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最终,曾毅和聚香楼都没有任何的反对。
聚香楼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落了曾毅的面子,一个连自家仆人都护不住的官员,可想而知,这若是传出去了,脸皮是要掉下多少的。
可以说,聚香楼,根本就无意为难梁猛,甚至,可以说,若但是梁猛,根本就不配被聚香楼给盯上,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落曾毅的面子罢了。
现如今,曾毅的面子已经落下了,至于梁猛到底如何,聚香楼的人是不会去在意的,甚至,就算是真的梁猛吃白食,哪怕是吃了上千两的银子,对于聚香楼来说,也是九牛一‘毛’罢了。
而对于曾毅来说,就算是继续论下去又能如何?一切皆没有证据,难不成让聚香楼赔些银子?
这,都不过是眼前的虚浮罢了。
曾毅的眼界还没有这么小。
&夫刚才说了,只是脱臼,已经接好了,休养个把月就能恢复了。”
曾府当中,已经请人给梁猛看过了,把双‘腿’给接了上去。
&爷,是小的无能,中了贼子的‘奸’计,让老爷丢脸了。”
刚才,梁贯已经把事情的可能给梁猛说了一遍,把个梁猛也是后悔无比,他自己笨就笨了,怎么还被当成是棋子连累了自家老爷,让老爷因自己丢了面子。
梁猛是个实诚人,在他看来,曾毅对他家有大恩,且,这事,本来就是他自己不小心,识人不明,轻易上当,才有今日。
&我连累了你啊。”
曾毅压了压手,示意梁猛不要在说下去了,道:“你放心吧,这仇,老爷记下了,现在,咱们动不了那聚香楼,不过,日后,老爷定为你报此仇。”
这是曾毅对梁猛的承诺,或者说,也是曾毅对他自己的一个鞭策。
朝堂之事,朝堂上解决,这已经是规矩了,可是,现如今,却有人逾越这个规矩了,这让曾毅很是愤怒,可却又满腔的无奈。
规则,是由强者制定的,强者更可凌驾于规则之上,而他现如今,却是弱者。
&好养伤。”
拍了拍盖在梁猛身上的被子,曾毅就转身离开了,背影却是显的有些许的萧条。
关于曾毅的这件事请,却是在京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毕竟,曾毅不过是五品官,虽因京察而闻名,可现如今,却又恰恰是京察最为惊心动魄的时刻。
任何一个由吏部及内阁联手发出的官员升迁名单,都代表了内阁和吏部的多番较量。
尤其是对那些得了消息,升迁调动名单上有自己名字的官员,更可以说是‘激’动的晚上根本就睡不着觉。
曾毅倒也是老实,每日里只是上朝下朝,之后就是在吏部、东宫及自家这几个地方来回走动了。
&下,臣有一事启奏。”
二月十五的早朝上,平静了无数日的早朝,终于,在有重臣开口。
病了许久的户部老尚书总算是上朝了,却是在其上朝的第一天,就有本要奏。
&尚书,身体可好些了?”
弘治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倒是先关心起了户部尚书的身子情况。
&多了,好多了。”
弘治的那声老尚书,把个户部尚书周经给好一阵的感动。
本朝皇帝是仁慈不假,可是,那是对百官整体的仁慈,真特殊善待的臣子,也是有,不过,那都是内阁的几位阁老。
今日,这么当殿关切,虽然只是一句问候,可满朝文武却也没几个官员得过,日后,若是告老还乡了,提起来,也是一桩自豪。
&尚书年纪大了,日后,要小心身子。”
弘治又说了几句,然后就不在吭声了,身为皇帝,雷霆雨‘露’皆需分寸。
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的话,户部尚书周经才又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折子,躬身道:“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事?”
弘治问了一句,并没有让人去拿折子,有的时候,皇帝可以选择让奏折在大殿上公开念出来的。
&有关京察之事。”
户部尚书周经此话一出,立时,满朝文武都有了‘精’神,就连自从上了大殿来就一直在打哈欠的曾毅,也是没了困意,盯着户部尚书周经的后背,两只耳朵全都立了起来。
&察。”
弘治嘴里念叨了一句,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敲了几下,盯着周经看了一会,方才道:“念吧,让诸卿也都听听。”
&
周经遵旨,把手中的折子打开:“自古…………京察自启……至今已有月余……名单已定,然,官员调动却无消息……京察不定,京城不宁……朝廷政务拖延……吏部与内阁……臣请……。”
周经的这奏折,却是说京察的名单既然已经确定了下来,怎么还不赶紧把官员的升迁调动给确定了,若不然,京察一日不结束,官员们心里不安,就不能安心办公,会拖延公务,等等。
最后,更是点出了京察名单已定,可官员调动却始终没有定下,这是内阁的失职,是吏部的失职。
周经的这奏折,可以说是在百官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
内阁是什么地方?那是现如今大明朝文官的最高象征了,更是文官所终身努力的目标,是文官们的‘精’神所在。
内阁的阁老们,甚至,不被律法所拘束,有特权的。
而吏部,那是天官,是六部之首,虽然现在被内阁刻意压制,甚至,几乎要完全屈于内阁之下。
可就算是此,又能如何?
就算是吏部被内阁彻底压制,可其也注定了是内阁下的第一衙>
而吏部和内阁两者,却是绝对的朝廷第一第二势力的。
而户部算什么?虽然掌管天下钱粮,可在内阁和吏部的跟前,却是真的什么都不算的。
尤其是现如今,别看皇帝今日对周经这个户部老尚书很是关心,可是,谁也都知道,皇帝,对周经这个户部老尚书也是很不满意的。
尤其是河南赈灾一事,让皇帝对周经这个老尚书的不满可以说是积累到了极点,若非是当时恰巧周经病重在‘床’,怕是他已经被打发去河南甚至是撤职了。
现如今,这老家伙难不成是真的把脑子给病坏了不成?
敢上折子同时攻击吏部和内阁,这是不要命了的节奏啊。
&尚书重病卧‘床’,却扔关心朝政,实乃国之栋梁矣!”
弘治却是先没搭理周经奏折上的说的事情,而是夸赞了周经几句,若是不知道的朝臣,怕是真的以为弘治对周经非常的厚爱。
&下,京察之事,不能再拖了。”
周经却是痀偻着身子,把奏折合在了一起。
&部,此事如何说啊?”
弘治点头,看向了吏部尚书马文升。
马文升从列班中站了出来,冲着弘治弯腰行礼,道:“陛下,吏部对名单之事,和内阁的诸位大人尚未达成一致,怕是需要些时日的还。”
马文升这是准备把问题给摆到明白上来了,这是准备要学曾毅一次,耍一次‘混>
若论内阁和吏部两者现如今的势力,肯定是吏部不如内阁了。
可是,两者都是朝廷机构,就算是要有争斗,哪怕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但是,为了面子,也不能再台面上争斗,必须是‘私’下里争斗。
这,怕都是一种常规了,哪怕背后仇恨滔天,可真见了面,却也都笑眯眯的,这就是官场,朝堂。
是以,内阁就算是想要压制吏部,在没有形成绝对的事实之前,也只能是在暗地里打压,绝对不可能拿到台面上来的。
而吏部尚书马文升这话,却是在早朝上,当着皇帝的面,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把问题给摊开了说的。
这,等于是打破了以往的惯例,不按规矩走了,是耍‘混>
可是,这么一来,对吏部,却是最为得利的一件事,一旦事情摆到了明面上,内阁就不好动用一些力量来压制吏部了。
&先生?”
弘治看向了站在文官首位的内阁首辅大学士刘健,虽然只喊了刘先生几个字,可却是意思很明显了,是让刘健站出来回话的,只不过,因为尊重刘健,是以,才只是喊了刘先生三个字,并没说什么让他出来答话。
刘健从列班中站了出来,冲着弘治拱手,道:“陛下,此次京察,官员调动极大,若是不妥善安置,怕是要出事情的,是以,内阁和吏部才一直没有形成共同的意见。”
弘治点了点头,这次京察的名单,他是看过的,自然知道曾毅给出的名单是何等的惊人,若是这次按照名单上的评定给出调动的话,怕是等彻底升迁调动以后。
京城内各个衙‘门’三品下京官的不少同僚都要换成陌生人了。
&事,朕知道。”
弘治点了点头:“此次京察名单调动确实费神,可京察国之大计也,不可拖延,更拖延不得,三日内,结束。”
弘治这话,却是给曾毅又拉去了不少的关注度,毕竟,虽然有官员有消息知道了京察名单的少许,可那毕竟是少许。
真正的京城名单,现如今,见过的,绝对不足两位数。
皇帝,内阁的几位阁老,马文升,王鏊,曾毅,也就这几个人完全的知道京察名单了。
现如今,听皇帝说的这么明白,这次京察的动静比他们所想的怕还是要大不少,有几个能不佩服曾毅的。
这是以蝼蚁之力撼天啊。
&日,这怕是……。”
吏部尚书马文升有些犹豫,他的原意,是要把这件事情拖的久一些,拖的越久,对内阁就越不利。
尤其是现在,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朝中大多数衙‘门’的人都是服从内阁的,怕是拖的久了,只会让这些个官员认为内阁小气,不如让吏部占些便宜,难不成他还能登天不成,只要京察能早日结束就成。
这就是人‘性’,只要牵扯到自身的一些利益,有时候,思想就会非常的想当然。
是以,拖的越久,只会对内阁越不利,相反,对吏部,却是有些好处的,最起码,能让不少官员看的出,吏部面对内阁的时候,并非是毫无还手之力,还是可以抗衡的,会让一些官员在内阁和吏部之间站队的时候,不至于根本不瞧吏部一眼。
&遵旨。”
内阁的想法,却是和吏部不一样的,内阁是想尽快解决此事,是以,弘治刚开口定下时间,刘健就直接应下了,根本就不给马文升在多争取几日的机会。
现如今,刘健应下了,马文升也只能是把后面还没说完的话给咽下肚子,若是刘健不吭声,还好。
可现在,若是他再说时间太紧,怕是立时就会被冠上无能,吏部真的不如内阁的各种名头了。
&如此,三日后,朕不希望再有京察未定的折子上奏。”
弘治这话,看似是再说不要让大臣上折子说些京察的事情了,可其实,是在警告刘健和马文升两人,既然说了三日,那你们两人就别给朕拖延,若不然,到时候怕是要有些责罚了。
&定然不负圣上所望。”
刘健拱手,虽然其脾气秉硬,可却并不代表他不会在皇帝跟前说话。
&尚书,你也先退回列班吧,往后,若是身子有所不适,可让人通禀一声就是,不必前来早朝。”
弘治这话,却是对周经这个户部尚书一种莫大恩宠了。
皇帝体恤老臣,免去一些老臣的早朝,这并不多见的,如今的满朝文武,能有此殊荣的,不超过一掌之数。
不管弘治心里是如何看待周经这个户部尚书的,可是,原本仁慈的‘性’格及皇帝的这个位置,注定了弘治不会如同一些个年幼或者‘性’格强硬的那些个历代皇帝那么随自己喜好行事。
在弘治朝,只要不是大臣们太过分,太出格了,让弘治无法容忍了,弘治都是会给其一个体面的结局的,也算是圆了一场君臣之谊。
只不过,百官虽知皇帝仁慈,可是,能够真正彻底了解皇帝心思的,却是没几个。
只是极个别的官员,在看向周经的时候,眼里有那么些的叹息,这位户部的老尚书,是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啊。
怕是周经也知道,皇帝一直对他不满,尤其是让户部‘侍’郎闫茂在下河南一事,已经有消息传出,原本,其实是让户部尚书周经前去的,结果,头天晚上皇帝和些重臣商量的结果,第二天早朝,还未宣布,周经就病重了。
是以,皇帝才会派户部左‘侍’郎闫茂在去河南的。
这件事,怕是彻底让皇帝起了要换周经的心思,这点,想来,不管周经是真病还是假病,都该是有所耳闻,也有所猜测了。
也正因为此,他才会在上朝首日,就参奏内阁与吏部拖延京察官员调动,原本,是想着讨皇帝欢心。
可是,岂不知,他这么一来,岂不是更有了不打自招的嫌疑?若非是之前真是装病在家,现如今病愈后的第一次早朝,岂会把内阁和户部都给得罪了?
要知道,周经只是户部尚书,并非是都察院的言官,这事,和他户部可是扯不到丝毫的干系的,也轮不到户部去管。
而且,同殿为官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的‘性>
皇帝今日看似是给了周经莫大的荣耀,可其实,未尝也不是准备要其告老还乡的预示了。
&卿谁还有本?”
弘治环视满朝文武,今日大殿的气氛,让他都感觉到有一丝的怪异。
&下,臣有本。”
都察院的一个不知名的言官站了出来。
&
弘治也懒得去看奏折了,直接让那言官念了出来,而且,看那言官的架势,本来怕是就想当殿念出来的。
&奏吏部考功清吏司曾毅……其…在顺天府内更是……。”
这言官,却是攻击曾毅之前在顺天府衙大堂上以官身压入,胡搅蛮缠,以至于聚香楼无奈…………。
曾毅的双眼已经开始冒火了。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对方那么大动干戈,不惜结仇,为的莫不是就落下他的面子?现如今,才算是明白了,怕那只是前招,后面的,还没显‘露’出来。
言官这话,却是在百官当中没引起多大的反应,谁都知道,这段时间,曾毅就是一些个大佬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以,这事是真是假,可就有待核查了。
&毅,给朕滚出来回话。”
弘治使劲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声音在大殿内回>
&下,此事纯属无稽之谈。”
曾毅从列班站了出来,双眼冒火,可却仍旧沉稳的很,没‘乱’了丝毫的方寸。
&官亲眼看到你在那顺天府大堂上以官身压入,满口胡搅蛮缠,难不成还能有假不成?岂容你抵赖?”
那不知名言官指着曾毅,愤怒异常,似乎曾毅杀了他家人一般。
曾毅懒得和他说话,直接冲着皇帝拱手,道:“陛下,岂不知身份不同,眼界,自然不同,难不成,就因微臣官身,微臣的仆人被人打了,微臣就不能吭声了不成?”
&分明……。”
&嘴。”那言官刚说了三个字,就被曾毅怒喝了回去。双眼盯着那不知名言官,曾毅负手而立,傲然道:“陛下让本官回话,岂容你随意说话?莫不是你目无圣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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