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色面具的少东家,从皮货铺子出来以后,便遣开身边的侍从,骑着自己那匹神骏的黑马,踏踏的奔走于京城的街道之中。他的方向,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赵家所在的府邸。
将马匹停在一条小巷子中,那银色面具的少东家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一件黑色的斗篷,将斗篷披在身上,几个起落便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即便是这时候有巡夜或者是打更的人经过,也只能听到微弱的风声罢了,想要看到人,却是不能的。
这时候的惜香苑,二层的绣楼上灯火通明,惠雅陪着爹娘哥哥吃完了饭,这时候正按照每日的惯例,站在书桌前面练字儿呢。
秋日的风徐徐的从窗子吹进来,让惠雅的衣裙轻轻的摆动着,她屏气凝神目光如炬,丝毫没有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夜色中悄然而至。
夜色中,赵府各院都有星星点点的灯火点亮着,但在夜探赵府的少东家的眼睛里头,没有哪一处的灯火,比那二层小楼中的更加明亮。
少东家夜探赵府本就是临时起意,手里头没有赵府的地图,自然也就不知道哪里才是赵府二房的所在。索性选了个最明亮最好找的去处先探探,以后再夜探的时候也有个熟悉的落脚之处。
那少东家如是想着,几个起落之间,避开了府里头的守卫,便已经翩然的落在了惜香苑的院墙之上。站在他所在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书桌前练字的惠雅,少女纤细的身姿在盈盈的烛光下头,显得更加瘦弱,楚楚动人。
“竟然有人。”少东家微微皱了皱眉,看着那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的少女,觉得这人十分眼熟,仿佛似曾相识似的。这么想着,少东家的脚下一用力,便已经飞身落在了绣楼外的观景台上头。
“唉。又写坏了!”惠雅一想到明日早上要去演武场练箭,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心烦气躁之下,原本练得好好的梅花篆字。竟是三番两次的写错,坏了一张又一张上好的宣纸。
“幸好没有人在!”惠雅烦闷的嘟囔着,忍不住揉了揉胸口,想到自己被弓弦崩出来的那道淤青,狠狠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皮甲什么时候能制好。要是得花个十天半个月的,我可怎么去练箭啊!”
少东家看到这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头竟然只有惠雅一个,且这不大的小姑娘还在用手揉胸口的时候,觉得脸上微微发烫,转身就想要退走。却被惠雅后一句话,又给钉在了原地。
“是这小姑娘,要去制的皮甲?到底是为了什么!”少东家僵直的站在原地,心里头暗暗说道。
回想着刚才见到的场景,少东家的唇边不自觉的带了一丝笑,这个世界还真小。没想到自己夜探一下赵府,竟然看到了从自己手里头敲走了烤鸭坊五分干股的小丫头。
少东家想到是这小狐狸一般的小丫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不过心底间还有些疑惑,总觉得自己是还在什么别的地方看见过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想到惠雅小狐狸的聪明劲儿,少东家不敢大意,在心里头暗自揣测着惠雅的用意,在这么紧要的时候送出了这么一幅自己急需的甲胄图来,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阴谋算计,这可真是不好说。
少东家想要回头看一眼,想到刚才惠雅揉胸的动作,又僵直了身子不敢动。这少东家攀在绣楼之上。虽然气息并没有乱,且带着银质面具也看不到脸红,但他的耳朵根子却已经红起来了。
“算了,得过且过吧,大不了明天去演武场练箭,我多注意一下子就好了。希望不会把小笼包给弹破了。”惠雅不知道自己的闺房外头站了个少年,兀自嘀咕着,轻轻的揉了揉胸口的小笼包,放下了毛笔,往屋子里头去了。
而挂在窗外的少东家,只觉得一颗心火烧火燎的,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他一向转得飞快,装满了尔虞我诈的脑袋,这时候却是蒙蒙的,满心满脑的想的都是一颗被蒸的白白软软的小笼包。
“也不知道明天的天气是好是坏,要是下雨就好了。”就在少东家松了口气,准备再下楼打探一下的时候,惠雅去而复返,不是走到窗前的书桌旁,反而是准备开了通向外头的门,要到露台上看一看。
在惠雅推开门的瞬间,少东家的身体先于脑子快速的动作了起来,一个鹞子翻身冲出了二层的露台,双脚一勾,就把自己挂在了绣楼一层和二层中间的横梁木上。
惠雅只觉得外头的风有点儿大,抬头看了看天空,略有些阴沉沉的,许是有下雨的可能,便有些高兴起来,在露台上走来走去的扩胸踢腿,恨不得明天下大雨,不用去练习了才好。
在惠雅走来走去心情大好的时候,可怜的少东家挂在绣楼之上,一边儿得维持着自己的身体平衡,一边儿还得注意着来往的人群,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惠雅在露台上走了足有两刻钟,那少东家在半空中也挂了两刻钟,直到惠雅走得乏味了进了屋去,这少东家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倒霉还是怎的,在少东家提了口气准备纵身离开的时候,惠雅屋子里头突然传出一声巨响。一惊之下,这少东家手里头虽然松了力气,但气儿却没提起来,勉强往前纵了两丈远就啪一下的跌在地上,灰头土脸的狼狈至极。
顾不上整理仪容,也顾不上身后是不是有人发现,少东家红着耳根狼狈的从惜香苑往出冲,一不小心就惊动了赵府的护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甩脱。等到他费尽千辛万苦的回到家里头,狠狠的舒了口气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
被夜探的惠雅,却是浑然不觉的,看着丫环们收拾完了不小心踢翻的水盆子,惠雅就安心的睡觉了。
第二天天气大好,祖父却通知惠雅不让她去演武场了,这正正的合了惠雅的心意,让她乐不可支。而不去演武场的原因是前一天有人夜闯赵府,怕贼人还在府中,须得确保了府中女眷的安全才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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