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不必多说,念哥哥在哪儿?他如今情况究竟如何,快带我去见他。”
此刻确实不是寒暄的好时机,吐出黑血的姜念虽无生命之危,却一直昏睡着不曾醒来。
只是……
陈掌柜看老药王没有丝毫要去的意思,不禁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药王不去看看嘛?”
“叫我这小徒儿去就够了。”
老药王满是兴味的往康府一处花园中走去,说着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看样子对钱四的医术十分有信心。
既如此,陈掌柜也不拖延。同钱四边走边说,直接将他带到了姜念的房门外。
望着紧闭的房门,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换套衣裳的钱四,在这一刻竟有些近乡情怯。
自打见过姜念眼也不眨地生生射杀王老板后,他便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能快速成长,那个曾经会哄着他入睡的念哥哥便会将他狠狠甩在身后。
从那一日起,他下定了决心要快速将老药王的医术全部学会。只有这样,他才能快些返回京城陪伴在姜念身边,成为他得力的左膀右臂。
他的勤奋刻苦被求贤若渴的老药王看在眼里,深感自己收了个好徒弟的同时,更是呕心沥血,倾囊相授。
钱四在医术之上确实也有些天分,前两年他便已经将老药王的大部分医术学会,尽得老药王真传。
本想借着姜思成婚的机会回京同姜念相聚,可好巧不巧,那时他一直守着的一株珍稀药材即将开花……
错过了那次合理的机会,对他十分满意的老药王更不肯轻易放他离开。
如今细细算来,他与姜念已有六年多未见了。
不知姜念是否一切如旧。
钱四走神的时间实在有些久,久到陈掌柜已经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他将自己的手掌抚上紧闭的房门,深吸气平复了一下翻涌的心绪,在心中默默唤道。
“念哥哥,小四回来了。”
刚一踏进房间,钱四的目光便往床榻上瞄去。
但他在发现屋内还有另一人后,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一瞬间的僵硬。
尤其是在看到那人还握着姜念的手掌。
“她是谁?”
指着姜念床边趴着的那位沉睡的女子,钱四对着陈掌柜沉声问道。
察觉到钱四语气中似有不悦,陈掌柜连忙笑呵呵的介绍。
“这位是林姑娘,林啸将军的女儿。你们幼时曾在淮水城见过,后来在允安王府也见过许多次,你该记得才是。”
钱四闻言眉头紧锁,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这个人的回忆。
从小就讨人厌的林月寒?
“她怎么会在这里?”
“嘿,这就说来话长了,你还是先看看世子如何了吧。”
若是让陈掌柜讲事情,这一时半会的哪里说得完呐。
他也知道自己一说起来就收不住话头,赶紧上前拍醒林月寒,好让钱四为姜念把脉。
林月寒被唤醒后本还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听到陈掌柜说老药王来了,顿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望着钱四询问道。
“这是老药王?”
“哎呀,林姑娘真是睡糊涂了。这般俊俏的少年哪能是老药王,明明是老药王的关门弟子,你钱四哥哥呀!”
局外人陈掌柜见状顿时有些好笑的解释着,这几人明明都是幼时玩伴,时隔几年见了面却是互相都认不出对方。
不过也是。
莫说林月寒女大十八变,就是钱四也褪去了从前的软萌可爱,如今瞧着也变成一位可靠的儿郎了。
“钱四哥哥?我可没这么叫过。”
听着陈掌柜满是笑意的话,林月寒倒是矢口否认。
算起来钱四是要比林月寒稍长一岁,但因为从小营养跟不上,所以身形个头比林月寒还矮小些。
对于要叫一位比自己矮小的人哥哥这件事,幼时的林月寒就表现的十分抗拒。
而且那时的钱四除了对姜念有些笑脸外,旁的时候都沉闷着不说话,让林月寒更加没什么好感。
好在两人不曾过多接触,虽未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但也绝不是陈掌柜口中和睦相处的模式。
林月寒回想着过去,绕着如今高出自己几分的钱四,上下左右足足打量了三圈,全然不顾钱四越发阴沉的脸庞。
最后她才双手抱臂冲着钱四说道。
“小矮个子竟然长高了。”
面对林月寒的挑衅,钱四咬紧了后槽牙却未做分毫回应。
只垂眉望着姜念默然开口道。
“外人都出去,我要为哥哥把脉。”
“哼!”
听出钱四话中的言外之意,林月寒顿时有些不爽,捏紧拳头正想动手时想到了什么又忍了下来。
向来气场不和的二人,此刻的想法却是出奇的一致。
看在念哥哥的面子上,不同此人过多计较。
察觉到二人不对付的陈掌柜不敢出声,拉着林月寒急忙出了房门。连同闻声赶来的康济民,王离等人一齐等在了门外。
不过他们只在门口等候了片刻,就听得钱四出声唤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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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脉象平稳,血气充足。他体内余毒本已除尽,迟迟未醒的原因恐怕是因为服用了一阴一阳两种元魂丹的缘故。”
姜念所中之毒,在西境被称为炎天火。此毒热性无比,中毒之人高热不退,快速脱水而死。
倒是与当年姜思所中的碧水寒毒恰恰相反。
而那碧绿色元魂丹的原料取自百丈寒潭之下,乃是至阴之物,正巧与炎天火呈相互镇压之势,这才暂缓了炎天火的毒性发作。
在碧绿元魂丹药性未消之时,陈掌柜等人又喂姜念吃下一颗。
虽从脉象上看起效甚微,但实际上炎天火已经完全被压制。
只是紧接着,众人便喂姜念服下了取自千丈火山之上,用至阳之物炼制而成的橘黄色元魂丹。
阴阳寒炽在姜念身体中快速转变,激得他口喷黑血的同时,倒也是因祸得福彻底解了炎天火的毒性。
二种元魂丹的原料世间难见,百年难求。
能被姜念同时服下,也算是他极佳的运气。
可这极佳的运气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
“阴阳平衡本是好事,可念哥哥是在昏迷之际服下,所以只能维持他昏迷的现状。若是要解除这种状况,必须得用猛药来冲破这阴阳平衡。”
钱四弯弯绕绕说了一圈,陈掌柜不明白,屋内其余人也不明白。
“你说这些我们也不懂,你只说该怎么治?我们能做点什么?”
面对焦急询问的众人,钱四毫不思索的吐出一句话来。
“要处子的心头血,天下既阴又阳之物。”
“啊!?”
处子的心头血?
这算什么猛药!?
不顾在场众人瞪大的双眼,钱四面无表情的转头打量起身旁呆愣的林月寒。众人惊讶之余,顺着钱四的目光一同望了过去。
“你!不要脸!”
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说什么处子?
说就说呗,干嘛还打量她?
林月寒平日里再大大咧咧,到底也还是个女孩子。瞬间羞红了脸的她顾不得气愤,怒骂一句后连忙转身逃离了此处。
这话题着实有些尴尬,屋内几个大男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掌柜还遮掩着望向屋顶,拉起宽大的衣袖遮面。
倒是曾与老药王相处多日的康济民还算坦然,医者用药,总是这般不拘小节。
只见他捶了捶自己的膝盖,向着钱四平静的说道。
“若是要心头血,在下府中倒是有许多未及笄的女使。只是不知你需要多少,又是否伤及取血之人的性命,具体事宜还望你仔细交代。”
望了一眼认真提出解决方法的康济民,钱四转头为姜念掖了掖被角,神色自若的淡淡说了一句。
“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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