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叽叽咕咕一阵子,那站在钱行小街东码头的人们,见得赵国登和马书奎交头接耳,割头不换,掩鼻偷笑。
“我去,我说二掌柜老婆被人睡了,他还低三下四地附和着马书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哈哈,真是一对好连襟的!”
人们哪里知道,那王二丫是赵国登亲手将其掐死,他乘人不备,扭断王二丫脖颈,王二丫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将自己脖颈扭断。
她用尽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试图喊出救命。
可惜了,那救命两个字,只能伴随着她的气息,在王二丫喉咙里咕噜咕噜翻泡泡。
东码头人山人海,小舢板迎接着一批批前来看热闹的人。
五路神仙闻讯赶到,王二丫的娘家人,将所有火气撒在赵国登头上。
怎奈,赵国登装得太像了!
一副很无辜,又无奈的样子骗过所有人的同情和怜悯。
叙说王二丫不知道为什么会死在马书奎的小舢板上,这不,矛头调转到马书奎身上。
他们责问马书奎,是怎么将王二丫害死在小舢板上。这人呐,一旦失去理智,没有什么事做不出。见得马书奎支支吾吾,乌金荡土匪又没几个待在马书奎身边,人多起哄,五路神仙遂对马书奎动起手脚。
“说,为什么我妹妹会死在你的小舢板上?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她坚决不从,你便对她痛下杀手......”
“我们早就听说了,你对我妹妹没安好心,赵国登他不知道,我们娘家人在钱行小街耳朵眼都被灌满了。马书奎,我妹妹王二丫之死,你绝对脱不了关系。”
“快说,你是怎么害死我妹妹的,杀人偿命,马书奎,你今天不说个明白,休怪我五路神仙不给你面子!”
“说什么呢?人命关天,还顾忌什么人面子不面子的呀?赵国登,你小子活得也太窝囊了吧?马书奎将你老婆害死了,你就这怂样袖手旁观?”我去,不愧为五路神仙,他们一拥而上,下掉马书奎身上的大刀和双枪,说实在话,赵国登是不会这么做,但不代表赵国登没想法。
他这一会想的是:亚拉个巴子的,你马书奎睡了我的老婆,等孙雨娟来钱行小街,看我赵国登怎么睡了你老婆。不信,咱们俩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一遛,赵国登内心里暗自发誓。
对赵国登的表演,有一个人看得仔细。她不是别人,正是被马书奎带到钱行小街为孙雨娟即将坐月子买点用的吃的东西的接生婆。只有他知道,马书奎属于一个外刚内柔的狠人;而赵国登才是刚柔外柔的一个隐藏中的狠人。
这种人往往不被人们看透,她们擅长隐蔽自己,然后,一鸣惊人,出其不意。
“冷静,冷静,几位大舅哥你们想一想,如果是马书奎害死王二丫,他为什么要将王二丫害死在他的小舢板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你们,王二丫是她害死的么。我想问一下,碰到你们哥儿几个,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么?”
赵国登站出来替马书奎说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不想借别人之手,铲除马书奎这只乌金荡的毒瘤么?
怎么可能,赵国登从来都没想过要铲除乌金荡的土匪。那是因为,乌金荡的土匪只要来到钱行小街,非得来他们家消费不可。每年算下来,乌金荡土匪来他们家赵家墩赌场和洗澡堂的消费,少说也得有几千辆纹银,相当于上百块现大洋。
因此,他没有理由希望马书奎的乌金荡土匪消失。
至于第一次听说乌金荡土匪被马家荡的孙雨晴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乌金荡土匪死的死伤的伤,俘虏得被俘虏,搞得马书奎两三年才在乌金荡得以东山再起。
现在,队伍又回到三年前的人数。
加上胡家大院的老老少少,被马书奎一锅端,乌金荡芦苇滩的土匪,日益壮大。赵国登是希望马书奎的队伍越壮大对自己越有利。只是,接生婆就不这么想了。她利用马书奎和王二丫的枕头关系,企图令赵国登和马书奎势不两立。
可惜的是,那赵国登不是接生婆想象中的那么听她摆布。
尽管,他已经告诉赵国登,自己是六扇门的人!
高手与高手的较量,大多数是借刀杀人。
接生婆利用赵国登杀死马书奎,没想到赵国登杀死的是自己老婆王二丫。和野男人夹姘头,给自己男人戴绿帽子,怎么说都是女人的过错。至少,赵国登是这么认为。你一个女人不守妇道,主动去勾引人家男人,那男人哪有狸猫不吃腥的呀!
所以,赵国登恨王二丫超过对马书奎的恨。
而接生婆恨马书奎就不一样了,因为,那马书奎一天不死,他就会对马家荡的孙雨晴构成威胁。接生婆从考虑孙雨晴的孙家大院的安全出发,马书奎必须死。这颗钉子不拔,马家荡永无宁日。至少,接生婆心里是这么想。
她哪里知道,比马书奎对马家荡更具威胁的人,是来自江湖雀门买卖的马占奎。
赵国登不知道马占奎对马家荡在摩拳擦掌,他只想借孙雨晴之手,除掉马书奎。
报马书奎夺妻之恨的同时,再将马书奎的老婆孙雨娟搞到自己门下。
要想达到这个目的,除非马书奎死无葬身之地。既然赵国登知道接生婆内心里的真实想法,他施展自己的聪明才智,令孙雨晴和马书奎势不两立,对他赵国登来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挑拨离间的事,谁都做得出。
不日,一封模仿接生婆手书的信件不日交到孙雨晴的手上。
以往,接生婆的书信,都是亲手交给小南香。而赵国登这一次派人送出去的信件,通过快马来报,是亲手交给孙雨晴。我去,我们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小南香再怎么安排妥当,也不可能昼夜守候在孙雨晴身边不是。
“马家荡孙家大少爷:乌金荡土匪马书奎霸占你妹妹孙雨娟不死心,又血洗胡家大院,实乃万人痛恨。只可惜钱行小街赵家墩赌场尚无实力与之抗衡,只是为孙雨娟鸣不平。但见得孙雨娟每一次被马书奎带到钱行小街,那种衣不遮体,令人看了心酸。如果,是我亲妹,哪怕手无缚鸡之力,也得与之拼命......”
孙雨晴看到这里,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舅舅舅妈被虐待的情景。
特别是心中提及妹妹孙雨娟,被马书奎折磨之事,令孙雨晴夜不能寐。万籁俱寂,孙家大院,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金秋十月,秋虫哀鸣,孙雨晴一个人披着一件黑色皮大衣,他抬头远望天空中那眨巴着眼睛的星星和月亮,一个决定在脑海里酝酿......
他抖一抖身上羊皮大衣,耸耸肩,借着月色和大红灯笼的余光,径直朝着孙家大院的后花园走去。
这里,有马厩牛棚,猪圈以及鸡鸭鹅牲畜圈养的地方。磨房和碓臼包括厨房等一切生活设施,都堆积在去后花园的过道上,走廊里。从乌金荡俘虏过来的土匪,都被集中居住在后花园的家丁、丫鬟、佣人、老妈子的宿舍里。
自从有了乌金荡土匪的俘虏,孙家大院再也用不着从当地寻找雇工了。
雇佣当地人有个坏处,他们对孙家大院了如指掌,孙家大院每年在什么季节需要什么雇工,大约需要多少人,多少个工作量才能干完,他们估算的比孙雨晴雇佣的账房先生还有精准。精确到每天什么时候开工,什么时候收工,误差到不到一袋烟功夫。
孙雨晴雇佣本地人,消极怠工的人,几乎都是。
谁都知道,孙家大院来的银子容易。是个大草堆,作为孙家大院分出去的子子孙孙,关关界界,你不去扯难道留给别人去扯么。一个人看着一个人,谁都不想出太大力气,孙雨晴早就看出来了。
自从小南香惩罚多嘴多舌的成山根,马家荡本地人对孙家大院似呼有些忌惮。
那成山根也是马家荡的人物,家族落败,导致后续族人黄鼠狼下老鼠一代不如一代的原因是营养不良,还是家门不幸所致,没有人对成山根他们家的兴衰做一个详细解释。
马家荡本地人,更趋向于成山根他们家老祖宗做了不少缺德事,导致后人发育不旺。家族落败,似呼在马家荡人的口舌中,是害死成山根成姓家族的原因之一。
言多必失,夸夸其谈的人能登得上大堂之上,口若悬河,出口成章的人,堪称为才华出众,而一鸣惊人。
那些曾经登入诸子百家讲坛之上的人物,你能说他们是流嘴滑舌,口无遮拦?
人家可是肚子里有文水,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含金量比较高的见识,和社会阅历以及文化知识积累。那像成山根那样的满瓶不动半瓶摇,满嘴三级调,言不符实只是为了图一时口快,而不计后果。
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
有城府的人每说一句话,都得在自己大脑里三思而后行。
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图个嘴上快活,而事后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皇宫大吏人物,从古到今枚不胜举。何况,成山根得罪的是孙家大院未来的太太小南香?
不难想象,小南香之所以为一句招惹自己不开心的话,而对家丁成山根痛下杀手。那是模仿孙明源在京城对待知道核心内容的家奴,企图逃跑时候作出的最严厉惩罚的手段的延续。
虽然不知道成山根死于谁之手,但成山根在马家荡人间蒸发,引起马家荡人的多疑那是自然。
孙家大院,靠一个毛头小子撑起一片天,马家荡人似呼看不出什么动静。
但有一点,自从孙明泉和胡川凤相隔不到一年,两口子一前一后相继去世,丢给孙雨晴偌大家财和人脉,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将其管理得井井有条,还真有人怀疑孙雨晴的能力根本承受不了。
乌金荡和马书奎一战得胜而归,马家荡人一方面欢欣鼓舞,另一方面不停地在内心里打问号:我滴个乖乖弄得咚,孙家大院的小少爷果真有那么厉害?难怪,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孙雨晴不愧为是孙明源武状元的小少爷。
老子英雄儿好汉,强将手下无弱兵。聪明人家,那叫个代代相传。
怀疑孙雨晴能力的人,在推测中,尽管怀疑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把一个上百号大家庭治理得井然有序,其中定有端倪,也不得不因为遗传因子的代代相传,而放弃自己的主见和怀疑。
再说了,能出入孙家大院的陌生人中,除了孙雨晴的师傅小南香,人们也不多见其他陌生人的进出。
加之孙雨晴走在人前人后,表现出一副矜功自伐的神态,令人看了好像这小子的确超乎寻常人的预料之外。天生一副聪明智慧的劲头,无不从孙雨晴的身上展露。马家荡人也就不再怀疑他的能力了,只是人们心里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对孙家大院的猜测。
这种猜测来自不同的人,不同的声音。人们各自意表,各持己见,盲人摸象。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过后,小黑皮一个人一个房间,睡得正香。
白天,他帮助孙家大院干活,没活干的时候,就由他带领家丁训练刀枪棍棒。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道理不是孙雨晴自己想到的,而是师傅小南香给孙雨晴出的主意。对小黑皮来说,他被俘虏的那一刻,在西码头大戏院里,满以为小南香会给自己来一个大不了一死了之的想法。
嘿嘿,没想到自己怀着百死心态,决绝赴死的一刹那,小南香反倒重用自己。
我去,小黑皮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老实说,他对马书奎是绝对忠诚。正因为不想背叛马书奎,所以才对孙雨晴发难。可结果令他对小南香和孙雨晴佩服得难以形容。在乌金荡被俘虏的土匪中,对马书奎不满的人,在俘虏中可以说没有一个人能低于他小黑皮。
既然得到重用,对小黑皮来说,在哪里都是一个字“干”,两个字,就是“卖命”。
在孙家大院和在乌金荡作比,不过是换个主子而已。
当然,在生活待遇上,跟着孙家大院要比在马书奎的乌金荡舒服得多。
那倒不是因为马书奎对弟兄们不够义气,而是因为乌金荡的芦苇滩,怎敌得过人丁兴旺的集贸市场马家荡。天然环境造就马家荡要比乌金荡来得得天独厚,尽管乌金荡和马家荡都是鱼米之乡,风水宝地。
皆因为天然条件限制,造成生活质量的不尽相同。隶属两个地方,水水相连,路路相通,一河之隔,却连风俗习惯,风土人情,包括讲话的话音,不尽相同。
所以,在俘虏的队伍中,除了马书奎的死党小黑皮不服,其余人等没有对孙家大院说一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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