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殿上,司马德文脸唰得变的苍白:“廷杖一百?……”后半句生生停住。
“秽乱后宫,若不狠治,本宫的颜面往哪搁?”皇太后愤怒的说。
我小声问司马德文:“很重吗?”
司马德文闷不吭声。
我小声地问何荣:“一百廷杖是什么概念?”
何荣同情地看我一眼:“前朝有个将军,八十廷杖活活打死,段侍卫啊,你胆子太大了,连公主都敢动,你不是有飘飘吗,公主哪比得上飘飘,真是糊涂啊。”
我如入冰窖,浑身打了个哆嗦。
回过头望了公主一眼,她一双浓雾般的眼睛也正盯着我。
原来真的只有她的哥哥关心她。
两人将我按在地上。
皇太后高高坐在御座上俯视着我。
司马德文扶着公主站在她旁边。
刘裕站在左侧,一脸面无表情。
何荣与阮七取下纯铁制成的廷杖迈着整齐的步伐分两侧向我走来。
他们小声的说:“兄弟,对不住了。”
皇太后道:“慢。”
司马德文没好气的说:“母后又怎么了。”
皇太后道:“把这两个侍卫替换下来。”
司马德文道:“他俩长年打廷杖,很有经验。”
皇太后怒道:“你竟敢违抗哀家的懿旨?”
司马德文道:“儿臣以为廷杖过重,请母后从轻责罚。”
“不行!”
司马德文走近皇太后一步,凤目冰冷:“请母后从轻责罚。”
皇太后看了司马德文神色,无可奈何说道:“八十廷杖。”
“多谢母后。”
司马德文这才退回一旁。
又上来两个侍卫。
我一笑,乐了:这俩人我也认识。”
皇太后冷声道:“大胆狂徒,竟然还敢笑,给哀家重重的打。”
铁杖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不怎么好看的落在我屁股上。
我啊一声惨叫,挣扎着从按着我侍卫手里逃出来。
侍卫狠狠按住我。
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皇太后回过身来:“王爷,刘太尉你俩再朝侍卫们使一次眼色,多打十杖。”
司马德文立刻别过头,刘裕低头咳嗽一声。
四十九,五十……
到最后已经麻木了,嗓子疼到我已经喊不出来了。
公主从御座上奔下来护在我身上:“本宫命你们不许再打。”
皇太后道:“把公主抬下去,继续打。”
公主慢慢站起身,走近皇太后,半扬起尖尖的下巴,冷笑道:“儿臣是自愿同他……同他在一起的……”
皇太后怒道:“身为公主,怎能如此不知廉耻。”
公主弯着嘴角冷笑:“母后还知道儿臣是公主,是不是没有这事,您永远都想不起还有我这个公主呢?”
皇太后道:“你……你反了吗?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哀家说话!”
公主道:“皇帝哥哥昨已经答应把他招为驸马,我作为他的妻子与他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吗?当年母后不也是这样?”
皇太后一拍御座:“你大胆,竟敢胡言乱语骗本宫。”
公主道:“所有人都知道儿臣失了贞洁,会怎么想?与其留在宫里丢您的脸,倒不如赶出宫,眼不见心不烦。”
皇太后怔结了一下,对司马德文问道:“皇儿是答应了吗?”
司马德文拧着脸,愤怒的看公主。
公主脆声问道:“哥哥,你预备把我丈夫打死吗?”
我以头抢地耳:“你们还不如把我打死呢。”
司马德文把我这个悲愤交加的动作错误的理解成我快奄奄一息的征兆。
他苦着脸,一咬牙,一跺脚,点头。
无比痛苦的看向我。
皇太后站起身对司马德文道:“既然这样,就饶了这小子罢,八十杖也够了。”
我真想抱住她的腿大声哭喊:“打死我吧,我求你了,打死我吧。”
司马德文命人把我抬了下去,自个牵着公主嘘寒问暖的走了。
我看着俩兄妹,心里悲怆的恨不得撞死在大殿上,再来个窦娥哭天。
段府。
我趴在床上,腹下垫着软枕头。
司马德文端着药坐在床边上。
我侧过身不让他掀起我衣裳,恼火瞪着他:“干什么。”
他不悦把我翻过来道:“再别扭,本王再打你一顿。”
刚才小枝被司马德文撵走的时候,我就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誓死让她留在这,而不是义正言辞的说,小枝别走。
司马德文低下头,衣服跟背上的打烂的血肉粘结在一起,我吸溜一声,他停下。
用刀子小心割开亵衣。
面色一寒。
我还没反应过来。
司马德文一下子揭开黏住的衣服。
彻骨的疼痛自背上传来,恨不得要把牙根咬断。
他一手端着碟子,里面是黑色的药膏,他用手指挑了一点,用手指细细抹开,擦在我背上,手劲不重,可我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大骂道:“你要疼死我不是!”
司马德文头也不抬,继续抹着药,手劲又轻了不少,低下头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在烛光中一字一句道:“知道疼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与谢雅玉私会的时候怎么不喊疼?你们交好的时候怎么不喊疼?嗯……现在会喊了?”
他是如何知道?啊,也许看见谢雅玉出去了。
我伏在床上,努力平静下心情,叙述性说道:“今个有个太监谎称你找我,领我进了一间房内,就是你们闯进去的那间。”
司马德文手指顿了一下,叹气:“你就那么傻。”
我叹气:“我只不过想看看他有什么阴谋,谁知道就看见三哥躺在里面,中了乱魂散。”
“我逼着那太监说出是谁指使的,他说是一个妃子交代她的,眼睛很深邃。”
司马德文把我的裤子褪下至腿上,专心致志的抹着,尽力把每一处伤痕都抹上,药很灵,抹上去的时候很疼,过了一会痛意渐消,生出清凉之感。
我闭着眼睛道:“初我来到府上的时候,曾侧妃想要置我于死地,她眼睛比当地人深邃许多,大概是西域那边的人。”
“她是你的妃,我……不怨你。”
“大家扯平好不好。”
“你问我你算什么。嗯……既然结拜了,那就是哥吧。”
“你休想!”他挑眉。
“本王耐心有限,不会陪你玩得长久,你终究属于本王!”
“嗯嗯,你妹夫,也算属于你。”
司马德文怔结:“你……哼,不行,你绝对不能做本王妹夫。”
“你给我玉,我就不做。”
……
“和你没语言可交流!”
用被子把我裹得严严实实:“好好睡觉,伶牙俐齿的小野狼。”
我养了几日,疼痛终好些,司马德文夜以继日照顾我,真是,使唤王爷,这待遇太好了,只是那脸黑得比包黑炭还包黑炭。
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让我几乎忘记自己浑身的伤痛跳了起来。
绿眼睛淡淡道:“是我。”
我哦了一声,又趴了下去。
但马上疑问:“公主,你的眼睛怎么是绿色的?”
她平摊着手掌放在我背上,我龇牙咧嘴的怪叫。
她急忙收回来,放在身后:“我弄痛你了吗?”
我摇摇头,不动声色扯过一条毯子盖在自己身上:“多谢公主两次相救之恩,可是,我做不到以身相许。”
公主疑道:“谁让你以身相许的。”
……
“是我以身相许你吧。”
……
“你喊我紫玉吧,我不喜欢人家喊我公主。”
哦。
“段锦然,我喜欢你。”
……
我对紫玉公主道:“紫玉,麻烦你把铜镜拿过来。”
我对着铜镜专心致志把自己脸全看了一遍,连耳垂上的黑痣都没放过。
我放下铜镜认真对紫玉道:“我还没你哥好看呐,你喜欢我什么?”
紫玉偏头想了想,亦是认真道:“我就喜欢你,没理由。”
……
我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紫玉垂下眼。
我命道:“抬起头来。”
她小心翼翼抬起头,苍白无血的脸笼着一层淡淡红晕。
“我就看了你的身子,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可是皇哥哥已经昭告天下要你娶我了。”
“你知道关于我的流言有多少吗?”
“什么?”
“小流氓,京城第一纨绔,甚至谢雅玉的……男宠这样难听的传闻都有,你愿意嫁这样一个人?”
“你努力抹黑你自己是不是因为你不想娶我?”紫玉问道。
我有些为难的踌躇,若是拒绝的太直接会不会伤害这个小姑娘的心?
“你没说不想娶我就是会娶我喽。”
……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这次学乖了,急忙点头。
紫玉嘘了一口气道:“没关系,你只要娶了我就行,我知道你是断袖,爱我哥哥,我只要留在你身边就好了,我不想呆在皇宫,那里冷,我会死掉的。”
我不是断袖!
我不是断袖!
我不爱你哥哥!
我不爱你哥哥!
我愤愤说道:“你这个妖孽。”
紫玉惊讶道:“你怎知别人都喊我妖孽?你是不是看见我绿色的眼睛?其实这不能怨我,与生俱来的。”
咣当……咣当。
果然妖孽。
过了几日,皇太后也来了。
由于我的屁股被她毁了,所以也不下跪,半趴在床上听她训话。
“你叫段锦然?”
“是。”
“哪里人?”
“本土人。”
“祖上是谁?”
“不清楚。”
“你一直是皇儿的侍卫?”
“是。”
“住在王府里?”
“是,不过这里已经姓段了。”
“皇儿简直是在胡闹!”
稳住情绪:“你们住在一起多久了?”
“很久了。”
……
太好调整情绪,面目表情柔和。
“哀家同紫玉母妃华妃一直很好,华妃随先皇去得早,临终把紫玉托付给我。”
“后宫事多,皇帝对政务也不是很熟悉,哀家要照顾的事很多,因此对紫玉疏于管理,她性子有些古怪。”
“紫玉生来为绿眼,有传闻绿眼为妖,本想替她寻个好人家,但一直没有如意的。”
“不然……哀家也不会轻易饶了你这个奴才。”
“太后的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
“紫玉的陪嫁很丰厚,这个你不用担心。”
“哀家再给你一份官职,奉朝请吧,你就安心娶公主,如何?”
“太后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
太后屏退下人,说道:“听说你跟皇儿走得很近?”
“奴才跟在他身后一尺余距离,不近。”
“你真的很像皇儿的锦妃,若不是神态,声音,哀家可真要以为是女扮男装。”
“回太后,奴才不是锦妃。”
“哀家知道。”
“皇儿与锦妃一直举案齐眉,锦妃薨了,难免会把别人当成她,若是女子还好说些,让他娶了就是。”
“可你是男子,同皇儿不清不楚,就算你们自个是清白的,天下人不会这么想,皇儿声誉一直很好,可不要因为这件事毁了他,哀家赐你一座宅子,以后还是少和皇儿往来,于你于他都很好。
“宅子有这里大吗?”
“没有。”
“那奴才不去。”
“但差不多。”
“勉强答应好了。”
激动得想要抱太后。
啊哈,早就不想跟在司马德文身后当小侍卫了,有自己的官职有自己的宅子,可以嗯……真好。
但由于我太激动,忘了自己身体某处的伤,叩拜之后坐了下去。
立刻跳了起来,重心不稳,向前倒去,总不能倒向太后怀里吧,于是向她旁边倒去。
太后坐在我身侧,她的旁边就是桌子,桌子上摆着茶水。
所以……
太后啊的一声,立刻站了起来,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声音清脆。
太监跑了进来。
太监立刻帮太后清理衣服上的水。
太后衣襟上滴滴答答滴水,太后眼里腾腾腾腾冒火。
她良好得教养不允许她破口大骂。
但,
她心里一定在诅咒我。
我惭愧得低下头,呐呐说:“对不起。”
司马德文进来,朝服还没来得及换。
司马德文换上一副凶恶得表情。
“然……段侍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太后无礼,来人,拉出去打板子。”
过了好一会,侍卫还没来。
太后道:“段侍卫也是无心之失,这次饶了他,快大婚得人,打坏了,公主又要埋怨哀家了。”
司马德文道:“谢母后。”
又对我道:“段侍卫,还不谢太后恩德。”
“多谢太后。”
等太后一走。
司马德文道:“太后怎么惹你了?”
“没有……”
揽住我的肩:“本王还不知道你,她没惹你,你会泼她一身水?”
我挣扎着从他胳膊里出来:“那是高兴。”
司马德文道:“太后有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说来听听。”
说来听听让你高兴高兴?
“太后说我和你走得很近。”
司马德文面色柔和。
“太后说我和你不清不楚,天下人误会你好男色,毁你清誉。”
司马德文嘴角弯弯。
笑是吧。
“太后给我一套宅子,三进三出哦,让我搬出去。”
“你怎么想?”
“我觉得这主意分外好哎,我有了自己的宅子,这套段府就给你好了,不行不行,这是我的宅子,虽然咱俩很熟吧,但也不能随随便便送给你,现在房价又那么贵,这么大的宅子起码值几千万,折合银两也得几百万吧,好吧,便宜给你,一百万两白银,有了这么多钱,把玉春院买下来,嘿嘿,那里面的女人就都是我了,哎,你可以去当掌柜哦,不让你算账,就在门口站着,这样全建康的女人也会去逛玉春院,多大一笔生意啊,然后我再买一些美男,对了还要一抬十二抬大轿子,去玉春院也方便,这样,看那些美男……”
话还没说完,我捂着脑袋蹲了下来。
“你竟然还要找男人。”
小心看他一眼:“不能吗?”
司马德文怒气冲冲的说:“本王这么大美男放在你面前,你都不要,去找别的男人,简直太不放本王在眼里。”
……
小宇宙爆发,天将惊雷……这是司马德文吗?
等他怒意稍降,我小声道:“你是我哥,不可以乱来……”
又是一记爆栗子:“乱你的头啊……”
“给我老老实实在这段府呆着,不准去太后的宅子,成了亲也不准去,一辈子都不去!绝了你想找美男的念头!!”
“太后会找麻烦。”
“不用你操心!”
司马德文手背在身后不断摇头:“竟然还想找别的男人……美男……美男,本王这么美……”
突然回过头:“咦,你是不是要去找谢雅玉?”
我心一顿,心里某个东西一直坠一直坠,没有停留,没有尽头。
装作漫不经心说:“没有啊。”
“找他做什么?”
司马德文走过来轻轻揽着我:“他身体不太好,你去看看他吧。”
“他怎么了?”
“没怎么……”
司马德文又道:“王若薇在那呢,一直在照顾他,你去看看就赶紧回来,你伤口还没愈合,也不能坐。”
王若薇一直在照顾他!
王若薇一直在照顾他!
那就一直照顾他好了!
“是啊,是啊,我伤口还烂着呢!疼死我了,等好了再说,你突然让我去看他,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司马德文道:“是啊,是有诡计。”
“什么诡计?快说!”
司马德文凤目流光一转,食指抵住我的下巴,迫我稍微扬起一点,正巧对上他的眼,似笑非笑,半真半假:“让你死心呗,乖乖给本王成亲!”
“哦,那真是麻烦亲亲哥你用心算计我了,你不算计我,也会娶你妹妹。”
“亲亲?”
司马德文凑上来,神色喜不自禁,揽上我的腰,作势要亲。
我马上抱住他,确切的说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啊!亲亲的大哥。”
咳咳……咳咳……
司马德文下巴枕在我肩上,脖子被我掐住,不断咳嗽。
从此以后吸取教训,再也不以揽住我腰的姿态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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