,看了一眼豆包,然后转过头看看陈碧柔:“能在哪里?这里不是皇宫吗?”
“你知道是皇宫还敢如此放肆?竟然敢如此和太妃说话!”陈碧柔见谢长燕只是面无表情,并不开口,所以更加有底气了。
“本庄主和国主也是这么说话的。”她翘起了二郎腿,抖了两下,耸肩双手一摊:“你要是看不惯的话,那么本庄主告辞便是。”
“你……”
“退下。”谢长燕淡淡的开口,陈碧柔咬着唇退到了后面,双眸依旧死死的盯在谢瑢的身上,她死都会记得眼前这个人给了她一巴掌,记得自己那一日是如何屈辱的从第一山庄回去的!
“一直都听闻第一山庄的庄主性子桀骜,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但是听闻庄主出席千鼎湖的时候是一身火红色的女装,怎么今日是一袭男装?”谢长燕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开口,那张美人脸上和蔼的一片,只是双眸却粹着冷意。
“衣着只是外在,太妃不去注意我这个人,倒是关心我穿什么,这可真奇怪。”
谢长燕面色一滞,但是她很好的伪装住,朗声笑道:“庄主可真是性情中人,这也好,省的哀家再去唠叨其他了。”她摆了摆手,宫殿里的丫鬟悉数退了出去,剩下一个陈碧柔,谢长燕看了她一眼,她有些犹豫,但还是不情愿的咬着唇下去了。
谢长燕看谢瑢不说话,谢瑢轻笑一声,也摆了摆手,豆包走了出去,整个宫殿便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哀家想和庄主做一个交易。”谢长燕懒懒的开口。
到底是做过皇帝的女人,这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子阴谋算计的味道。
谢瑢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漫不经心的看向她:“本庄主能够得到什么?”
“庄主不问问是什么交易吗?”
“问那个做什么?太妃既然想和本庄主做交易,自然交易内容是本庄主能够承诺给太妃的,剩下的本庄主只关心和太妃交易,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她眯着眼睛,唇角的笑意像极了狐狸。
谢长燕听完抚掌大笑,连叫几声好字,才敛住了笑意:“自然不能亏待了庄主,事成之后,哀家允你半个江南如何?”
半个江南?呵……真的是好大的手笔!看来谢长燕是铁了心要造反了。
谢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半响,才慢慢的开口:“这可是要杀头的大事,本庄主凭什么相信太妃的只言片语?”
“庄主答应了哀家的邀请,进了哀家的宫殿,不就说明庄主心里其实是有一杆秤的,听闻第一山庄做事谨慎,滴水不漏,哀家相信庄主前来之前应该已经调查了一番才是。”谢长燕笃定的开口。
那神情着实让谢瑢有些不舒服,真想大吼一声,本庄主来就是想耍耍你罢了!可惜不能,她依旧得坐在这里,托着下巴的手有些发麻,她靠在椅子上,将双手交握在一起,掌心冰凉。
“看来太妃也是下了不少功夫。”
谢长燕勾唇笑的春意盎然:“不然如何敢请庄主前来?”从第一山庄的庄主走进她的宫门这一刻开始,就已经和陈夙宣战,她要是没有完全的把握,如何肯轻易迈出这一步?今天第一山庄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既然如此,本庄主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望太妃能够信守陈诺,我们江湖中人,不懂得什么尔虞我诈,唯有信义二字,看的比生命都重。”
“好!”谢长燕大笑起身:“庄主真是个爽快人!”
她拍手三下,屋外的丫鬟鱼贯而入,谢长燕笑道:“还不去给庄主准备热茶,这天色不早了,庄主留下来用午膳如何?”
谢瑢点头:“然。”
今天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谢长燕也许就是她再一次接近谢家内部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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