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床上这人换成别人,比如各门各派的师兄弟们,他都能毫不扭捏地爬上去。
但偏偏这个人是幕令沉。
扪心自问,徐青修觉得自己和幕令沉的关系一点都不纯洁一点都经不起拷问啊!
他几乎想脱口而出问问幕令沉,难道他不怕他那个心上人日后若是知道了他与自己这般不清不楚,会误会吃醋心生芥蒂么?
更何况现在是自己心中有鬼,幕宗主可能坦坦荡荡一片好意,自己却对幕宗主抱着不可告人的想法。
徐青修羞愧地垂下了头,不敢回头看幕令沉,低声道:“幕宗主……”
他这样似无可奈何似曲意隐忍的叫声唤得幕令沉心头一热,再忍不住自己的本性,直接一搂一掀将他扔到床里面的位置,板着脸把徐青修塞进被子里,忍了忍最后吐出两个字:“睡觉。”
好在他们师兄弟几个屋里现在的这套家具都是当年大师兄练剑的时候削木头顺手做的,床比较宽,还够睡下他们两个人,但是比起乾坤秘境洞府里那张石床又窄了不小,两人都平躺的话幕令沉还有小半个身子在床外。
徐青修想从二师兄屋里抱一床被褥过来铺到地上自己睡地板,也没能找到机会,心中有鬼的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背过身去,手臂贴着墙睡。
幕令沉也跟着翻了个身。
徐青修以为幕宗主会转过身背对自己,脖颈却感受到熟悉的呼吸气息,在一起共枕五年,自己的皮肤汗毛早已经记住了对方呼吸的频率。
幕令沉的手伸了出来,轻轻搭在他腰际的被子上。
感觉像是把青修拥在怀里,暖暖的。幕令沉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自从从秘境出来青修就变得对自己客气又疏远,他有点慌,举动也不敢太放肆,能这样接近已经感觉很好。
都说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幕令沉倒是没有寻常人类这些习性。以前在秘境整个人都是他的,随便怎样都行;等到出来了青修要回自己师门,变得平常见一面都难,他也都顺着对方忍了下来,如今这样挨一挨抱一抱就觉得知足。
第二天天刚亮徐青修就收到了从北境魔域传来的消息,送信的是魔域特有的影魂鹰,是一种奇特的魔兽,形似鹰,能在不同空间之间快速移动,很难被截获捕捉,但每日只能这样快速移动一回,被魔域的其他魔用秘法驯养来传递重要讯息。
传来的信笺内详细记载了当年澜烟山庄的相关内容,还附有老掌门、徐凌空、徐新月等关键人物的画像。徐青修最想了解的部分和幕令沉讲给他的差不多,只是前因后果更为详细。
当年三大山庄关系都很是密切,一剑山庄和澜烟山庄都擅长铸造仙兵神剑,相比名中带“剑”的一剑山庄,澜烟山庄反而铸剑更为著名。就在三十年前澜烟山庄老掌门又穷百年之力铸得一把绝世罕见的仙剑,便发帖邀修真界各门各派的至交好友各路英雄前来赏剑,白伯商也代表一剑山庄前去。
因为两家交好,老掌门又一向很赏识白伯商,白伯商就特意提前到达了几天,却正遇上徐家满门被屠戮,徐凌空杀死最后一个人后化魔逃走,而他救援不及,只能迅速传出这个消息。澜烟山庄中只留下肆虐着的强大魔气。
而之后白伯商因为心中悔愧,自责自己没能阻止惨案的发生,多年来一直在追查徐凌空的下落,发誓要为徐氏满门报仇。悲剧发生的三年之后终于从下界带回了徐凌空已身受天雷而死的消息,并拿回其断裂的佩剑作证。
这一段悲惨往事便由此告终,澜烟山庄之事也再少人提起。不巧的是白伯商不久之后也因追拿另一传说中带徐凌空入魔的强大魔修时在南境魔域和对方同归于尽。
幕令沉挨着徐青修和他一起看送来的消息,看到徐凌空和徐新月两人的画像时不由转头向徐青修脸上看去,却见徐青修看着那两张画像,无声地愣在那里,眼眶又变得红通通的,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莫大的悲伤里。
幕令沉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几乎有些慌了手脚,轻轻把手搭在徐青修腰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今他是傻,才会看不出来青修和澜烟山庄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
徐青修默默将传来的信笺看完,指尖燃起一团青色火焰,转瞬就将那些信全部烧了个干净,只余袅袅灰烟,很快便痕迹全无。
就在这时,徐青修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四师弟推开门探进身子,大声道:“师兄你回来了?我也回来了!诶你门锁坏了还没修么……”剩下的话全部被吞进他的肚子里,愣愣地看着幕令沉穿着里衣坐在他师兄床上盖着他师兄的被子搂着他师兄,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饶是他反应常年慢半拍,此时也察觉出些许不对来。
徐青修是发现锁坏了,但是接连都是事也没顾上管它,只用绳子把门拴住,布好了禁制,反正在这修真界而言门锁也没有太大的防范作用,却没料到今天这出。四师弟一向就愣,师兄弟之间很是随意也向来没那么多顾忌,也不好说他。
燕司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脸涨得通红,犹如做错了事的孩子,讷讷地看着他师兄,根本不敢瞅旁边冰着脸的幕宗主一眼。
徐青修也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只好哭笑不得地挥手让他出去:“小四你先关门出去,我和幕宗主穿上衣服就过去。”
感觉这话说得很奇怪,但又没有哪里不对。
“唔。”四师弟犹如得了什么特赦一般,匆忙带上门出去了。
徐青修这才注意到幕令沉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反应过来应该是方才自己太过失态,幕宗主想要安慰自己,被小四这样一打岔也忘了收回去。
便轻轻推了推他,仰头看他道:“幕宗主。”
“恩。”幕令沉应了一声,明白他的意思,收回手开始穿外衣。
等两人收拾停当已经又过了些时候,徐青修推开门,发现燕司像罚站一样站在门外墙根下。
四师弟见徐青修走过来,巴巴地看着他,老实地问道:“师兄,你和幕宗主怎么回事啊?”
换做其他机灵人撞上这种情况可能就不会再提了,偏偏四师弟他是一根筋通到底。
徐青修安抚道:“没事,只是师兄遇到些麻烦事,幕宗主怕我有危险,所以留在屋里保护我。”
“哦。”四师弟点点头,“那师兄你要保重。”
心里却隐隐感到不解,那天疏清峰姜师嫂和他们一同下山办事,正巧发现姜师兄在一家客栈里也如此搂着一名女子,姜师兄也说是为了帮人家疗伤,姜师嫂却因此就愤而要和姜师兄和离,其他师兄弟也纷纷谴责姜师兄,说他是编鬼话、不清白。
那日和今天他看到的明明是同样的情形。
难道三师兄也是在编鬼话,不清白?
可是师兄是不会骗自己的,编鬼话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剩下三师兄和幕宗主不清白这一点了。
燕司满意地得到了结论。
通过合理的类比及排除得到最终论断后,四师弟停止了进一步思索,想起自己前来寻找师兄的目的:“师兄,那个龙汀谷的弟子醒了,好像说了什么生祭大阵……很严重的样子,掌门让所有在门内的内门弟子全部过去。”
他转头看见了站在几步远处的幕令沉,又道:“对了,师兄,好像很多人在找幕宗主,找不到的样子,都在猜幕宗主一晚上到现在是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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