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听到二房的说这话,心里顿时一惊。敢情这亲家母挺大胆啊,居然敢瞒着家里,直接就拿了那么多银子出来,闺女嫁过来的时候,这可是给了三大件儿啊,都是金子的。
徐正江推着板车,车上全都是猪肉,见事情败露了,也拧着眉头,没敢吱声。吕氏原本没想把事情闹出来,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真要是把老大媳妇儿休了,还得给找一房,银钱哪儿来?再说庄稼院也兴这个。
可偏偏这老.二家的嘴欠,什么都嘞嘞出来,这会儿……骑虎难下了。
徐老爷子倒背着手,看着牛氏,微眯着眼睛,说:
“老大的亲家啊,当初这聘礼给了多少啊。”
牛氏想瞒,可那话是自己说出来的,如何瞒。无奈硬着头皮,说:
“一……一百两。”
轰——
徐老爷子听到这话,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徐亮赶紧伸手扶了一下,防止他摔倒。徐老爷子没注意身后的徐亮,看着牛氏,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郑氏。
这别人说,是一回事儿;亲耳听见,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徐老爷子失望的看着徐正江,食指凭空虚点了几下,重重叹口气,迈步朝屋里走。徐正江等人见状,赶紧也跟着进屋里去,徐亮还是打发村民,瞅着徐苗耸了耸肩,也进了上房。
冯氏虽然是分了家的,不过这银子是没分家之前的,她自认能扣出一些,迈着步子也跟着进了上房。徐苗瞅着屋内,又看了看二伯的院子,耸耸肩膀过去看二伯徐正湖。
自从上次被找来之后,她就没再来过,这会儿有时间,去看看怎么样了。推门进屋,仍旧是一股霉味,小妮子也没关门,就这么开着。
这会儿不冷,开门放放可以。进到屋里,血腥味很浓。徐正湖正躺在炕上假寐。几日不见,这徐正湖瘦的皮包骨。二郎跟四郎都不在家,干啥去了也不知道。
瞅着这糟心的屋子,徐苗轻轻地叹了口气,徐正湖听到声响,睁开眼睛,看清来人笑了一下,说:
“坐吧,闹哄完了?”
徐苗笑着摇头,侧身坐在炕沿儿,说:
“哪那么容易完,在上房呢。”
这话说完,叔侄二人都默契的笑了。要是以前,徐苗根本不可能这么平静的跟徐正湖一起说话,看起来这世间,还真没有那么多的一定。
徐正湖慢慢的瞅着窗外,窗户被纸糊着,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半天之后,喃喃地说:
“丫头,回去吧。没事儿别来看我,记得当初我跟你说的就行,二伯是对不起你了,临了临了,还给留个啰嗦。”
徐苗听了没有吱声,伸手轻拍他的肩头,起身出去了。徐正湖听到关门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人啊,总是在生命的尽头处,才知道悔悟,晚了啊,晚了!
……
老宅最后也没有休了郑氏,据说冯氏也没讨到银钱,被吕氏一顿臭骂给损出去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徐亮也不知道,他们决定不休妻之后,徐亮便起身告辞了,至于后来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值得一提的是,徐家老宅给徐汉杨的闺女办满月这天,徐老爷子的二儿子去世了。就那么的巧,这边刚开席,那边徐正湖咽气。冯氏、二郎、四郎撕心裂肺的哭声,搅黄了这顿满月酒。
当时徐苗姐弟四个也在,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去帮忙了。不管徐正湖省钱做的有多不好,人死为大,有时他们的二伯,没有理由不过去。
当初分家的八两银子,全都给徐正湖看病花了了,装老衣服、棺材什么都没有,冯氏当着所有村民的面,把徐家老两口给骂了一大顿,祖宗都给撅了。
最后徐苗实在看不下去了,出银子给徐正湖买了棺材。至于装老衣服,就随便拿了一套徐正湖生前的衣服充当。满月酒还没等吃,这院子就变成了灵堂,说起来还真是够邪性的。
徐正湖生前虽然人不怎么靠谱,但是特别喜欢串门,二房分了家,所以这来随份子的就都给了冯氏,二郎跟四郎穿上白衣,跪在棺材前,冯氏虽然穿了白衣,可面上根本看不出悲伤之色。
大家心里都清楚,就冯氏这婆娘的性子,是根本不可能守着俩儿子过得。冯二歪跟在闺女身后忙活,为了啥,不用明说。
停灵三天,便是出殡的日子。(因为徐正湖是少亡,只能在家停三天。)出殡需要有人抬灵,二郎算一个,其他的就没有了人。
徐汉杨不可能来帮,徐正江是哥哥,不能抬,徐正海虽然是弟弟,可也没有过来。冯氏有弟弟、外甥,可这会儿谁也不靠前儿。
出殡的时辰眼瞅就到,竟然没有一个来帮忙的。徐苗看着微眯着眼睛,没有吱声。春生等人忙活完豆腐坊,全都赶过来帮忙,一看还没有人抬灵,春生、春旺、春柱就要上前儿。
徐老爷子见状,赶紧出声:
“使不得,使不得,你们仨都比老.二大,你们抬,他会走的不安生的。”
冯氏听了也是摇头不同意,农村讲究小辈抬灵,不然人走的不安生,死后会过来找的。
春生见状,看了看周围的人,不乐意的说:
“你们不让我们抬,那谁来抬,就二郎自己能抬吗?大海,你是二郎的三叔吧,你怎么不来,这是你亲哥哥。还有你四蛋,你姐夫出殡你上手?徐汉杨你这都当爹了,你二叔没了,你不帮帮?都想啥呢?”
前面受过,春生在镇上做工,说话从来都不忌讳。这一年多在徐苗的豆腐坊做工,工钱多、还体面,说话就不可能给面子了,几句话把点的人全都给说了一遍。
徐正海被说的没脸,赶紧过来帮忙,四蛋是个滚刀肉,嬉皮笑脸的不上前。徐汉杨看四蛋没上前,他也就不来了,两个人全都站在那里。
时间眼瞅着就要到了。
靠!
徐苗再旁这个气,瞅着冯氏,又看了看徐汉杨,张嘴要开骂。这会儿李铁跟李钟也来了,见这个情况,哥俩啥都没有说,过去站好位置。
阴阳先生一看人齐了,中气十足的说了一声“起灵——”,几个人抬着棺材就走在最前面,四郎这边把丧盆子重重的往地上一摔——
冯氏立马大声哭了起来。
徐苗没有跟着去,就站在人群中,看着那棺材方向,女子不参加下葬,这是老一辈的规矩。徐老爷子这几日明显老了不少,大儿子夫妻俩骗钱,二儿子去世,事情全都一股脑的爆发,也确实够他喝一壶的。
吕氏等棺材离开院子之后,直接扬了一盆五子豆,这是规矩,清屋子、院子用的。五子豆,小豆、绿豆、黄豆、黑豆、芸豆。一共五种,四处打,打完之后在扫。
只不过吕氏这一盆五子豆,全都打在了冯氏的身上,恶狠狠地说:
“别嚎了!活着没看你多照顾他,这会儿人没了你又哭丧了,哭给谁看呢?”
吕氏这话一说出来,冯二歪立马就不乐意了,护在闺女身前儿,伸手指着吕氏,说: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死的是她当家,她能不哭?”
“你拉倒吧啊冯二歪。”吕氏轻蔑的撇了一下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继续说,“谁不知道你闺女,从我家老.二有病开始,她就四处的串门子,什么时候在家正经呆过。”
“你啥时候替过她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不就看着你闺女接了那老些东西吗,你想分点儿,我告诉你,没门儿!那是我孙子的。”
“徐老歪,你管不管你媳妇儿,你不管我可帮你了。”冯二歪说着,就要伸手上前打。
徐正江跟徐汉杨都在吕氏身边,自然不能让她挨打,冯二歪这边有儿子、孙子都在,一时之间,竟然打在了一起,好不热闹。
徐家就徐正江爷俩,打人家那么多人自然打不过,吕氏再旁嗷嗷的骂,冯氏那边也不乐意了,指着吕氏的鼻子也开始骂,徐老爷子气的不行,上前拉架,还被四蛋怼了好几下。
春生哥仨见状,都赶紧上前拉架,好不容易把人都拉开之后,吕氏看着大儿子,心疼的说:
“老大,把你帖子给汉阳,让他拿去县里告状去,我让你们全下大狱。”
直到这会儿,冯二歪才知道害怕,徐正江要去做官,这事儿大家都知道的,怎么就……
徐苗看着这场闹剧,微眯着眼睛原本打算还不吱声的,没想到那徐正江真的那帖子给徐汉杨,而徐汉杨也真要走。徐苗这下不干了,走到院中间,拦住徐汉杨,说:
“都干什么?有完没完?人还没下葬呢,刚抬出去你们就打。怎么,想今天晚上梦到我二伯?”
轰——
徐苗这话说完,打架的那些人全都脸儿绿了。农村迷信,谁都害怕,这会儿又听到她这么说,不害怕就怪了。
“现在知道替闺女出头,当初你女婿死的时候,怎么没看你出钱给买个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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