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八斗,你等着——”瘦猴狼狈逃窜,嘴里还喋喋不休:“倒霉哥,谁他妈遇到你谁倒霉!”
“像你们这样的败类遇到俺当然就是倒霉哥,不过好人遇到俺就是威武哥!”胖子现在终于接纳了这两个绰号,原来是这么用的,区别对待,各有所指,就好像拿着两把菜刀闹革命……
人群渐渐散去,胖子弯腰将那个老太太扶起来,帮着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尘,嘿嘿两声:“大娘,没事了。”
老太太有点眼泪巴叉的,一个劲点头:“这年头还是好人多啊,你叫啥哥,真得好好谢谢你。”
“叫俺八斗就成。”被老太太皱皱巴巴的手拍了几下,胖子心里暖洋洋:俺终于转运了,做好事没受惩罚。
话说上些日子那两件事,在八斗哥心里还是有点阴影的,不过现在满天云彩都散了,八斗哥有恢复成原来那个乐乐呵呵,没心没肺,拼死拼活赚钱养家的小民。
“八斗啊,你也是倒腾这些东西的,你看看这个收不收?”老太太把怀里的布包打开,一层一层的,最后露出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
老太太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块石头还是我老伴临走的时候留下的,说是翡翠原石,留着给孙子娶媳妇用。不过孙子今年上大学,这学费实在是拿不出来,我就准备把这块石头卖掉。可是到了翠玉斋,说是女老板上北京了,店员看不准,不敢收。又问了几家,只肯给一二百块,我孙子上学,要花好几万呢——”
八斗哥也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块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石头还是翡翠毛料,而且留了这么多年,显然是老坑种的,价值应该不低。
于是接过来翻看,嘴里问道:“大娘你打算卖多少钱?”
“俺老头子他爹是当年的抗日远征军,捡了一条命回来,这块石头就是那时候带回的。既然说是能够娶媳妇用的,我琢磨着怎么也能值个三五万吧。”老太太认定了八斗哥是好人,所以一点也不隐瞒。
“三五万!”吧嗒一下,胖子手里的石头掉落下去。地上都是水泥地,要是落下去没准真就碎了。匆忙之中,胖子一伸脚,鹅蛋大小的石头正好砸在脚面上。
“哎呦——”八斗哥抬着脚跳了半天,脚面子都砸青了,还好那块石头没事。
看到八斗哥嘴里一个劲抽着凉气,老太太也觉得有点愧疚:看看把孩子吓得,一块破石头不该要三五万啊。
“大娘啊,别说三五万,就是三五十万也不能卖!”八斗哥缓过劲来之后,把那块石头紧紧攥在手中,就在刚才,他试着查看了一下石头里面的情况,一汪春水般的绿意啊,那种感觉就像在碧水中畅游一般。
虽然胖子不太懂行,但是也知道这里面的翡翠品质很高,所以惊得手上一哆嗦,石头落地,倒不是被老太太的报价给吓得。
胖子这么一说,轮到老太太吃惊了:“八斗啊,能值这么多钱,你这孩子心眼好,哄我开心,要是有人出三万块,我就烧高香了。”
“可以给我看看吗?”一个声音忽然传过来,说话的是一个老者,身上竟然穿着很少见的长衫。头发银白,一根一根丝毫不乱地梳到脑后;面色红润,一双眼睛丝毫不见老人的昏黄,顾盼之间,比年轻人还灵动;手上则把玩着两个核桃,发出清脆的微响。
有点面生,要是旧货市场的熟客,八斗哥多少都有点印象。而且似乎从一开始,这位老者就在不远处驻足观望。
“嗯,真是一块好料子,我出十万,让给我怎么样?”老头不慌不忙将石头看了一遍,然后笑吟吟地望着八斗哥。
“十万!”老太太一时间又有点要摔倒的架势,八斗哥连忙将她搀住:“别激动,十万不卖。”
“年轻人不要太贪心,而且好像这块毛料不是你的吧,你有权利做主吗。”老者笑吟吟地望着胖子。
“俺——俺——俺——”胖子还真被问住了,东西不是他的,就算是想买也没钱啊。
这时候老太太忽然插话:“当然有,这块石头就给八斗做主了,我信得过!“
胖子的腰杆立刻硬起来,大手一挥:“这块毛料俺们不卖,自己解石。”
老者微微摇头,脸色忽然凝重起来:“小伙子,刚才看你教训那几个骗子,还觉得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大好青年。不过现在看来,你比那几个人更可恨!”
八斗哥眨巴眨巴小眼睛,然后就被他气乐了:“老爷子,此话怎讲?”
“虽然这块石头的表象很好,但是石头里面到底有没有翡翠,谁也不知道。你是想切一刀试试,如果垮了,自己一点不用承担风险;如果涨了,里面的翡翠种水俱佳,你就随便给老太太打发十万八万的,剩下都进了自己的腰包,来个空手套白狼。哈哈哈,人不可貌相,好算计啊——”老者侃侃而谈,看来门儿清。
八斗哥又开始郁闷了:人心不古啊,啥事不从好处想,都往坏地方琢磨,难怪人与人之间越来越生分,就是这种思想和观念作怪。
老者见他在那不做声,只是一个劲卡巴眼睛,于是又大笑几声:“年轻人,既然被老夫揭穿险恶用心,还不快走!”
“俺走了你捡便宜啊,嘿嘿嘿——”八斗哥冷笑几声,又转向老太太:“大娘,甭理他,咱们去翠玉斋,把石头切出来再说。”
老太太怀里抱着石头,望望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摇摇头:“八斗啊,要不还是十万块卖给他吧——”
八斗哥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心如刀绞:“大娘,您老也不信我——”
老太太爱抚地摸摸他的脑袋:“大娘啥都不信也得信你,不过切了之后,万一里面要是没有翡翠,我孙子的上学钱……”
“您老要这么说,俺心里就平衡了。既然这样,俺也准备把这块石头买下来,我出11万。”高八斗扫了那个老者一眼,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跑这捡便宜来了。”
老者面不改色,依旧慢条斯理地报出一个数字:“12万——”
八斗哥反倒不着急了,点上一根烟,慢慢吸了两口,然后才说:“那俺出13万,呵呵,老家伙,慢慢喊,别喊乱了!”
老头似乎也跟他较上劲,手里的核桃嘎嘎响:“14万。”被人称作老家伙,除了那几位老友之外,还真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那俺就出15万——大娘,您别急,先坐俺那小马扎上,稳当等着收钱。”胖子搀着老太太,可是老太太哪里坐得下啊,没喊出一个数字,都跟炸弹似的,弄得她脑子里轰轰响。
那个老者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光顾着自己这边布局,难道是入了人家布下的棋局。这个小胖墩貌似憨厚,实则奸猾,跟老太太合伙从我兜里掏钱,要是那样,才真叫阴沟里翻船呢?
一时间,他这位走南闯北,赚下“金眼雕”大名的老先生,也有点琢磨不出这个胖子的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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