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那座山 第四十一章罗布泊科考

    第四十一章罗布泊科考

    兵团是一个奇妙的地方，南腔北调集，按照他们自己的话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所以说，兵团真真是聚集了全国各地人的地方。兰欣听说初三教化学的肖老师据说是新加坡人，算是华侨，也不知怎么就到了团场。当然大家肯定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的同志。而其中可谓形形色色，有上海知青，有被劳改国民党军官，从北京来的左倾右派；南方一些地区送来的旧式**地痞**;从内地押送来的地主；还有从各地来的小商贩，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人们汇聚在此。

    由此可以看出兵团绝对是江湖中的江湖，社会中的社会。兵团重要的组成部分，组建兵团的骨干，是王震司令带领的，经过南征北战千锤百炼的三五九旅的军垦战士，他们扛起枪是军人保家卫国，放下枪拿起坎土曼是屯垦戍边的军垦战士。

    时过境迁，这些人们经过艰难岁月的洗礼，都正真把自己的生命融进了兵团，就像方爸爸的好朋友陈伯伯，把他一生的追求都奉献给这片土地。

    这些人当中不乏能人异士，泥鳅刚出生的时候，有一天早晨，天还没亮，兰欣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话，看见妈妈正在给一个原国民党上校倒水。后来兰欣才知道，那是弟弟泥鳅的童子尿。兰欣好奇地问妈妈，那个伯伯要童子尿干什么，妈妈说是用来治病做药引子的，还要兰欣不要出去说。为这件事兰欣笑了好久，成年后才知道有喝尿一族，童子尿确实能治病养生做药引子。这能说自己当年的孤陋寡闻。

    新疆原本就是多民族聚集生活的地方，兵团更是多民族，多地区人们生活创造的地方，兵团像个大熔炉洗礼着每一个兵团人，他们的用知识和智慧，自己的青春年华创建，建设为之奋斗的兵团。

    夏天即将过去，繁忙的秋天还没有到来，团场策划了一次去罗布泊科学考察的活动。说起来罗布泊离兰欣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大概有一两百多公里，沿着盆地边缘往西南走,经过两个团场，再经过一个古镇，就到罗布泊了。说着容易，走起来却难，因为过了两个团场以后，连戈壁石子铺就的简易公路路都没有了，只有连绵不断的沙包路和碱壳遍地的盐碱路。

    考察队的成员组成都是各方面的精锐，兰欣爸爸是民兵连长，当然要参加，王陆洋他爹是医生也要去。然后是民兵连的张嘉新、钱坤去。还有的兰欣就不怎么认识，只知道其中有老师、有师里来的干事，还有勘探人员。

    自从知道爸爸他们要去罗布泊的消息以后，兰欣心思开始蠢蠢欲动。那可是他们梦想已久的地方，心动不如行动，兰欣拽住王陆洋，和王陆洋商量，如何说服他们的爸爸让他们跟着去。

    张国庆也贱贱地掺和进来，要求一块去。兰欣翻他一个白眼：“我们有爸爸领着，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国庆嬉皮笑脸地说：“你爸爸不就和我爸爸一样，我跟着你爸，我们家人肯定放心。”兰欣一听火上来了：“去，你占我便宜是不是，你瞎参合什么，现在我们还没有着落呢。”

    国庆一听就不乐意了：“你们要是去，我也要去，我们发过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陆洋连忙拽住要发火的兰欣说：“国庆一直都和我们一起玩，这次不叫上他的确说不过去，再加上国庆身强力壮的，去了不定是个好帮手呢。”其实他们都知道，所谓的身强力壮和大人们比，还是弱爆了。基于三人长久以来的友谊，兰欣从心里说当然同意让国庆去，可现在自己都还没有确定能不能去。

    三人定下心来，开始商量对策，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找到好办法，最后只好决定各回各家、各缠各爹，只要有一个爹妥协，那么他们就大功告成。于是他们分别回家，乘爸爸们还不知道的时候，开始发动缠功大法。

    场景一：兰欣尾巴似的跟着爸爸，爸爸端碗她递筷，爸爸洗手她递毛巾，爸爸脱鞋她端洗脚水。殷勤献了不少，但爸爸无动于衷，一句也不问兰欣想干什么。不知爸爸是怎么想的。

    场景二：国庆陪着爸爸下象棋，只见国庆把炮拉到最底下，大喝一声：“将！”然后一阵仰天长笑，小人得意的形象惟妙惟肖。国庆爸爸一巴掌拍在国庆的头上；“臭小子，连老爹你都敢赢，还想出去玩，老老实实呆家里吧。”国庆一听，傻眼了。

    场景三：额，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只见王陆端着一盆衣物鬼鬼祟祟地到渠道上洗，里面隐约有两条长裤，貌似王爸爸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王陆洋终于感动了王爸爸，王爸爸大手一挥豪迈地对王妈妈说：“让孩子跟着去，也长一长见识。”

    大功告成的王陆洋赶紧去找兰欣，帮着她说服方爸爸。方爸爸瞪了一眼兰欣：“想要什么，自己都不敢说，还要别人来帮忙，真没出息。”兰欣一听有门，摇着爸爸的胳膊说：“爸，我画画画的好，你让我跟你们去，保证有用。”方爸爸想想笑着说：“这还差不多，叫你妈帮着准备东西去吧。”

    之后两人又齐心协力地说服了国庆的爸爸，又到学校请了一周假，最终，三人成功地成为了科考队中的三员。

    科考队的交通工具很简陋，只有两辆团里的拉货汽车。一大早，队员们快速装好车，乘着天凉快开始出发。车斗上，兰欣三人坐在打好包的帐篷上，扒着车厢板兴奋地往外看。边看边议论着，一会儿说一说那棵树长得像老头，一会儿又大声唱歌，但很快就被方爸爸制止了；一会儿说那个维族人好虔诚，居然跪在那拜太阳（实际上是单腿下跪，在撒尿）。大人们笑眯眯地听着，也不插嘴。

    太阳一点一点地升上来了，温度也开始热了起来，阳光把周围晒得白花花的，空气随着车厢的晃动似乎也在晃动。慢慢地，兰欣他们也看倦了几乎一层不变的风景。

    觉得无聊起来，方爸爸招呼兰欣他们多到篷布底下。颠簸晃动的车厢，晃的人昏昏欲睡……

    “醒醒、醒醒，天亮了，起床了”兰欣觉得自己躺在的摇篮里，还在晃呀晃的。

    国庆把大脑袋凑过来，笑眯眯地说：“还没有醒呀，到家了，吃饭了。”

    兰欣睁开眼睛，一张国庆放大的脸就在眼前：“到哪啦，好饿哟”。她左右看看，原来就自己还睡着。兰欣赶紧爬起来，接过爸爸地过来的水壶，咕嘟咕嘟灌了一气。

    王陆洋抢过水壶说：“不能喝了，还要吃饭呢。”

    兰欣又接过爸爸递过来的馕，啃了一口，才发现大家现在都在吃东西。兰欣问爸爸现在几点了。

    爸爸说：“八点了，你已经错过了吃中午饭的时间，现在快吃点馕垫垫吧。”

    兰欣抬头朝远处望去，才发现，现在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远处绵延不绝的沙包越来越高大，夕阳下拖着长长的阴影，遮住了很大一片土地。而这片土地因是盐碱滩，所以是雪白的一片，并没有因为沙包的阴影而变得暗淡，远远地看过去倒像是冬天的荒凉雪原。如果不是因为空气中的炎炎热浪，兰欣还以为冬天到了。

    荒原上，有枯死胡杨伸展着雪白的枝桠，张扬着刺向蓝天，像是在向蓝天呐喊，祈求上天赐予生命的水源，兰欣被这一幕震撼了，她想起了小说《苔丝》中乡民艰难求生的景象，想起了高尔基的《在人间》母亲艰难生活的场景。一瞬间，兰欣感觉以前的很多生活场景都换成了黑白场景，在眼前出现。令人想哭又想笑，一时百感交集。再看看旁边的小伙伴们，他们也是一脸肃穆地望着远方。很快这一幕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这时，方爸爸开口了：“我们就快到最后一个团了，今晚我们就住在那儿，明天的路就难走了，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现在，我们下来走路，顺便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下了车，兰欣惊呆了，原来脚下的路竟是用方砖铺成的，一条红色的路蜿蜒着通向远方。将路边的连绵不断的沙包分开了，就像摩西分开红海一样。

    爸爸感慨地说：“这恐怕是世界上最长的砖路了吧，六几年的时候，兄弟团场的职工每年冬天都要动工，他们雄心勃勃地想要把砖铺到尉犁县去，最后铺了四十多公里，后来发现损毁太厉害了，就没有铺了。现在就剩这十几公里了，走，我们走过去。”（现在，在大西海子过去，还留了一公里多的红砖路，）

    一夜休整后第二天，大家踏上了更加原始的沙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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