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腿多半是废了,但是这条命却保住了!这时的郭侃认准了北面燃烧着火光的地方,策动战马跑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已在汉江东岸,只要逆着流水向上,很快就能回到蒙军大营。
他一定要拼尽全力活下来,然后苦练兵法,讨好铁木真大汗。
他要用自己的后半生……为父亲和祖父报仇!……此刻的江南大营战场上,因为江边还有凝固汽油的残余火光,所以光线并不昏暗。
通州军战士们有的一手握着单腿蹦(单发霰弹枪),有的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清扫战场,给还没咽气的蒙军补上一刺刀。
在这期间,他们的缴获也是丰富异常。
这支蒙军显然跟随过铁木真西征,他们有的因为战功受到了赏赐,有的身上带着缴获而来的物品。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镶金的马镫、嵌银的弯刀之类。
西亚各式各样的纹饰和民俗风格,全都体现在这些华贵异常的物品上。
有的百夫长和千夫长,甚至连马鞭的手柄都是錾刻黄金的!……当然所有的战利品都要统一收缴起来,交给后勤部门统一处理。
虽然这些财物看起来让人眼红,但是通州军的军饷丰厚。
战士们通过教育眼界也变高了,所以并没有人贪图这些东西。
而且沈墨的军中严禁战士私自占有战利品,因为收集贵重战利品的习惯,会导致军纪逐渐败坏。
当然,这里边一些带着异域风情的匕首小刀、或者是羚羊角制成的精美扳指(用来放箭的护指)之类的东西,当然不在此列,可以作为战士们参战的纪念品带回去。
除了让人眼花缭乱的战利品之外,在战场上上还有不少俘虏,其中最多的就是那些色目人战士。
在最后决战之前,总共剩下的五千色目人军团,到最后俘虏的有一千一百人左右。
反倒是蒙军士兵除了死亡就是重伤,几乎很少有活下来的。
这是因为这些色目人原本就是蒙古人的俘虏,他们曾经在战场上投降过一次。
所以这帮人心中没有为蒙军誓死殉葬的决心,投降逃命的时候倒是十分坚决。
而且在跟随蒙军四方征战的时候,也曾经见过无数在自己手上投降的士兵,所以他们也深通战场上的生存之道。
那就是在双方激烈交战时,你打算投降。
那时要是明晃晃的拦在敌人前进的路上,你就死定了。
在对方冲锋时,哪怕你跪在地上也没用!在敌军开枪射击时,打得手滑之际,也许顺手一枪就把你给打死了。
还有那种杀伤面积很大的霰弹枪,子弹可不管他们谁在负隅顽抗,谁打算投降!所以在战场上想要生存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扔掉身上的武器。
找个土坑或是尸体堆的缝隙脸朝下往里一扎……老老实实趴在那里别动。
等战斗结束,到胜利者打扫战场搜寻战利品的时候。
他们再把两只手朝外一举,表示自己手里没有任何武器,这样就行了。
经过清点和计算,郭宝玉的江南大营被打得全军覆没,通州军自己的伤亡却是极其轻微。
只有在蒙古军袭击南部防线时,伍朝阳和刘烈的部队里有零星的战士受到了箭伤。
在最后清剿敌军的时刻,也有一些士兵中了蒙军临死反扑时的冷箭。
可是总共受伤的也就数百人,阵亡的更是寥寥无几。
所以这次战斗,可以说是一场完胜!……如今的姜俞馨已经从樊城里撤了出来,她穿过了襄阳城和虎头峰之后,赶到了战场这边。
姜元帅在战场上见到了重新归队的刘烈,又表扬了这次参战的队伍和将领。
当士兵押着大批色目人战士,向她请示如何处理的时候,就见姜元帅笑着对伍朝阳和谷慕兰说道:“这些人看起来奇形怪状的,眼睛头发什么颜色都有,听说是来自西域各国。
我记得你们老师有个习惯,他专门喜欢收藏这些怪模怪样的人……”当她说到这里时,谷慕兰伍朝阳,还有刘烈青慕莲他们全都笑了。
这些战将立刻听懂了姜元帅的意思,连忙招呼医务兵给这些色目人伤员治疗。
……说起来,他们老师沈墨还真有这样的爱好。
从最初的西夏烈风营开始,一直到金国、东瀛、契丹、甚至还有一群来自翡冷翠(佛罗伦萨)的玻璃工匠,统帅一贯都是如此。
收藏这些外族人,有什么新花样就留下来养着,已经成了沈墨的一贯做法。
在他的属下看来,这算是统帅戒不掉的恶趣味之一。
所以姜元帅看到这些人头上有的黄毛有的红毛。
眼睛有的发绿有的发蓝。
就觉得那个嗜好猎奇的郎君一定喜欢。
这些色目人战士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幸运的活了下来。
……而此时的拖雷元帅,也在士兵清扫了樊城之后进入了这座城。
如今的樊城百姓全都撤得空空荡荡,而且还被之前蒙军的万人敌把小半座城的建筑炸了个破破烂烂,这使得它在死气沉沉的黑暗中活像一座鬼城。
拖雷的贴身那可儿(门户奴隶)在一处空地上扎了营帐,然后煮好了奶茶奉给元帅。
可坐在帐中的拖雷却是脸色沉郁,阴晴不定。
仗打到现在这样的程度,拖雷也知道自己面前的形势越发严峻了。
虽然他得到了这座樊城,但他面对的形势却没有一点好转。
因为樊城敌军是主动撤退的,他并没有在这里消灭通州军的有生力量。
而且后面他进攻襄阳时,双方依旧隔着一道汉江。
这就相当于他是从头开始的,作战时面临的困难一点都没少!可同时他的士兵却死伤惨重,甚至到了连拖雷都觉得没脸回去的程度!……如今江南大营那边的八万部队被消灭得干干净净,除了一身浸透马血和江水,单人独骑跑回来的半大孩子郭侃之外,一个都没能活着回来。
就连郭宝玉和郭德海父子都双双折损在汉江以南。
而他的江北大营因为连日攻打敌军,损伤也是极其惨烈。
大概有一万五千色目人战士死在了通州城下的那条大沟里,与此同时还有七千左右的蒙古儿郎丧命于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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