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香窝了一肚子的火,一脚踹开脚下的柳条,气呼呼地说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难道关起门来,就可以当没有发生过吗?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现在算是知道瑶瑶那糊涂性子随了谁?根子在她娘身上。这样还指望能教育好孩子,不肯面对事实。”吧嗒着嘴嘀嘀咕咕的,“考大学,真以为大学那么好考啊?说考上就考上了。再说了就是考上了,能掩住过往的事情吗?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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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菊瑛踩着重重的步伐朝家走,越想越生气,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我闺女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嫁一个二婚头,进门就给人家当后妈的老男人。真是气死我了。”
进了家年菊瑛看着忙着做饭的闺女,立马说道,“瑶瑶,要是真像你爹说的那样,恢复高考,你一定得考上,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看看。”
坐在火灶前的华珺瑶闻言起身,清澈的眼神看着满身怒气的她道,“娘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还不是你……。”话到嘴边,年菊瑛顿了一下道,“还不是你麦香大娘说你底子薄,考大学未必能考上。气得我跟她争执了起来。”
华珺瑶闻言深邃的黑眸划过一抹幽光道,“娘,我保证考上大学,让您到村里显摆去。“
“去!那是为我学吗?那是为你自己。”年菊瑛食指戳着她的胸口道,“一定要给咱们全家人争口气,不能让人看扁了。”
“是!向毛主席保证!保证完成任务。”华珺瑶敬礼,俏皮地说道。
“不是娘逼你,为了自己的将来,你也要努力。”年菊瑛鼻音浓重地感慨道。
华珺瑶听见锅里的响动太大,她跳起来道,“哎呀!我的锅。”揭开锅盖已经快敖干了。
“完了,完了,熬的只剩这些粥,根本不够喝,你爹该骂咱败家娘们了。”年菊瑛看着华珺瑶担心道。
“幸好熬的是小米粥,看我的,我们做锅巴粥。”华珺瑶立马做出决定道,先把火给压住了。
炉火融融,土锅柴灶。烟火虽然有点呛人,但终究没有后世城市的雾霾令人讨厌。
好在才刚干锅,把干巴的小米饭锅铲戗下来用滤网舀出到园竹箕,待米汤全被滤出后,再将滤好的饭用筷子均匀扒到另一口干净的铁锅中,开始了做饭的最高境界——焖锅巴。
这是最能体现厨师水平的环节。焖锅巴是有讲究的,多半由厨师亲自掌握,火候尤其关键,那锅巴焖起来少一把火不香,多一把火焦煳,惟有火候适中,脆而不煳,金黄颜色,芬芳弥漫,就是不要任何菜肴也能吃上一大碗。出来的饭,无论是米汤还是锅巴粥,味道醇厚,口感绵和,锅巴更是香脆可口。
说着话中,已经闻到小米饭香味,等稍微冷却后,各自把饭添到碗里,锅底就剩一张圆润的锅巴,盖上锅盖,经余火烘烤,听见大铁锅里的锅巴滋滋地炸响声,再倒入浓稠的金黄的米油,再添些清水,添一把枯干的棉杆,旺火煮沸锅中浓汤,锅铲斩碎米锅巴,文火熬制十分钟,锅巴粥做好,就可以新鲜出锅啦!
吃着自种的凉拌的蔬菜,舀上一碗锅巴粥,稠稠的,粘粘的,闻着都香,啜上一口,一咬一个坑,令人齿颊生香,不可替代的农家滋味就在这浓稠的粥里被喝进了心间。
孩子咬得嘎嘣脆,直嚷嚷好吃。
华老实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一连吃了两碗,可见是喜欢的。
锅巴大家都喜欢,只是粮食紧张,谁舍得这么做。
年菊瑛长出一口气,和华珺瑶相视一眼,顺利过关。
饭后,年菊瑛催着华珺瑶拿着书本赶紧去隔壁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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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麦香受了一肚子委屈回家给华老蔫诉苦,没想到被劈头盖脸的给骂了一顿。
“你这个败家的老娘们儿,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谁给你的权利。啊!”华老蔫突然拔高声音道。“别说这隔着房头呢?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婚姻大事也不该你自己出头儿吧!当我们是死人啊!死人嘛!”指着她怒道,“真是牝鸡司晨,家门不幸。”
麦香怯怯地看着老头子缩着脖子道,“俺就是嘴上一提,又没答应媒人什么?我是气弟妹,我怎么说也是她大嫂吧!怎么能指着鼻子就骂。”
“骂你都是轻的,如果不是亲戚的话,拿着大扫把就呼你。”华老蔫生气地说道。
“俺的天哩,俺不活了,俺不也是为了瑶瑶好。”麦香拍着大腿拉长着声音唱道。
“行了,收起你那番做派。”华老蔫阴沉着脸道,“去给弟妹道歉。”
“你叫我去低头认错,我是她嫂子耶!我以后还怎么见人。”麦香指着自己道,“我不去!我又没说错,事实摆着呢?你们怎么掩饰,都掩盖不住。”
“脚上有泡是自己走出来的,你也知道你是嫂子,没有长嫂的样子,你还指望弟妹尊重你。”华老蔫拍着自己的脸道,“这脸面是自己挣回来的。”
“你去不去?”华老蔫上手拽着她道。
“我不去,你那弟妹干什么都是对的,她就是让你吃牛粪,你也说那是香的。”麦香气的口无遮拦道,“就是因为你,弟妹才看不起我。”
老两口在房间内吵吵,华建国孤独的站在院子里,也不好进去掺和,幸好孩子们去李老师那里看书了。
“说吧!你去不去?”华老蔫啪的一下拍在炕桌上道。
麦香抬眼看着脸色黑如锅底的华老蔫,顶不住道,“去,我去还不行吗?你别生气了。”蹭到炕边,趿拉上鞋,在华老蔫的瞪视下,去了华老实家。
麦香站在大门外,探着头看向小院里,年菊瑛一抬眼看见她,装作没看见,继续编麻鞋。
麦香厚着脸皮跨过门槛,走了进去道,“在编鞋啊?”搬了个小板凳蹭到年菊瑛身边坐下道,“我也知道我刚才说话有些过分,我也是着急了,我只是说话不好听罢了……”
“别狡辩了,是你心眼儿不好。”年菊瑛分毫情面都不留的说道。
麦香张着大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怎么说这么难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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