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乌蒙府土兵并未哗变。”
“他们仅仅只是想要回家,对吗?”
李香君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
“是这样,他们只想回家。”马万春点点头,又道,“不过娘娘,不能让他们回去,乌蒙府的土兵要是回去了,乌撒府的土兵也会跟着闹回家,等乌撒府的土兵回了家,接下来就该轮到镇雄府、古蔺州还有遵义府的土兵。”
“是啊,土兵全都回了家,我们不就成光杆参将?”
“所以必须坚决予以镇压,军营可不是他们家自留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另外几个参将也纷纷发声,都支持马万春的意见,支持镇压乌蒙府的哗变,可见马万春还是有那么点影响力,毕竟是忠贞侯秦良玉的嫡次孙。
李香君的俏脸再次冷下来:“然后呢?镇压完乌蒙府的土兵就高枕无忧了吗?乌撒还有镇雄诸府的土兵就不会闹了吗?”
马万春等几个参将闻言顿时无言以对。
其实,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除了遵义府的土兵之外,其余四个府的土兵都已经出现了军心不稳的迹象。
遵义府的土兵毕竟跟李香君时日最久。
而另外几个府的土兵只是听说过香君夫人的美名。
这个时候如果铁血镇压乌蒙府的土兵,最终结果只能适得其反,瞬间逼反乌撒府等几个府的土兵,如果犍为的武大定再趁势攻击,那就完了,不仅叙州府将会得而复失,便是乌蒙府等五个府也会跟着失守。
好半晌后,马万春闷声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李香君说完就要往里边去。
“娘娘?!”马万春等几个参将见此顿时间变了脸色。
“不用慌,乌蒙府的土兵只是想回家而已,他们并不是要造反。”李香君道,“本镇断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只管在外面放心等候便是。”
马万秦等几个参将闻言,钦佩之余更感到惭愧。
心说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反不如一介女流更有胆识。
陈二妹却上前一步说道:“娘娘,奴婢随你一道进去。”
“可以。”李香君点点头,只带着陈二妹进了乌蒙府土兵军营。
看到李香君只带着一个婢女进来,乌蒙府的土兵纷纷让到两侧。
一切正如李香君所料,乌蒙府的土兵只是单纯的想要回家,并未想过造反,所以尽管李香君只带了一个婢女前来,也没有展现出丝毫恶意。
乌蒙府的十几个土兵军头见到李香君之后,更是诚惶诚恐。
乌蒙府的土司、土官都已经被土民给打倒,这些个军头都是有威望的土兵。
十几个军头再三向李香君保证:“香君夫人,我们真的只是想要回家,没想过造反,更不会投靠武大定等逆贼与朝廷打仗。”
李香君和颜悦色的说:“想回家是人之常情,不过你们为什么不跟本镇说?当初征召你们出山时本镇就有言在先,想要回家随时可以走,但是走之前总得打个招呼吧?哪怕只是朋友之间小聚,临走之前不也要打个招呼。”
十几个军头闻言便羞惭的低下了脑袋。
得承认,这些土兵骨子里其实都很纯朴。
只要消除了敌对情绪,沟通起来其实很容易。
当然了,如果换个场合把他们心底的恶念勾起来,立刻就会化身成为野兽,做出反人类的兽行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说人类是复杂的高级动物。
但是至少在此刻,乌蒙府的土兵军头都是纯朴的。
一个军头讷讷的问道:“那现在打招呼还来得及吗?”
“当然,任何时候都来得及。”李香君笑了笑又问,“不过,本镇能否知道,你们为什么想要回家吗?是因为死的人太多?”
“当然不是,我们既然肯跟着夫人你下山,就不会怕死人。”
十几个军头仿佛受到了侮辱,怫然作色道:“我们彝人可没有贪生怕死的,但是我们也不愿意被人当成傻子,自己死了不说,还要让家中妻女受欺辱。”
“此话从何说起?”李香君问道,“有谁敢欺辱你们的妻女?”
十几个军头默然,最后有一个军头实在没忍住,问李香君道:“香君夫人,朝廷将石砫宣慰司的三万寡妇强行发往湖广,配给湖广镇兵为妻,可有此事?”
“你们是说这个?确有其事。”李香君点点头又道,“但又不是。”
顿了顿,李香君又将石砫宣慰司寡妇招赘男人充任镇兵的事原原本本道出。
听完李香君所说,十几个军头面面相觑,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他们怕个啥?就算他们真的战死沙场,他们的姓氏血脉也会延续下去。
说到底,为朝廷打仗还有诸多好处,有钱拿而且还管吃饭。
李香君又接着说:“女兵营中就有不少石砫宣慰司的寡妇,你们可以去问她们,如果你们还是不信,也可以问遵义府古蔺州的土兵,这么大一个事情,不可能骗过所有人,如果本镇是在撒谎,就一定会被人揭穿。”
听到这,十几个军头其实就已经相信了。
一是因为正如李香君所说的,这么大的事很难骗过所有人。
再一个,就是李香君太从容、太袒荡了,由不得他们不信。
“香君夫人,我们相信你,是我们错了。”一个军头诚恳的说道,“那我们留下,继续为朝廷效力,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当然可以,想要为朝廷效力任何时候都可以。”李香君欣然道。
守在李香君身后的陈二妹立刻长出一口气,这场危机终于被化解,同时对李香君充满了钦佩之情,心说娘娘就是厉害。
十几个军头又提出让乌蒙府的土兵回军营。
目送十几个军头转身出帐,李香君却忽然心头一动制止道:“慢着!”
“嗯?”十几个军头回头茫然看着李香君,不知道李香君为何拦着。
李香君却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们说谣言会不会是武大定派人散布的?”
“多半就是。”陈二妹不假思索的道,“因为连傻子都知道,只等娘娘整顿好了五个府的土兵,下一个目标就是武大定。”
十几个军头也点头表示附和。
李香君又问:“那么如果谣言奏效了,五府土兵暴发哗变,将会如何?”
又是陈二妹:“那武大定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一定会向叙州府发起进攻,甚至还有可能会向乌蒙诸府发起进攻。”
“就是这个。”李香君击节道。
“那我们就为武大定唱出好戏。”
“唱戏?”十几个军头面面相觑。
我们彝人跳舞在行,唱戏就不好听。
……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争气一号今天又要进行第二次试车。
崇祯下旨,宋应星再次点燃了锅炉。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锅炉内再次响起轰隆轰隆的蒸汽涌动声,气压计也是节节攀升,很快就来到了2个大气压。
随即方以智打开汽缸阀门。
伴随一阵尖锐刺耳的啸声,足有数吨重的飞轮开始缓缓转动。
【注:飞轮重数吨,并不意味着需要数吨推力才能使其转动】
崇祯、帕斯卡、方以智还有宋应星等人的心便立刻提到嗓子眼。
尤其是当飞轮转运到四分之一周时,众人的心险些从胸腔蹦出来。
因为上次试车,飞轮就是卡在了这个位置,导致汽缸都险些爆掉,却不知道今天这次试车会不会重蹈覆辙?
悲剧终于没有重演。
众目睽睽之下,飞轮平稳的转过四分之一周的节点,接着是半周,再然后是一整周,再然后速度越来越快,快到飞轮的条幅只剩一圈圈的残影。
“万岁爷,这是成了?”寂静中,高起潜小声问道。
“嗯,成了。”崇祯很用力的点头,感觉鼻子有些堵。
太难了,太不容易了,他妈的终于把蒸汽机造出来了。
直到这时候,朱慈烺、帕斯卡、方以智才敢欢呼出声。
“成了!争气一号成了!哈哈,争气一号试车成功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过来报告:“川东大捷,万岁爷,川东大捷!”
“川东大捷?”崇祯闻言笑道,“这可真是好事成双,争气一号刚试车成功,李妃也在川东打了个胜仗,呈上来,朕倒要看看李妃打了多大胜仗。”
高起潜从小太监手中接过塘报,拿匕首划开火漆取出书信。
崇祯将书信刷的展开,朗声道:“援剿湖广副总兵臣李香君谨奏:逆贼武大定遣奸细于臣军中散布谣言,意图制造混乱、酿成我军兵变,臣识之并将计就计引诱武贼叛军来攻叙州府,并于宜宾城外大破之,斩首数千,生擒两万,武大定亦殁于乱军。”
崇祯再一次被惊艳到,李香君这是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斩了武大定?
这真是奇了,要知道,李香君率领的可是冷兵器军队,居然连战连捷。
虽然她面对的是乱军,没有建奴或者伪顺军的战斗力,可是换个人去,恐怕也很难有李香君这般战绩吧?前次秦良玉的二十多万大军就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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