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的降临为国公府增添了许多热闹,这段时间朱元璋蹈光隐晦,囤粮练兵,没有领军四处出征,所以他在家里待的时间相对多了起来,初为人父的他整天抱着儿子乐陶陶。
郭宁莲等人羡慕不已,个个使出了浑身解数,力求获得他的宠幸,早日怀上孩子。
连续耕耘三个月下来,朱元璋脚步都有些踉跄,突然发现旦旦而伐的性福生活居然比打仗还累。
马秀英见几个女人想孩子都想得走火入魔,她坐完月子在府里也憋得难受,便提出去寺庙上香求子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众女一呼百应,郭宁莲更是闹着要朱元璋一起去。
朱元璋拼命摇头拒绝,心想:我一个大老爷们跟你们几个女人去上香求子成何体统,好不容易逮着偷闲的时间了,在家睡觉多舒服。
郭宁莲撅起嘴,“老爷都不诚心,听说要夫妻一起去才灵验。”
马秀英也从未跟朱元璋外出游玩过,眼珠一转,说道:“自从攻下应天,你整日忙着整顿军纪,处理政务,但是应天的百姓如今生活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还不了解呢,不如走出府去瞧瞧,看看这些百姓的真实生活情况。”
朱元璋一听言之有理,便安排了几个侍卫跟随。
马秀英急忙拦住,“不妥,不妥,这样大张旗鼓地出去,别人还不知道你是吴国公?我们要低调,最好微服私访。”
郭宁莲雀跃道:“好主意,就依着姐姐说的微服私访,大家快去换衣服。”
郭惠、李碽儿俱是面上带笑,眼露希翼。
朱元璋不忍打消诸女的积极性,也就从善如流同意了。
众人换了一身朴素的衣服,几个侍卫远远缀着,朱元璋亲自抱上朱标,逊影准备了些瓜果糕点,袁兴则提着装尿片的包袱,亦然是全家出游的欢乐情景。
既然要上香求子,众人就选择了位于鸡笼山东麓山阜上的鸡鸣寺。
鸡鸣寺是应天最古老的梵刹之一,自古有“南朝第一寺”,“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寺的美誉。每当农历二月十九日、六月九日、九月十九日,即观音菩萨诞生、成道、出家纪念日,就有许多善男信女前来朝山敬香。
郭宁莲几人要想求子,选择香火鼎盛的鸡鸣寺再合适不过。
沿途路过朝天宫集市,女人们非要去逛逛。不过这几年应天一直在打仗,交通不便利,商贾往来少,货物不流通,所以集市不是很繁荣,行人也不太稠密,一些小贩无精打采地吆喝着,店铺里摆放的商品翻来覆去都是些旧东西。
这让喜欢新奇、热闹的几个女人大失所望,扫了几眼就移开脚步。
朱元璋和袁兴则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换了衣服百姓已经认不出他们,可是两个大老爷们跟在一群女人后面逛街总是不自在。
眼看就要穿过集市,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厮打声和叫骂声。
朱元璋眉头微皱,把朱标递给马秀英,吩咐妻妾原地等候,他自己走过去察看缘由。
袁兴急忙跟上。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女人。诸女哪里肯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也慢慢走了过去。
众侍卫连忙不动声色地将女眷们暗暗护卫起来。
朱元璋还没看到争执的双方,就听见一句阴阳怪气的叫嚣声,“没钱就拿你女儿抵债。”
紧接着响起一个愤慨的声音,“休想!”
袁兴护着朱元璋利索地挤进人群,只见六七个衣衫不整的闲汉拿着刀棍正在恐吓一个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双眼怒睁,两个拳头舞得虎虎生风,不让闲汉接近半寸。
他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估计才十岁出头,正紧紧抓住女孩的衣摆瑟瑟发抖。
女孩约莫十四五岁,眉眼刚刚长开,五官清秀,脸色却白得吓人,死死咬着嘴唇,双手搂住男孩的肩膀,一支木簪吊坠随着她焦急的张望左右摇摆。
尽管旁边站了一些看热闹的百姓,可是没一个人愿意出手相助。这几个闲汉都是集市附近的地痞流氓,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得罪了爷几个,今天就叫你知道爷的厉害!”见中年男子不肯服软,叫嚣的流氓头子嘴角一呶,其他几人会意地奸笑起来,两个人正面冲向中年男子,另有三人悄悄散开,往中年男子身后渐渐逼近。
中年男子发出阵阵怒吼,他纵然勇猛无敌,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他还要分心保护身后儿女,一时不察,被一个流氓欺身上前,当头挨了一棍,霎时血流如注。
“爹爹!”少女惊叫一声,放开护着的男孩,飞身上前一脚踹飞那个持棍的流氓,急急搀住摇摇晃晃的中年男子。
“住手!”两声呵斥同时响起。
一声出自朱元璋嘴里,他虽不清楚缘由,可看到被欺负的人中有女人和小孩,想也知道是那几个地痞流氓挑衅惹事。他身为应天最高统治者,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地痞流氓在他面前欺负百姓。
另一声出自流氓头子的口中,他趁着少女松开男孩之际,一把拽过男孩,匕首搁在男孩脖子上狞笑道:“小娘子,你若不乖乖听话,你弟弟可就要倒霉了哦。”
袁兴勃然大怒,“放肆,我家老爷叫你住手,你还不快放了那个男孩!”
少女见朱元璋肯为他们说话,急忙扶着中年男子跪到朱元璋跟前,哀求道:“求求老爷救救我们。我和爹爹、弟弟从寿州霍丘逃荒到这里,为了生活只好在集市表演拳脚功夫混口饭吃。谁知这些人非要爹爹上缴什么地皮税,我们连饭都吃不起,哪有钱上缴,这些人就要抓了我去抵债……老爷若是能救下我爹和弟弟,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老爷。”
“姑娘放心,如果你所言非虚,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朱元璋越听越怒,背井离乡的灾民愿意在应天落脚,说明他这段时间治理应天还是有些成效,树林了良好的口碑。可是这些欺民霸市的地痞流氓却要毁掉他辛辛苦苦的努力成果,叫他如何忍得下去。
少女连连磕头,“老爷,我不敢骗您,这里的百姓看得清楚,您随便问一个人就知道我没有说假话。”
流氓头子不知死到临头,斜视着朱元璋,不屑地说道:“呔,那两个路过的家伙,你们最好别多管闲事,知道我的结义大哥是谁吗?”
“是谁?”朱元璋停下迈出的脚步,倒要听听在这应天还有谁比他势大。
流氓头子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哼,说出来怕吓着你们,我大哥是吴国公的亲侄子朱文正朱公子。”
“唉,听说那位朱公子喜欢结交江湖好汉,可这都结交的什么人啊……”
“难怪这些人如此嚣张,竟然是朱公子的小弟……”
“这位老爷你还是别管闲事了,快走吧,朱公子不是你惹得起的……”
旁边传来一阵阵议论声,原来这就是大家敢怒不敢言的真正原因。
袁兴和朱文正几人素来交好,听见这些话急忙低声说道:“姐夫,文正公子肯定不知此事,许是那些人打着他的旗号狐假虎威。”
朱元璋怒极反笑,“呵,有出息啊,有出息。”也不知他说的是流氓头子还是朱文正。
马秀英见朱元璋动了真气,怕他一时不分青红皂白迁怒朱文正,也赶紧上前劝道:“文正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认识这种地痞流氓,你别听信一面之词……”
话未说完,街上响起一阵马蹄声,几个衙差驰马前来,高声喝道:“何人在此聚众闹事?”
朱元璋脸色稍霁,此事发生不过一盏茶时间,官府能在这么短时间赶来处理,说明行政机构方面没有松懈,他摆了个手势,暗示侍卫暂时不动,且看衙差如何作为。
流氓头子松开男孩,打着哈哈迎上去,“王大哥,我是田三虎啊。”
男孩脱了困,跌跌撞撞地跑到中年男子身边放声大哭,他刚才被匕首抵着脖子,尿都吓出来了。
中年男子仰起头,满脸是血,看着好不瘆人,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身边的孩子。
郭惠等人虽然离得远,却已吓得花容失色,惊呼四起。
马秀英连忙转过身,不愿让朱标看到这种血腥场面。
还好朱标年幼,不知害怕,睁着眼睛咿咿呀呀自得自乐。
马秀英忍不住在儿子小脸上亲了一口,把他交给逊影,示意侍卫们去请个大夫,顺便把朱文正找来对质。
姓王的衙差跳下马,眉头微蹙,脸上升起一丝厌恶,“田三虎,又是你,这次是为了何事?”
田三虎嬉皮笑脸道:“没什么大事,这家人欠我的钱不还,我就来要债,这两个过路人不明真相,以为我在欺负他们。”
“欠你的钱?什么钱,地皮税?我可从没听说吴国公要征收什么地皮税?”朱元璋冷笑,问向围观百姓,“你们听说过吗?”
旁边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只有少数几人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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