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险途 第九十三章 阴鸷的眼睛

    石渊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做完这趟海上生意，就要逐步缩小家族生意了，财富再多，也不如平安自在地活着。

    石渊打算这次回到石府，就把生意交给儿子打理，自己到金禾谷怡养天年。在万象大陆游走了半生，他觉得金禾谷是最好的地方。

    那里的人们彬彬有礼，心思灵巧，衣食无忧，他想象不出来，什么人可以将一方土地治理得如此安稳妥贴，如此宜人易居。

    石渊想到金禾谷的时候，他的脸上甚至不由自主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就是这时，石渊突然发现，自己的货船周围突然出现了点点火光。

    石渊心中一惊，大喊一声：“有海盗。”

    就唰地一声抽出了宝剑，向船舷冲去。

    海面上，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出现了数十只船，早已把石渊的货船团团围住。

    海盗们的挠钩飞爪之类的铁器，纷纷抛向货船，转瞬之间，海盗们就如同天外来客般地，纷纷落在了大船之上，

    船上伙计水手，拼死抵抗，却被强盗们削瓜切菜般轻巧利落地解决掉了。

    石渊长叹一声：“天灭我石家。”就要举剑自刎。

    “想死，哪儿那么容易。”一个声音阴恻恻地响起。

    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窜到了石渊的身前，一剑劈下，将石渊握剑的手，连同手上的剑一同砍了下来。

    石渊哇的一声惨叫，扑倒在地上，这时，那个蒙面的男人，一脚踏在了石渊身上，

    随手扯下了自己的面罩道：“石渊老儿，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石渊挣扎着抬起身来，努力辨认着眼前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愤怒地说道：“柳大宝，你这披着人皮的狼，只恨我当初心慈手软没有即刻要了你的狗命。”

    这个柳大宝，曾经是石府的奴才，因为手脚不老实，被石渊赶了出来，想不到他今天居然招来了海盗，抢劫东家的商船。

    “老家伙，还在嘴硬。”柳大宝边骂，边狠狠地剁下了石渊的一条腿，石渊一下子躺倒在地昏厥过去。

    柳大宝却依旧不解气，一边用剑乱砍乱剁，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拿你点东西有什么了不起，你居然就把我赶出石府，让我在江瑶城无法立足，现在你整般的货我都要拿，你又能怎样！今天我就要让你葬身鱼腹！”

    说着，抬腿用力一卷，一下子将石渊踢到了茫茫大海之中。

    柳大宝顺手夺过了一个火把，探身举向大海，兴奋地看着石渊的残躯在海里沉浮，看着他的鲜血顺着海水不断扩散，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表的快意。

    石渊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湛蓝湛蓝的天，天上一丝云也没有，明朗纯净，无边无际。

    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一缕海风悄然而至，轻轻地抚弄着石渊的脸颊，石渊舒展地躺在那里，仰望蓝天，心中盈满了轻松惬意。

    这样的时刻，让石渊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任何负累，只有蓝天、阳光、海风和他。

    这一刻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没有费心心机的算计，只有悠闲自在宁静与平和。

    若这样的时刻能够永恒，他愿意让生命就这样融入地老天荒。

    可是，记忆却毫不留情地闪了出来，石渊记得，自己是被砍断了四肢抛入大海的，那么自己是死掉了吗，这里是天堂吗？

    耳边有潺潺的水声，可是石渊却不敢转头去看，因为他不敢动，怕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会触动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怕一转头，此刻这种难得的惬意感觉会随风而散。

    石渊甚至也不敢想，怕一想，那些慘痛的经历就会扑面而来，怕一想就忍不住流下辛酸的泪。

    他害怕那些艰难的生存感受，会让自己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他就这样直挺挺地躺着，直到苍穹缀满星星，海滩笼罩着薄薄的轻雾，大海一片漆黑。直到他在黑暗里再一次沉沉睡去。

    石渊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感到自己正浸泡在沁凉的水中，下意识地他一下子爬了起来。

    直到在那清亮明澈的泉水里看到自己的双脚时，他才突然想到，自己不是已经失去了四肢吗？他习惯性地伸手就触摸自己的脚，才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居然依然是四肢齐整的样子。

    石渊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分不清哪一个是梦，哪一个是真实。

    他就那么呆呆地盯着脚下那片宽阔的玄武岩，好久以后才注意到岩上汨汨涌出的泉水，泉水流过的石滩上铺满了鸡蛋般大小，圆润光洁色彩斑斓的玛瑙，玛瑙将阳光折射映入空中，让人有身处幻境的感觉。

    慢慢的石渊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大造化，得以重塑身体。

    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下，转着圈咚咚地磕起了响头，直到额头磕起了大包，流出了鲜血，他才停了下来。

    再次来到泉水边，撩起水洗了洗伤口，水刚刚落到伤口，石渊就惊讶地看到额上的伤口愈合了，肿起的包也不见了。

    神泉啊，石渊的双腿一软再度跪了下来，然后他跪着退到了小岛边缘，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四周一片静谥，他在这种安详的氛围中慢慢放松下来，看到岛上成熟的红果从树上掉落下来，滚落海中，他下意识地捞了起来，顺手送到口中。

    果入口中，石渊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说不出的舒坦涌遍了全身，他觉得不是他吃了果子，而是果子融化了他。

    石渊突然就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内心充满了希望。

    面对同样的世界，他意志坚强勇气无边，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完全可以重头再来，他依旧可以活得神采飞扬，活得流光溢彩。

    一股傲然之后，缓缓在石渊的内心升起，他随手在海水中捞起几个红果，转身踏入大海，辨明方向后，他径直朝江瑶城的方向游去。

    泪冢岛发生的这一切，点滴不漏地落入了一双阴鸷的眼睛里.

    这一千年来，这双眼睛从未停止过对这里的观察，被时光埋葬在尘埃中的泪冢岛，点点滴滴缓慢却从未止息的变化，时刻都牵动着这双眼睛。

    这个一刻不停地观察着泪冢的家伙，正是白骨岭血雾山下的嗜血，此刻，它被压在这个山下，已经一千多年了，它的内心里充满了仇恨。

    嗜血在狭小的空间里，枯寂的时光中，一秒一秒地熬着，为了活下去，为了等待时机，它放缓了心跳，减慢了血液的流动，一直处于让自己处于一种半休眠的状态。

    可是它的神智却一直保持着警觉，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它在漫长的时光里，一寸一寸地探寻着周围的空间。

    它清楚，每一粒石子的位置，它熟悉每一穴孔洞里风的轻吟，它知道每一副白骨的来历。

    多少年来，这一切的一切毫无变化，时光已经将这里遗忘，嗜血觉得自己就要变成一块化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