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王卫国可以在不惹来一场风波的情况下除掉胡耀为吗?
他摇摇头说:“我只能保证除掉他,而且不让别人查到我们。”
我淡淡道:“既然你不能保证不惹来一场风波,就别想着用这种手段对付他,何况就算别人查不到是我干的,可除了我,还会有谁胆大包天?而且,我也并非要那家伙的命,那家伙虽然讨厌,但说白了,他也只不过是个办事儿的人。”
“那名哥的意思是”
“我要让胡耀为父子俩不再有那么大的权力,这样的话,胡耀为也就没有了这么嚣张的资本。”我半眯起眼睛,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头琢磨着自己的计划。
大家一看我这表情,就知道我是在思考问题,一时间,大家谁也没打扰我,客厅里安静的好像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这时,王卫国来了,神色有些不自然,我问道:“怎么了?”
王卫国看了一言众人,我说有话就直说吧,他抿了抿嘴唇,说道:“那位去世了。”
那位?
我心下一沉,随即猛地站起来,皱眉道:“你说的是陈雅?”
王卫国点了点头,众人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毕竟今天早上的时候,陈雅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而且,我觉得她虽然伤势严重,但还没到无法医治的地步,她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
想到这,我看向王卫国,这一刻,我有那么一丝怀疑,怀疑是他除掉了陈雅,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赶紧摇头说:“不是我下的手,她是自己拔掉了氧气罩走的”
他说着,拿出一封信,说:“这是从她身上发现的遗书。”
遗书?
王卫国将遗书递给我,我打开遗书,映入眼帘的是清秀的字迹,这封遗书的内容是这样的。
“陈名!若你能看到这封遗书,那么,想必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若你没看到,也许我们已经同归于尽了,无论你看不看得到,我都想把一些心里话说给你听。”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待我都很好,对我算得上宽容大度,也知道你上次当着假陈名的面,说的那些叫我不堪入耳的话,为的不过是保全我而已,别好奇我为啥会知道,我好歹也在生意场上混了这许多年,怎么可能没有点揣摩人心的本事?我打你,不过是配合你演戏而已,只可惜,我好像下了太重的手,不知道你的脸,时至今日可还疼?”
“这一次,雯雯突然找到我,我是又欣喜又害怕,喜的是我唯一的女儿总算回来了,怕的是,她还是放不下前尘往事,放不下那些执念和仇恨,她来,不是来找我的,而是来找我的。叫我难过的是,我猜对了。当她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帮她杀了你的时候,我犹豫过,彷徨过,因为我虽然怪你害的她走到了那一步,但是,我也清楚地知道,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怪不得你,我就是这么的矛盾。”
透过文字,我几乎能看到陈雅那纠结的,绝望的样子,我知道,于情,她不可能不怨我,于理,她却又怨不得我,她是一位母亲,同时又是一个对我有那么几分旖旎情丝的人,所以她心里的苦楚根本没法对任何人说出口。
我继续往下读去。
“雯雯见我迟疑,问我是不是爱上了你,她开始骂我,骂我不知羞耻,骂我不配做她的妈妈,然后就开始哭,细数我从小到大给她带来的那些委屈,细数我作为母亲的不合格,我感觉好像剜心一般的疼,我亏欠她太多了,我陈雅做了一辈子的女强人,却没有做成一个好妈妈,真是失败。”
“所以,我答应了她的请求,我要杀了你,弥补我对雯雯这么多年的亏欠,为了能让计划成功进行,我们一次次的模拟训练,模拟情景,你知道吗?当我的女儿要我为她的逃跑拖延时间,勾引你上床的时候,真的叫我无比的难堪,但我能怎么办呢?我欠她的,何况,我不排斥和你做。”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对你表明过我的心意,因为我们的年龄差距在那,那种感情叫我觉得难以启齿,觉得自己是个浪荡的坏女人,可是,你真真实实的存在在我的心里,我没法告诉你,那就写在遗书里吧,你看到了,我就当是了全了自己一个遗憾,没看到,就当是天意如此。”
虽然早就猜到陈雅对我可能抱有哪方面的男女之情,但当她写下来之后,我的心里又是另一种感受了,我想起陈雅,叹了口气,现在的我已经记不清楚,曾经那个年少的,容易冲动的,贪婪的我,是否对这个女人动过心了,就算动过,也许这份心思也不单纯。
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我继续读下去,只见陈雅在下面接着写道:
“陈名,如果你幸运的活了下来,请你接受我的馈赠,我已经将我的公司转让给了你,我的所有资金也都留给了你,等我死后,会有律师来找你,将我的一切都交给你,这是我对你的补偿,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也请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希望死后能和我老公葬在一起,对了,信封里有张照片,给我当做遗照吧。”
这封信至此结束,落款是“陈姨”。
我缓缓将信放下,从信封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陈雅年轻时的模样,那时的她美的好像是跌落凡尘的仙子,灵动可人,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是有十里春风,叫人看着看着,心里便暖洋洋的。
沈诺言他们问我陈雅的遗书上都说什么了,我淡淡道:“说了一些一直想说却没说的话而已。”
王卫国小声问道:“名哥,你去吗?”
我淡淡道:“我当然要去,于情于理,我都该去送她最后一程。”
说着,我缓缓起身,坐车前往医院。此时的陈雅正躺在医院冰冷的太平间内,身上盖着白布,她在南津无亲无故,此时身边竟然连个人都没有。
我安静的看着她,脑子里是我们之间那些不算多,却算得上跌宕起伏的记忆,我缓缓抬起手,将白布掀开,映入眼帘的是她惨白到有些发青的脸,她闭上眼睛,眼窝凹陷,虽然依旧好看,却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我张了张嘴,说:“陈姨。”
陈雅没理我,她当然不会理我了,因为她已经彻底的逃离了这个叫她心灰意冷的世界,而我却不清楚,将她推到这一步的是我,还是她心心念念的女儿,我想,两者都有吧。
“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活着呢?”我低声问道。
说完,我对王卫国说:“你出去吧,我要陪陈姨说会儿话。”
王卫国担心的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离开了。
我在太平间呆了一个小时,把一些藏在心里的话都和陈雅说了之后,才走出来。
出去后,我对王卫国说:“找人妥善安排陈姨的身后事,查一查她老公埋葬在哪里,选日子,把他们合葬在一起,记住,找人给她洗干净,换上新衣服,好好化个妆,她最喜欢旗袍”
我原本是想跟他说叫人给陈雅买身旗袍的,顿了顿说:“我去给她挑选款式吧。”
王卫国点了点头,我离开医院,随即给段青狐打去电话,她也喜欢旗袍,所以我想让她陪我一起去挑。段青狐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然后,我们就约在金鹰见面,到了那里之后,段青狐带我去了一家专门卖旗袍的服装店,里面还有私人订制,款式都特别的好看。
我挑选了一身青色的旗袍,这件旗袍属于长款旗袍,长度到脚踝的位置,上面绣着白色的花,看上去很符合陈雅的气质。
付了款,我和段青狐离开店铺。
接下来,我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殡仪馆,此时陈雅的遗体已经被拉到了那里。
王卫国找了殡仪馆的化妆师,和陈雅的女秘书一起给陈雅洗了澡,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将她的遗体放在了冰棺里,我则叫人给陈雅做好了遗照,同时让她的秘书拟定了一份吊唁名单,叫我的人去通知这些和陈雅有联系的人来悼念她。
因为我是陈雅的前女婿,也勉强算她半个儿子,所以葬礼由我一手操持,忙的连晚上的洞房都没闹。
三天以后,陈雅下葬,我不知道如果远在京城的鲍雯知道这个消息,心里会不会有那么一刻的难过?
这些我都不得而知,我也不想再去深究。
陈雅的葬礼结束后,我带着一身疲惫回到锦绣,这边刚得以喘息,那边就有律师找来,跟我说陈雅遗嘱的事情。
陈雅的公司是建筑与装饰公司,包揽建设,装修,设计等方面的工作,在这个高楼四起的时代,她通过自己的能力做出了不小的成绩,存款有几千万不说,在各个地方还都有自己的房子,是个纯正的富婆,当然,公司并非她一人所有,她只是将股份转让给了我而已,她拥有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也就是说,拿了这些股份的我,现在就可以去做公司的董事长。
不过,我一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我翻看着陈雅的遗产,等到整理完后,抬头看向那个律师,说:“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说完,我看向一旁的王卫国,王卫国塞了个红包给律师,那律师谢过我之后就美滋滋的走了。
等他离开后,我对王卫国说:“以陈雅的名义,建立一所孤儿院,陈雅的遗产将全部投入到孤儿院的建设中。”
王卫国有些惊讶,但没有问我为什么,而是问道:“名哥,孤儿院的名字叫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说:“叫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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