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张黎生在以前并不是个喜欢冒险猎奇的少年,虽然在山村长大,但独自深入密林,还是有生有来第一次。
不过生于山村,他对于丛林的基本认识还是有的,最起码可以看出周围的树木虽然茂密,但都是桦、槐、枣、桑之类的普通树种,地面潮湿却很硬实,这说明自己正处于退耕还林的地界,在十几年前,甚至几年前,他脚下的土地还是鸹窝村某位山农的梯田。
心里正觉的有些可惜,突然一阵‘唆唆…”声从张黎生头顶上传来,抬头望去在一团交叉生长的树顶枝叶间,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闪即逝。
隐隐约约看到应该是条树蛇划过林间,张黎生一下兴奋起来,匆匆念起巫咒,朝着黑影消失的地方吼出一声“摄”字。
受他巫法影响,一条接近两米的黑褐色棕黑锦蛇从树顶跌落,但却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被一根旁逸斜出的树枝挂住。
不过既然被张黎生摄住,这条无毒的普通棕黑锦蛇又怎么可以逃脱得了,不一会它随着张黎生‘嘶嘶窸窸嘶嘶窣窣…’的叨念声扭动着身躯,从树枝上蜿蜒爬下,爬到了少年的脚下。
第一次在未经血饲的虫豸身上施展巫法,就把它变的像青红一样可以随意指挥,让张黎生感到大喜过望。
看着脚下圆头大蛇影影倬倬的身形,他没有挑剔这只是一条普通的棕黑锦蛇,在无毒蛇类中都不以凶猛著称,只能靠吞老鼠、蝙蝠过活,毫不吝惜的喷出一口黑血完成了自己未尽的巫法。
受到巫法催变,棕黑锦蛇支起身体,在血雾中翩翩起舞,身驱急速变大,撑开鳞皮血肉模糊的扭曲着,片刻之后竟‘嘭’的一声炸开,化为一滩肉泥。
施展巫法令张黎生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几分,之后巫虫转化失败令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看着刚换上的干净衣服上已经满是血污,他错愕的愣了一会,才明白巫法竟然也有失败的几率,巫道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好在这一切都还只是开头而已,一次小小的挫折并不能让张黎生沮丧很久,回过神来,他叹了口气,惋惜了一下自己付出的一半巫力和一口精血,便继续向密林深处走去。
路越来越难走。
等越过退耕还林的地界后,便开始有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用它奇形怪状的树根,和身体上缠绕的盘根错节的藤蔓,在森林中构成一道道天然屏障;
偶尔林中还会出现几颗奇形怪状的枯萎大树,不过虽然枯萎,但这些树木却好似没有失去生命一般,身躯上附生的植物巧妙繁殖着,看上去千姿百态,美不胜收;
林地上还有着不计其数的真菌,以及各式各样的奇异花草,阻拦着游人的脚步。
从山村口口相传的无数传说中,已经走得精疲力竭的张黎生知道这种深度的密林地域已经是步步危机,便将自己的巫虫青红释放了出来。
他很明白就算成‘巫’自己也只是‘初巫’一名,不念动巫咒时也不会虫兽不侵。
青红从张黎生裤脚钻出,绕着他不断在方圆10米之内的林地树木爬行,所过之处惊起许多毒虫、小兽避让。
张黎生这才觉得安全了一些,咽了口吐沫,拖着酸痛的身体,坐到一颗长满滑腻苔藓的枯树下休息。
喘匀了气,觉得自己的精力恢复了一些,嘴巴却更加干渴,他有些意识到自己头脑发热,一时兴起便毫无准备的走进丛林其实非常错误。
不过既然已经来到森林深处,就这样一无所获的离开,张黎生又很不甘心,休息了一会,觉得精力充沛了些,他从死树下站起来,开始念动巫咒,惊起无数虫豸从藏身之处现身,打算赌赌运气,看能不能猎到自己的第二只巫虫。
前次普通无毒棕黑锦蛇被巫术催变,皮开肉绽爆裂而死的教训让张黎生这次挑选巫虫特意避开了蛇类,而且思前想后他觉得最好能猎到一只剧毒蜈蚣,毕竟有青红这只成功例子在前,炼化蜈蚣他更有信心。
短尾蝮、林薮蜥蜴、林蟒…
密林光线昏暗,虽然托阿爹残酷教育,和计算机逼真翔实图文、影片介绍的福,张黎生对昆虫和爬行类动物的了解程度,在广度上甚至远超过一些自然学家,但在这种环境下,辨别四处乱窜的动物还是十分吃力。
成为初巫之后吟诵巫咒便带有了超自然的力量,而发挥力量便要有所消耗。
久久没有发现有令人满意的稀缺异种蜈蚣出现,张黎生渐渐觉得体内的巫力开始不济。
如果再不尽快抉择,恐怕再过一会,就连尝试炼制巫虫的力量都没有了,他只能无奈的退而求其次将目标转到了一只剧毒的长肢树蜥身上。
嘴巴里巫咒念动不停,他睁大眼睛死死盯住摇动四只修长细腿,爬过一片泥泽的长肢树蜥,正要吐出‘摄’字。
突然听到远处传来“Please!Help!Help!Whorescuesme…”的凄厉叫喊声。
学习外国语言,最重要的便是语境。
张黎生虽然生长在偏僻的川西山村,但老师中却有着上外语课时,一句中文都不讲的真正外教。
再加上他又很有一些语言方面的天赋,所以西方世界覆盖面积最广阔的语种英语的基本口语,他完全可以听出那叫喊声竟是‘救命,谁来救救我,救命…”的呼救。
在这样川西深山老林中,如果听到华语的呼叫,张黎生也许会考虑一下会不会是山客鬼傀,但呼救声是英语便只可能是没有导游相伴,喜欢探险的外国驴客。
其实世界上各大著名自然景区,每年多多少少都会出现游人伤亡的事件,而这些伤亡中少部分源自于景区管理者的疏失,大部分却都在游客自己身上。
毕竟有时只是不走官方指定路线,都能让人耳熟能详的著名景区,变成杀人无形的炼狱。
张黎生对这种因为不愿墨守陈规,为追求刺激、征服感而给自己和他人带来很多麻烦的探险类旅行者没有太多好感,但见死不救他又无法做到。
想了想最终他叹了口气,放过那只已经入瓮的长肢树蜥,顺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跑去去,并用英语大声喊道:“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声音不要停,马上告诉我,我正赶去。”
“唉,上帝,上帝呀!
有人在,谢谢你,谢谢你,这里,这里,这里有很凶猛的动物,体形,体形不大,长的像是黑色的小只拉布拉多犬,但是是猫脸。
上帝啊,它的速度很快,爪子很锋利,我看不清楚!
我受伤了,我男朋友也受伤了,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张黎生的英语水平还没有到能听懂‘拉布拉多犬’这样的不常用名词,但这不妨碍他理解求救者的意思,‘长得像黑色小什么狗的猫’无疑是种豹子。
平常人对于豹子凶猛程度的印象,因为影视的错误诱导和想象被夸大了许多,实际上如果在平原,视野宽广,无论什么类型的豹子单独一只出现,都不是特别危险。
但在茂密的山林中,这种敏捷猎手的凶残程度却会被扩大十倍不止,遇到爬山涉水攀登树木如履平地的它,甚至比遇到猛虎和山熊还要危险。
“狗屎,那是豹子,平时很难看到,你们可真‘走运’。
记得离开树,豹子是丛林里最好的猎手,尤其是当它从树上扑下来时。”如果没有成‘巫’,听到是豹子袭击旅行者,张黎生早就先顾好自己转身逃走了,但这时他却信心满满的吼道。
可惜对他善意的提醒,旅行者却只回答了“啊…”的一声惨叫。
丛林坎坷难行,张黎生即便用了最快速度奔跑,也不可能很快达到袭击现场,听到惨叫只能喊道:“你怎么了?”
寂静无声,也许呼救的旅行者已经遇难,张黎生放缓了脚步,作为生长在川地的山民,死于大山之人,葬于死地是一种美好的归宿,他可无意为死者收敛尸骨。
“我肩膀受伤了,流了很多血,也许永远不能穿比基尼了。
上帝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过很快再次响起的哭喊声证明张黎生的猜测是错的,让他不得不又在密林中加快了脚步。
哭叫声越来越近,张黎生知道自己已经距离遭受猛兽袭击的旅行者已经不远,不由松了口气,心里产生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但正在他心情稍稍波动之时,右边一颗苍天大树上突然闪出一道矫捷的身影。
一只身长刚过一米,用七八十公分长的花斑尾巴控制着身体平衡的黑斑豹一跃而下,无声的扑向了张黎生。
这样的迅猛的袭击,体质还只是普通人的张黎生根本避无可避,他一下便被黑斑豹扑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感到脖子上传来一阵温热腥臭的气息。
那是豹子正要一气呵成,咬断猎物的脖颈,一击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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