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铭子是大唐梁王,又是武道巨擘,在江湖上和朝堂上都颇有影响力,是九州大地上的一代枭雄。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于非命,他甚至没有看到自己是如何被划过脖颈的。
鲜血从脖颈中喷出的那一刹那,他不知所措,他想用手捂住脖颈却发现手怎么也动不了,他向自己弟子手下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个目瞪口呆慌慌张张的面孔。下一刻,他终于感觉到自己实在下落,而后他就失去了一切直觉。
项元脸色森寒,嘴角甚至挂上一抹狞笑,从龙铭子身体旁边捡起龙铭剑,高高扬起,对着尚未死透的龙铭子狠狠插下,鲜血飞溅!龙铭子的众弟子出了李孟先等少数高手都惊慌失措,有一个家伙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腥臊的液体从他胯下流出。
没有一个人再敢靠近石道!
项元就站在石道前,手中摆弄着龙铭剑,只觉得与龙铭剑有种心意相通,血肉交联的感觉。项元于是挥动起来,龙铭剑剑光飞射,竟然比之龙铭子的剑光也不逊色,要知道项元的武道境界远远低于龙铭子。
“命中之人啊,命中之人……”龙铭子弟子们一个个喃喃说道。
李孟先一脸惊讶,“原来你命中就是这龙铭剑的主人,可叹我师父还一直与你作对,天命如此啊!”
徐言看了一眼李孟先,心中明了李孟先此行回去避免不了会受到一番责难,“孟先,你先带着这些人离开这里吧,你们留在这里已经无用,突然增加伤亡罢了。”
李孟先却是摇了摇头,“祁天阳四大弟子就在山上,这几人都是当世高手,我们中也只有我和天涯书生还可各对付一人,四人都在,我们逃不出任重山。”
“哦?”徐言闻言,皱了皱眉,“我见过张元清,虽然武功高强,但却识见有限,欲念狂炽,你可以是着从这人身上打开突破口。留在这里,你们这一群人不知道能有几个活得下去。”
“小言,和他们废话什么,他们的死活与我们什么想干!”项元冷冷道。
徐言一愣,呆了半晌,“也是,这事儿我就不管了,孟先你自己决定。”说着,看向正在交战的祁天阳花知星两人,洞中空间其实对于这等高手来说十分狭小,这也使得二人的拼斗险之又险。
依旧是一团剑影,徐言看不真切。
半晌,徐言忽然察觉到什么,只见一柄剑飞出战团,在空中洒出一片绚丽的剑光。
是莫殇!
只见剑光逐渐消散,场中两人对立,天阳剑插在花知星从腹部穿透花知星身体,花知星的手掌拍在祁天阳胸膛之上。
两人一跃而开,花知星捂着腹部,迅速按压几处穴道减缓了血流。祁天阳也是一口鲜血喷出。
两败俱伤!场外诸人惊叹。
“不,”项元高声道,“是祁天阳胜了。”
徐言点了点头,花知星所受的是致命伤,现在不去医治,只怕这条命不保。而祁天阳所受的伤只需几日调息便可恢复,祁天阳胜了半招。
花知星拖着身体,强自支撑着走向洞外。
祁天阳没有阻拦。
众人在这一刻,都屏息凝神,眼睛盯着花知星,看着他一点点走向洞外。
李孟先忽然呼哨一声,龙铭子带来的一群人大都随着他跟着花知星向洞外走去。
祁天阳闭目一阵,忽然睁开眼睛,从地上捡起莫殇剑,抚摸几下,随手背在肩上。
“把棋星给我吧。”祁天阳冷冷道,此时洞中只剩祁天阳和徐项二人,祁天阳语气平和,并没有多做震慑。
徐言毫不犹疑,将剑盒抛向祁天阳。祁天阳顺手接下,就打开了剑盒。
剑光闪耀,祁天阳哈哈笑了起来。剑光收敛,祁天阳却是惊疑一声,“假的!”
徐言听到这两个字,吃了一惊,这剑是假的?
祁天阳此时看着徐言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善了。忽然,他似乎想到什么,目光忽然柔和了一些。
项元徐言此刻都是心中戒惧,要说对付祁天阳,他们是想都没想过的,力量太过悬殊。不过他们也相信祁天阳不会过河拆桥,所以至今都很配合。
祁天阳踏着步子在池边走了几圈,忽然笑了一声,“应该叫做葬剑石啊,哈哈。”
他拔出天阳剑,全力向石道一斩,石道溅射出道道剑光与天阳剑拼斗起来。奈何祁天阳乃是武道宗师,哪里是毫无灵性的石道所能抗衡,剑光狠狠斩在石道上。
青石碎裂,逐渐化成粉末,一柄长剑渐渐露出身形。长剑剑身呈透明的紫色,晶莹剔透,剑柄古朴无华,剑刃很钝,似乎没有经过开锋,一点点光芒从剑身内部放射出来,似乎展现着属于一柄剑的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祁天阳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武道名剑最神秘的一剑今日终入我手。”
徐言眼睛盯着这柄美丽的不可言表的长剑,两眼呆呆的。没有人注意到,徐言眼中逐渐凝聚起幽蓝色的光芒,与长剑射出的光芒交融。
棋星剑剑身忽然抖动起来,祁天阳一愣,只见棋星剑自己飞射而出,向着徐言射去。徐言信手一拈,却是将棋星抓在手中,徐言顿时觉得似乎与棋星血肉相连。棋星散发着一阵阵欢呼雀跃一般的意念,剑光逸散,却不再锋锐,而是如同星光一样柔和。
徐言心中疑惑,自己已经没有功力,这剑又怎么会与自己能够达到心意相通呢?所有的名剑都需要内力作为媒介才能与其建立联系,最终达到心意相通,而自己却是和棋星瞬间达到剑随意转。
祁天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穷极他七十余载的经历见闻也没有想到如同今日的奇事。先是龙铭子被杀,龙铭剑瞬间认主。后是棋星剑打破武道名剑的限制,自动寻主,这些事儿实在是太过离谱。更何况,这两个人还都只是孩子,而且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祁天阳收起思虑,他知道不管今日出现了什么情况,自己都必须拿到棋星,这些年的寻找不能白费,何况为了这点欲念,自己的天阳剑沾染了那么多不该沾染的血液。
天阳剑放射出炫目的剑光,祁天阳已经向徐言急速刺去。项元见状大惊,龙铭剑立即打出,可惜他功力有限,天阳剑剑光只是微微扫到龙铭剑剑身上,他就已经吐血暴退了,龙铭剑都差点儿脱手而出。
天阳剑直直刺向徐言,徐言惊慌失措,只是本能的举起棋星剑格挡。天阳剑剑尖刺在棋星剑剑身上,徐言手持棋星剑被打飞,身体飞过小池,重重的撞在墙壁上。
徐言虎口溢血,溅在棋星剑上,棋星剑忽然爆射出一股剧烈的光芒,徐言只看到无穷的星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失去了知觉。
祁天阳怒喝一声,天阳剑又出,击向那团星光。然而,他还没能刺进去,身形就已经被无边的星光扫退。
他如同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只是怒吼着一味撞击那团星光。
项元手抚左胸,远远看着那状如疯癫的祁天阳,明白祁天阳此生与仙道无缘,想到自己的这十六年来的一切,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阵的悲哀。
他没有哭出来,他已经不再年幼,未来的一切未知对他来说都已经只是没有闯过的路而已,不再令他心慌,也不再令他慢下脚步。他从背后取下长生剑,悄悄装进那个剑盒里,抛入已经满是鲜血的小池之中。
他拖着步子,缓缓向洞外走去,走到洞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那团星光,“再见了,小言,如若有缘,我们日后再见。”
……
徐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全部好了,而且这一段失去功力的磨砺,他的心境大有提升,日后破境只是积蓄的问题。他轻轻捏了捏手中的棋星剑,笑了笑,这柄剑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与他再也没有丝毫的滞碍隔阂。
徐言扫视周边,只看到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颓然坐在葬剑台上。天阳剑被摆在葬剑台上,散发着点点光芒。徐言这时才看清楚这柄比棋星还要强大的名剑。天阳剑之所以成为天阳,就是因为它有着太阳的炽烈与温暖,剑身通体呈古朴的暗黄色,剑柄上是道道凤纹,剑萼呈半圆的弧线形,上面雕饰着一轮温和的太阳。
“前辈,”徐言轻轻唤了一声。
那老人抬起头,双眼看着徐言,目光呆滞。徐言心中一酸,这哪里还是那个纵横天下的武道宗师,这分明就是一个迟暮老人啊。
老人嘴巴张了张,好像想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前辈,我们该离开这里了。”徐言又轻轻唤了一句。
老人看着徐言稚嫩真诚的脸庞,“孩子,我这一生,武道踏足巅峰,演化诸般武术,创出多种心法,还创立天阳道,弟子门人遍天下,已经值得了。晚年所求不过是化元成功,踏足仙道,看一看那个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世界,却为何始终毫无结果?天阳剑为此染上不该沾染的鲜血,我这一生也留下了不可抹消的污点,遗臭万年,这令我如何不后悔啊!”
徐言哀叹一声,“天下人哪一个不希望破除桎梏,踏足仙道,求得长生?只是仙道难求,与其看向那飘渺的仙道,不如紧紧抓住人世间的一切。简易天勤修不辍,前几月又破除心境限制,大约已经化元成功,只待使者前来就会前往那个世界了。曾昭云却不择手段,甚至想要杀掉自己的老友和弟子,被我们合力斩杀。这个世上,有志者事竟成,没有达不成的愿望。道路选择的正确与否决定了你是否能够真的达到目标。”
老人看了看徐言,几滴浊泪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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