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没多久就把自家宝贝女儿送入京城,托付给她外祖母家去了。
这个位子夹在江南甄家这个地头蛇和皇帝两头,两头受气,同流合污难免帝心震怒,清廉自守往往“意外身亡”。
有落水的,有暴毙的,有马上风的,有骑马跌死的……
不肯合作,自然就是这个下场。
甄妃就是前太子的母妃,江南盐政几乎就是前太子的钱袋子,顺昌逆亡,是前太子与皇帝斗法的战场之一。
尽管前太子兵变失败,可甄家还未倒台,这个位置依然是个烫手山芋。
所以……
“林如海这份礼单……来得蹊跷啊?”
“别是他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吧?”
灵台返照出书架,周迅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山海经》,按照约定解读信件,周迅得知了林如海真正传达的内容:
“苏华府,辰溪县,小粮仓。”
灵台推演不论过去多久,在外间都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只是其中消耗会在回到现世时立刻照入现实。
此时,周迅退出灵台境界,顿时察觉身内一层元气凭空减去,又被内景天地贮存灵机随即运化补上。
内景天地而今已经成长为一处洞天世界,有日月星辰、四季轮转,不逊于仙域天仙所能开辟的洞天世界,其中灵机源源不绝,只要不一次取用太多,就是百千万亿年间也无有干涸之忧。
有此依仗,临敌对阵,最不怕迁延岁月,打持久战。
“先生,先生可有回信?”
送礼物来的家仆问着。
回应他的是迎面一道寒光,照亮了庭院。
贴得近的那人猝不及防,被剑光拦腰斩成两截,剑气纵横,将一点逃逸的灵光扫灭。
“师兄——”
后面那人惊呼一声,放出一个用黄表纸糊好的草人,上面密密麻麻用九转灵砂写着符咒。
那草人落地生根,裂开嘴巴,发出诡异的笑声,随后被七八道剑光搅碎,彭地炸开,冒出许多黑烟。
“咯咯咯咯······”
烟雾中不知藏着多少枉死的冤魂厉鬼,被人驱使着满院子乱转悠。
趁此混乱,那人已经贴着墙壁,快跑出院门。
“周迅!你敢杀我师兄,必不得好死!”
那人心里暗暗发狠,就要回去师门告状。
至于回身去跟人正面斗法,他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方才那一剑,光凭剑光就能看出对方厉害。
就是在门中,他也只是远远见过上院的真传弟子可以比拟。
“这周迅居然是个隐藏这么深的剑仙,长老居然还让我们来试探!这是存心要借他之手来杀我们俩!”
“我明白了,长老是要给他孙子铺路,门中考评临近了,这次的内门名额只有四人。弄死我师兄弟两人,他好给他孙子安排进上院!”
“好好好,真是好个慈悲的长老!好深的心机!真是吃人不见血!”
“我若不死,必报此仇!”
这人突然有惊觉过来,赶忙从锦囊之中往外掏东西。
“那老不死的,最是个老谋深算的,临行前他还送了法器,肯定是有问题的!”
一时间来不及翻找,眼看着那边院落里面黑烟渐渐消散,他直接一把丢下锦囊,脱下外衣,就着一身贴身的单衣,也不管别的,找了个没人的厢房,就躲了进去。
房内长久无人居住,落了一层尘埃,他虽然平时有些洁癖,这时也顾不上计较,只是躲进角落里,调匀呼吸,渐渐进入龟息状态,一个时辰才呼吸一次。
这本来是武者用来疗伤的法子,此时被他灵机一动,用来躲避追踪,实则是在赌自己命不该绝于此处。
“王长老执掌下院监察大权,已有二十多年,下院中唯有新任掌院与其不对付,而且掌院修为尚在其上,回去之后,或可借助掌院之势,逼他退位······”
这个念头一出,顿时呼吸紊乱,牵动了脏腑。
“咳咳,这是·······剑气?”
他运气至肺部,感到阵阵隐痛,内视之中,发觉一丝丝如同水雾的剑气,呈现亮银色,在他身内游走不定,如同灵活的鱼儿,每当他试图用自身练就的真气迎上前去,却如同幻影一般,看得到就是碰不到,仿佛两者不是处在同一层。
“这剑气简直闻所未闻,已经不是我能解决的了。”
他颓然坐倒,喘着气,放弃挣扎。
剑气就是最好的引路道标,如同黑夜之中的明灯,难怪方才他逃离时那么轻松。
“不想我秦风今日栽在这里!”
回想自己少年上山,拜入下院,早课晚课,兢兢业业,背诵经书,修持道术,从记名弟子升到外门弟子。
好不容易在下院熬到了头,眼看着有望升入上院,成为内门弟子,传授更上一层的法门,却因为一次普通的刺探任务,落到生死不能的地步。
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当真可笑,竟为了一点子任务报酬,把身家性命都给搭上了。
“我早该知道的,考功前夕,是非之时,当镇之以静,以不变应万变。”
“凭我往日表现,在整个下院必能排入前三,不必多事,自然有我一个名额,即便是王长老也不能在考功时弄虚作假。那么,我是为什么才会接了任务下山的?明明今年的任务数额我都早早地完成了·······”
想到这一节,却是一片空白,仿佛根本不存在这件事情。
任凭他怎么冥思苦想,也只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连怎么接的任务,为甚接任务,任务内情,都是想不起来。
不甘心,他强行引动真气,震动泥丸宫,只是换来阵阵头痛,还是一无所获。
他面色煞白,咬着牙,不禁齿冷。
他也是自幼修行,从记名弟子一步步爬上来的,虽说不曾接触到上层法门,可也有十几年修为,可也听闻过许多传闻,知道这是被人下了咒术,封住了这段回忆。
“这是,门中防止泄密的手段。”
秦风无力地靠着墙壁,阴暗的角落里肮脏而且冰冷,他只觉得心里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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