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脊梁 第141章：老谋深算

    长安城东，一座豪华富丽的庄园中，千檐百宇，气象恢宏，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尽显大富大贵之气。庄园外两座石狮，重逾千斤，显示着这家主人的地位。

    站在石狮的前方，可以看见“赵国公府”四个金璧辉煌的大字。长孙无忌是李世民的大舅子，在一统天下的过程中，没有显赫之功，但却是最早跟随他的大臣，是李世民最信任的心腹。

    此刻长孙无忌与长子长孙冲正在商议了家族锁事。

    长孙冲已经没有了那股温文尔雅的气质，一脸的颓废失落，还有不甘不满以及嫉恨：“父亲，陛下为何如此偏爱罗通？为何待我如此不公？罗通这次明明犯了大忌，为何还让重用他？还有姑母，当了皇后，为何要将长乐许配罗通而不是我？我才是她的亲侄子！”

    长孙无忌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看着长孙冲，看着自己的爱子兼长子，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错了！”

    长孙无忌更正了长孙冲的态度，道：“陛下从来不会偏爱任何人，从来不会。他厚待罗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罗通值得他如此！”

    长孙无忌面上毫无表情，只是轻轻地缓缓的说着，似乎在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

    “陛下是一位前无古人的君王，只要有能力，只要你能为我大唐王朝做出贡献，他就会重用、器重。你不能怨陛下偏心，只能怨你自己不如罗通！”

    不如罗通？

    长孙冲听了这话，登时眼红耳赤了起来，呼吸急促，极不平静。

    “不如罗通，怎么可能，我哪里不如他了？”他有些失声裂肺的咆哮着，从小到大他都是官二代里的第一人，要让他承认自己不如罗通那是万万不能。

    “这点你就不如他！”长孙无忌面对长孙冲的咆哮，心中暗暗一叹，脸色却依旧不动声色。

    “你不如他冷静，不如他果敢，更没有他那副泰山崩塌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领。”长孙无忌想起了自己跟罗通的第一次见面，那是罗通上朝自救的时候。

    面对皇帝、面对满朝文武，面对大名鼎鼎的大儒徐文远的责难、面对王子健的恶意刁难，罗通表现出的冷静、机智，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那时他看似胡作非为，但实则是步步为营的卸掉徐文远、王子健的獠牙。

    从那时起，长孙无忌就将罗通记在了心底，因为他知道罗通的出现，很可能意味着他日后的政治生涯里将会多出一位劲敌。这一关注下来，他深感毛骨悚然！

    罗通太出色了！

    军事上有成为李靖的潜力、政治上有成为房杜之姿、文道上有超越子健之才、武道上超越秦琼之英、权谋上有李世民之远见……

    朝堂上看似如若无根飘萍，但他与秦怀玉、程处亮、李业嗣、房遗爱、杜荷是挚友，那五名少年无不是未来的帝婿，更恐怖的是他们的背后都有一尊举足轻重的人物。

    肤浅的人以为五个少年紧跟罗通到边关建功立业，看似个人行为，他却一眼就看出这是大唐军事巅峰李靖，武道巅峰秦琼、程咬金；政治巅峰房玄龄、杜如晦的授意。

    五位少年以罗通为首，这又何尝不是大唐军、政、武三方至尊的默许？他们虽不明言，但已经用自家子弟效命麾下的实际行动来承认罗通为下一代魁首的事实。

    除了以上，罗通还有李世绩、李君羡、刘伯英、牛进达等少壮派的鼎力支持，如若算上与之为友的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孔颖达文坛、书法巨匠，以及受其恩惠、视其为父母的天下寒门。罗通的政治潜力非常恐怖。

    罗通用自己的能力、魅力正一点一点的积蓄力量，而他长孙无忌受限于“过尤不及”的忌讳，只能一点点的卸下实权职位，变成了现在这空有虚名，却没有任何实权的挂着开府仪同三司、司空、司徒等等称号。

    以前，长孙无忌视杜如晦、房玄龄二人是如今他政治场上最大的敌手。

    因为有他们在，自己这外戚的身份，实难掌握朝中大权，现在又多了一个后劲无穷的罗通。

    “父亲，孩儿，孩儿是真心喜欢表妹的，失去了表妹，孩儿……孩儿真不知该怎么办了！陛下、姑母最相信你了，你就让他们中止了罗通与表妹的婚事吧。”面容憔悴、形如枯槁的长孙冲近乎哀求的望着眼前的父亲。

    “混账！”长孙无忌那千年不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怒火，他自诩算尽一切，但有些事情始终不如他所料。

    尤其是长孙冲与长乐的事情。

    李世民、长孙皇后溺爱长乐公主，人尽皆知。

    谁要是娶了长乐公主，飞黄腾达那是一定的。

    长孙无忌之前之所以迟迟不给长孙冲行冠礼入朝为官，正是为此。只要能娶长乐公主，长孙冲的政治生涯将会是一帆风顺，至少至少也能免去十五年以上的打拼。长孙无忌极力想促成彼此的婚事，但想万万不到婚事不成，长孙冲竟自个陷了进去。

    长孙无忌心底也有些悲哀，自己儿子众多，却没一个可造之材，唯一一个较为出色的长孙冲为了一个女人，竟窝囊至此。

    人家罗通在边关收复失地、为国建功的时候，他长孙冲颓废的躲在家里喝闷酒，将自己搞得半死不活、惹人生厌的模样。

    换成他长孙无忌也会选择罗通，而不是长孙冲！

    更是气得想杀人的是罗通与长乐完婚在即的消息已经天下皆知，长孙冲竟然愚蠢的让他去阻止这天下关注的美满婚姻，不说罗通是最佳的人选，就算罗通这个时候犯下大错，李世民也不会不能中止，否则，皇室威严诚信尽失！

    他深深长叹，漠然的看了长孙冲一眼，失望至极的说道：“为父对你非常非常失望。元日宴会吐谷浑逼婚时，你哪怕是粗鲁的骂一句，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了。可是你倒好，在长乐最需要的时候畏缩退却了，你现在却说自己有多喜欢长乐，为父都感到羞耻！”

    “陛下最看中的是能力，最讨厌的就是依仗父势、欺软怕硬的纨绔子弟，你觉得陛下还会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你？皇后是你亲姑母，但她更是长乐的母亲！长乐，是你亲手推给罗通的，你怨不得任何人。事到如今谁也无法改变什么，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长孙冲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罗通勇武可单骑夺马皇；军略上两破突厥，收复朔方；政治上献开发大江南之策、结象雄制吐蕃、创反腐大计……；他是天下第一书法名家、诗中圣手……你呢？你有什么成就？要想让陛下、皇后重视于你，拿出你的成绩来说话……这个月你在家里好生反省……”

    请将不如激将，如果长孙冲还不醒悟发力，他这辈子没救了。长孙无忌是不会将长孙家交给一个废物的，这一个月既是让长孙冲反省，也是一种考验。如果长孙冲能够改头换面、破而后立自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如果继续颓废，那么，他会毫不客气的将心血放在其他儿子身上。

    轰走了长孙冲，长孙无忌揉揉脑门，大是伤神。

    “老爷！”一个黑袍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道：“要不要除掉罗通？”

    “不！”长孙无忌决然道：“罗通深得帝心，又与太子交好，是太子胜利上位的重要力量，太子登基前不能动罗通分毫，不仅不能动，甚至还要倾尽全力保护！罗通光芒万丈，又何尝不是长孙家子弟成长的磨刀石？”

    作为大唐王朝最狡猾的狐狸，早已看清楚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对手是房杜。他没有动只是时机不对。如今大唐正在蓬勃发展中，李世民最依赖的两人就是善谋的房玄龄以及善断的杜如晦。这两人如今对于李世民来说就如同与左膀右臂，谁针对他们就如砍李世民的手臂一样，房杜陨落大唐不前。这愚蠢的事情，长孙无忌决计不会去干的。

    换成罗通也是一样，罗通虽没有什么政治倾向，但他与李承乾交好，不管他愿不愿，别人都当他是李承乾的支持者，这么一个潜在的实力雄厚的盟友，他长孙无忌不会傻到早早的自断膀臂。

    黑袍人语气生硬道：“老爷不担心养虎为患？”

    长孙无忌阴阴的笑了起来：“罗通是有些能耐，可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罗通，我们只需轻轻一推，他便轰动坍塌。”

    黑袍人沉吟道：“老爷是说士族吧？”

    长孙无忌点头道：“罗通发明了墨史纸，使得士族优势荡然无存，不出二十年，士族必然毁灭，他们报复不了皇室，可报复罗通却不在话下。二十年、三十年，我们等得起。”

    他狡猾的如狐狸，耐力又可比乌龟。他等，他相信自己终究会等到时机的来临。他长孙无忌终有一天，能够成为大唐最有实力的权臣。

    关于这一点，长孙无忌从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