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禅院,牲畜棚。
黑驴有点忧郁,有点惆怅,有点受不了了。
不是因为牲畜棚太过狭小,也不是因为牲畜棚久未打扫而太脏,气味太难闻,而是因为旁边那只白驴老是哥俩好一般的凑过来。
白驴虽是千年异种,可日行千里,也可翻山越岭,在驴子界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问题是,这根本不能改变它是一头驴子的本质。
白驴的智商极其有限,它根本无法看清旁边这头体型和自己相差无几,颜色和自己刚好相反的驴子并不是一头真正的驴子,而是一条龙。
所以打小就没见过多少同类的白驴对新出现的,它心目中的兄弟感到十分亲近,并努力想和对方搞好关系。
黑驴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于是一抬驴蹄子,蹬了白驴一脚。
白驴吃了一记驴踢,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歪着头呆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才惹得黑兄弟生气。
不过三息之后白驴很快就将这个深奥到以它的智商肯定想不出答案的问题给抛之脑后,又兴冲冲的跑到黑驴面前开始大献殷勤。
于是黑驴才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又被提了上来。
黑驴其实很想一记法术将眼前的白驴给轰得连渣都不剩,以它之前脾性而言,这么做也的确是一件正常无比的事情。
但想了想,黑驴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份冲动。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白驴是小和尚的驴子,可不是没主的,自己要是将这头白驴给弄死,指不定明个儿自己就会被小和尚给弄死。
别说和尚不杀生,见识过小和尚吃肉打龙举动的黑驴一丁点都不相信这句话。
更何况,自己的妹妹此刻正在小和尚手中,也就是说,自己尚有求于小和尚,还是尽量不要得罪其为好,忍忍就好了。
忍……黑驴回头瞥了白驴一眼,嘴角顿时抽得厉害。
本来以白驴的耐性是没有毅力再坚持骚扰一事了,老早都已经窝在角落开始默默扯着大嘴打着哈欠准备休息了,可黑驴这回头一眼,它瞬间又精神了起来。
眼见这白驴兴奋跳将起,然后朝自己小跑过来,黑驴顿时脸上青筋直冒,良久,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
……
……
昏黄时刻,斋饭送上。
和观音禅院的建筑一样,禅院的斋饭也很是华丽且丰富,多彩且清香,单凭颜色气味,就已有顶级大厨的感觉。
小和尚吸了吸鼻子,露出满意的笑容,暗道这观音禅院果然是大门大户,远非自己和老和尚那座破落小庙可比。
各菜旁边还附有菜名,及斋菜介绍。
其一为“渡河一苇”。
乃是以豆腐为河,以菜心为苇,椭圆长盘中间被半透明乳白色豆腐充斥,乍看下去,便真如条翻滚小河,而豆腐中央那一抹绿色,无疑增色九分。
小和尚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即化,甚是鲜美。
其二为“神龟贺寿”。
乃是以绿皮萝卜雕刻成龟状,龟背上驮负一鲜红寿桃,故被称之为神龟贺寿,有祝福长寿之意,若于高寿之人寿宴送上,定是极好。
小和尚尝了一口,味道算不上极佳,但这卖相确实不凡。
其三为“开口笑罗汉”。
这第三道斋菜和前两道却有些区别,斋菜模样和其名字并无太大关系,样式极简单,便如寻常的炒花生一般。
小和尚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而这一尝,小和尚才明白这开口笑弥勒的真正含义,并非指外观,而是指这种斋菜可以让不苟言笑的罗汉在吃了之后也开口大笑。
……
……
观音禅院,主持房。
中年和尚停下手中的木鱼,念经声也渐停,抬起头,缓缓睁开双眼:“空空,斋饭可曾送到那小和尚房内?”
一个年级在二十左右的灰色僧衣和尚双手合十,微微弯腰:“回师傅,已经送过去了。”
中年和尚微微颌首,又问:“可曾看他吃下?”
灰衣和尚点头:“那小和尚怕是饿坏了,我前脚才刚送上,后脚还没离开房门,他就已经急不可耐的吃上了,倒是和空心有几分相似。”
“做的不错。”中年和尚赞许的点点头:“对了,你可曾看到空心,这顽劣小子,我让他送那毛猴至禅房,竟现在都还没有个回应。”
灰衣和尚笑了笑:“空心毕竟年纪尚小,玩心略重,一只可人言的猴子对于空心来说确实难得一见,多逗留些时间也情有可原。”
中年和尚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旁边桌上取来一颗黄豆模样的东西:“罗汉豆的库存已经不多,空空,过些日子你去找白衣道人换些来吧。”
灰衣和尚点头答应,顿了顿,回头看了看禅房方向,问道:“师傅,我们今晚大概什么时候用餐,空色空戒他们都已经有些等不急了。”
中年和尚看了看窗外:“尚早。”
“可是……”灰衣和尚欲言又止。
中年和尚皱了皱眉:“可是什么?”
“师傅你也知道空色空戒两人的性子,刚才若不是弟子拼命拦住,只怕还不等那小和尚斋饭吃完,空色空戒两人就已经破门而入。”
中年和尚顿时冷哼一声:“两个蠢货!没有罗汉豆的作用,再美味的肉也是无用,你等会儿去好生警告一下这两蠢货,可别误了我的大事。”
灰衣和尚忙点头:“弟子记下了。”
“这便好。”中年和尚:“贪吃不算错,但如果你们因为心急而坏了师傅我的大事,到时候可别怪师傅我不讲师徒情面!”
……
……
观音禅院,牲畜棚。
黑驴面无表情的将热情凑过来的白驴拨到一边,两只硕大的驴眼冷冷的瞪着白驴,以眼神的方式警告白驴不要太过分,要识趣。
但白驴却没有领会到黑驴的意思。
于是面对再一次热情骚扰的白驴,黑驴忍无可忍的怒了,又想起这头白驴对着自己身上的肉大快朵颐的样子,顿时双眼都变得通红。
狠狠一蹄子将白驴踢开,黑驴没有停手,又冲上去给了白驴一阵乱打。
不过终究是有所顾忌,黑驴倒没有下重手,给白驴造成的都是些皮外伤,但尽管只是皮外伤,疼痛却一点都不会少。
做完这一切之后,黑驴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既替自己出了气,又可以让那只可恶的烦人的白驴子远离自己,黑驴是这样想的。
但事实上,白驴这千年异种别的本事没有,皮糙肉厚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黑驴那对于普通驴子必然会很疼痛的一阵毒打对于白驴来说,压根啥事没有。
甚至白驴还将黑驴这番举动理解为了对自己友好问好的热情回应,于是黑驴还没有来得及走得稍远一点,白驴就已经从地上跳了起来。
听着声音,黑驴不自觉回头一看,而就是这一看,让黑驴终生都感觉后悔。
因为白驴冲过的时候由于太过兴奋而将一张大驴嘴给咧得大开,一条驴舌头也伸得老长,所以当黑驴回头的时候,两张驴嘴就这么不期而遇的碰撞在了一起。
白驴的舌头狠狠的将黑驴自左脸到右脸给舔了个干干净净!
黑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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