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那把刀?”齐王眼珠子一转,立时明白朗毋虚意思,轻声问道:“你是说废掉裘俊篙?”
“正是。”朗毋虚点头道:“裘俊篙乃是大秦第一酷吏,残暴不仁,此人杀人如麻,在他手底下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满朝文武,对此人恨之入骨,如今他成为太子的刀,更是发了疯一样对我们胡乱撕咬,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几名官员顿时都凑近过来,已经有人道:“不错,太子既然用了这把刀,咱们把这把刀毁了,只要刑部不在太子的控制之下,咱们面临的危局,便可以迎刃而解。”
“哦?”齐王若有所思。
朗毋虚肃然道:“只要扳倒朗毋虚,太子即使是监国,也无权任免六部尚的位置空下来,就必须要由圣上另外任用。到时候咱们只要不让太子党的人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刑部便无法撕咬我们。”
齐王微微点头,问道:“可有法子扳倒裘俊篙?”
众人互相看了看,一名官员道:“大可以去彻查他的家财,此人在刑部为官多年,屁股后面必然不干净……!”
朗毋虚摇头道:“咱们没有证据,而且没有圣上的旨意,根本不能在明面上对裘俊篙做出彻查,而且裘俊篙虽然残暴,但是为官倒也小心,想要抓住他贪赃的把柄,并不容易,只怕咱们还没有找到证据,反要被他打个措手不及。”
“那如何是好?”有官员顿时又焦躁起来。
如今形势,也由不得他们不心急,他们最大的靠山,只有齐王,可是没有皇帝撑腰的齐王,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现在几乎每天都有齐王党的官员因为各种罪名落网,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在场众官员也要被裘俊篙拉到刑部大狱去坐上一坐。
裘俊篙的刑部大狱,那可是让人闻之色变。
朗毋虚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要找他的麻烦,并不困难,他在刑部呆了十多年,经他手的案子,多如牛毛,你们说,这中间有多少冤假错案?”
“哦?”齐王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你是说从这上面下手?”
朗毋虚拱手道:“殿下,裘俊篙手下的冤案多如牛毛,下官轻而易举,就能找出他诸多的冤案,圣上虽然下旨由太子监国,但是也下旨由殿下辅佐太子监国,如果裘俊篙判定的冤案闹大,殿下身为辅国,当然可以插手其中,只要咱们手里的证据确凿,裘俊篙那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即使是太子,也不敢维护的。”
“妙策妙策。”旁边官员笑道:“朗大人不愧为智者,只要将裘俊篙扳倒,太子手里的这把刀就没了,到时候咱们竭力争取刑部尚书的位置……毕竟中书省还有徐从阳徐大学士在那里,只要徐大学士和殿下联名向圣上举荐,我等在跟在后面向圣上上折子,刑部尚书的位置,必然不能落到太子党的手里。”
“不错。”另一名官员似乎缓过神来,“如果有机会让咱们的人掌管刑部,咱们回头再去整顿太子党,便可反败为胜。”
齐王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问道:“朗大人,你能找到物证和人证?”
朗毋虚点头轻笑道:“大人,裘俊篙在刑部作威作福多年,恨他的人可不只是其他各司衙门,刑部之中,那也是有他的敌人。”
齐王明白过来,轻声道:“此时务必慎重小心,万不能被他们知道动静。”
“殿下放心,此事便由下官亲自去办。”朗毋虚十分清楚,在太子党的眼中,自己可是齐王党的骨干人物,齐王党一垮,自己第一个便是跑不了的,如今正是你死我活的时候,也容不得自己往后退缩,当初背叛安国公黄矩转头齐王,就已经再无其他的退路,“等到案子闹大,有了确凿的证据,殿下便可以出手,将裘俊篙那酷吏拉下马来。”
朗毋虚这般说,众人顿时便觉得灰暗的前程有了一丝亮光。
“诸位,太子虽然看似不问朝事多年,但是这一次大伙儿也都看清楚了,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实力却并不容小视。“从旁边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众人瞧过去,却见到一名身着灰色长袍的文士坐在椅子上,神情十分严肃,这些人这些时日经常往齐王府过来,自然也都认识,此人正是齐王府长史卢浩生。
自始至终,卢浩生都只是坐在一旁,并无说话,此时突然说话,众人的视线都瞧向他。
“卢长史说的不错。”朗毋虚忙道:“卢长史可有什么高见?”
“高见倒也没有。”卢浩生若有所思,“朗大人从裘俊篙下手,在当前看来,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不过在扳倒裘俊篙之时,诸位也应该想一想接下来的事情。裘俊篙只是太子的第一步棋,可以肯定,太子手中绝不可能只有这一张底牌,就算扳倒了裘俊篙,接下来太子会用什么手段,你们是否想过?”
众人面面相觑。
卢浩生缓缓道:“有一点,你们还是要记住,殿下是咱们的根基,所有的一切行动,都要维护殿下的利益,有些事情,殿下可以做,但是有些事情,殿下可以知道却不能做。”他扫视众人一眼,继续道:“所以有些事情,你们可以做,殿下却可以不知。”
朗毋虚小心翼翼问道:“卢长史的意思是?”
“没有十全的把握,你们还是不要轻易让殿下出手。”卢浩生淡淡道:“你们可以倒,殿下不能倒……我的意思,你们应该清楚。”
正在此时,却听得脚步声响,一名王府家仆已经在门外禀道:“禀报王爷,刑部来了一群人,声称要捉拿要犯,马统领令小的向王爷禀报。是否让他们进入王府!”
厅中众人神色大变,齐王霍然起身,怒道:“刑部的人?他们抓人抓到我齐王府来了?他们要抓谁?”
“他们没有说,只说要犯在王府内,求王爷将要犯交给刑部衙门!”
“本王府里哪有什么要犯?”齐王双拳握起,“真是好大胆子,本王倒要去会会这群疯狗……!”
“殿下且慢!”卢浩生起身来,“只是刑部的人,事情未名,殿下不必轻举妄动,卑职先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裘俊篙真是胆大包天,抓人都抓到了王府来。”朗毋虚亦是怒道:“他们将这里当成是什么地方了?”
其他官员也是义愤填膺。
卢浩生向齐王拱了拱手,并不多言,出门随着那仆从径自往王府大门过去,尚未到大门,就听到那里传来一阵嘈杂声,夜色幽暗,卢浩生站在院中一颗大树后面,并没有立刻上去,只是望着,只见到门前黑压压的果然有一群人,侍卫统领沦衡领着数十名王府护卫正守在大门前,如同铜墙铁壁,刑部衙门的人自然是不敢硬闯,却是有人在那边道:“我们是奉命办事,捉拿要犯,事关重大,齐王殿下深明事理,自然不会包庇要犯的。”
沦衡淡淡道:“捉拿要犯是你们刑部的事情,守卫王府,是本将的职责,没有王爷的吩咐,谁也不能踏进王府一步。”
双方僵持不下,瞧那意思,刑部的人抓不到他们口中的要犯,就不会撤走。
卢浩生这才缓步过去,沦衡见到卢浩生过来,拱了拱手,卢浩生见到刑部竟是来了二十多号人,清一色佩刀,皱起眉头,问道:“深更半夜,在王府前面大呼小叫,这成何体统?”
刑部人群中上前来一人,拱手笑道:“下官刑部侍郎张元达,奉部堂大人之命,前来逮捕要犯,还请齐王殿下将要犯交出来。”
“大胆。”卢浩生沉声道:“这里是齐王府,何曾来什么要犯?”
张元达道:“太仆寺少卿吴堂春自然是在王府里的,我们要抓的要犯,就是吴堂春。”
“吴堂春?”卢浩生皱起眉头,“他犯了什么罪?”
“吴堂春在金陵老家霸人产业,利诱不成,威逼恐吓,而且将人打成重伤,后来不治身亡。”张元达抬头挺胸,“如今死者家属已经状告到了京城,部堂令我们请吴少卿往刑部衙门去一趟。”
“吴少卿一直在京城,并无回老家,什么时候打死了人?”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张元达道,“那次吴少卿回家一趟,他的弟弟看中了一处庄园,与当地官府勾结,逼迫死者交出地契房契,死者不从,吴家家仆出手伤人,此事吴堂春事先知晓,而且当地官府也是得了吴堂春的嘱咐才会出动人手。”
“可有证据?”
“自然有。”张元达道:“人证物证都已经在刑部衙门,当时目睹此事的人众多,已经从金陵来了十多名证人,参与此事的金陵知府也已经被拘押进京,他已经出证所有的事情都是吴堂春在背后指使,死者家属告到京城,如今也都在刑部衙门……卢长史,吴堂春罪大恶极,你们齐王府,总不成还要包庇如此大奸大恶之徒吧?”
卢浩生皱眉道:“若要抓人,尽管去吴少卿的府上抓人,为何要前来王府?深更半夜,夜闹王府,王爷的性子可不好……!”
张元达义正词严道:“公务在身,而且身为刑部差官,只是尽忠职守,我们只是捉拿要犯,绝不是故意冒犯齐王殿下,若是王爷真的觉得卑职等有所冒犯,只要王爷发话,我等甘愿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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