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
大年三十后,是新年,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在走访亲友,恭贺新春。
卫国府在盛京没有亲戚,朋友也极少,在卫国公卫刑出事后,一些本来只是在面子上过得去的人家也疏远了卫家人,尽管后来恭王对卫国府表现出了亲近之意,但愿意跟卫国府来往的人还是少了。
以致于到了拜年这一日,来卫国府拜访的人一双手都数的过来,且多数还是安若澜娘家的亲戚,与别人家的门庭若市比起来,卫国府算得上是门可罗雀。
好在卫家的亲戚都到了盛京来,一家人不出门,在自家坐着聊天也能欢度新年。
初二,是出嫁女儿回娘家走访拜年的日子,安若澜跟卫刑结婚不到一年,还算是新婚夫妇,按理,卫刑该陪着安若澜,备重礼,风风光光地回娘家探亲。
然而……
卫国公夫人只能默默叹气,对安若澜说了百十个对不住。
安若澜并不在意这些,比起风风光光回娘家探亲,婆婆能从悲伤打击中走出来更让她高兴,她反过来安慰卫国公夫人道:“自家人就不该看重这些表面功夫,外人如何说道是外人的事,关起门来还是咱们自家人过日子,我相信我的娘家祖母跟叔伯婶娘们都会理解。”
卫家的叔伯婶娘嫂嫂们都道安若澜善解人意,端庄贤惠,心中欣慰的同时,也更觉对她不住。
卫国公夫人感动得眼眶发红,拉着安若澜的手道:“如果不是还有你跟小韶,娘亲这次怕是站不起来了。”她与丈夫感情甚笃,战场都一起上过,像是丈夫生命垂危的情况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然此次丈夫的不知所踪对她却是几乎灭顶的打击。
卫国公夫人跟安若澜一样,也不相信恭王抬来的是丈夫跟儿子的尸首,然而下落不明更令人牵肠挂肚。
安若澜没有说更多安慰的话,但她坚毅明亮的眸子表达了一切。
卫国府只有两兄妹,哥哥不在,卫韶这个妹妹就必须事事代替兄长,于是陪同安若澜回娘家省亲的任务又落到了她的肩上。
卫国公夫人准备了许多贵重又实用的礼品。让两人带着作为探亲的礼物。她也只能在这些事上减少点愧疚了。
再三叮嘱两人路上小心后,卫国公夫人送姑嫂两人出了门,目送马车走远。才转身恢复。
正如安若澜所言,文信侯府的长辈对卫韶代替卫刑一事表达了十分的理解,她们甚至不敢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生怕惹得安若澜伤心。
对此。安若澜很无奈,她真的已经想开了。也坚信卫刑一定会回来,只是不管她表现得如何坚强,在亲人们眼中依旧是逞强,解释了几次都无用后。她也只能任由大家去了。
午前又下了一场雪,一家人热热闹闹用过午膳后,同样回娘家省亲的一群姐妹提议到梅园去赏梅。安若澜正愁着坐一天卫韶会闷。当即欣然同意了。老夫人跟几位夫人却是道行走不方便怕冷,留在屋里聊天。照看一屋的小包子。
刚下完雪,梅园的梅花开得正好,傲骨铮铮吐露芬芳。
一群姐妹闲适走来,一边谈天一边赏梅,说不出的逍遥快活。
卫韶搂紧了怀里的手炉,道:“这大冷的天,也就梅花还开着了,不过为了看几朵梅花,就跑屋外来吹冷风,大家的精神更难能可贵。”
听闻这话,大家忍俊不禁,安若瑾笑道:“小韶妹妹,咱们赏的可不仅仅是这几朵花,还有这其中的情。”
&么情?”卫韶不解地问。
&妹之情。”周宓儿神神秘秘道。
&梅花里有姐妹情?”卫韶夸张地张大嘴。
众人被逗得前俯后仰,周宓儿一敲她脑袋,嗔道:“这大冷天还愿意陪着你闲逛看花的,可不就对你有深厚的姐妹之情么?而且咱们姐妹一起,还能培养感情。”
卫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意思。”
她学一反三,道:“那跟心上人来赏梅,赏的岂不是男女之情?”
这下大家简直是啼笑皆非。
卫韶挠挠额角,实在不明白自己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安若澜把她拉到身边,嗔道:“叫你多读点书不听,这下可好,惹笑话了。”
&跟读书有什么关系?”卫韶更觉无辜。
真人又是一阵大笑。
众人说说笑笑继续往前走,只是没有走出多远,身后传来一声叫唤,道:“六姑奶奶还请留步。”
众人一惊,回头看去,却是方碧宁。
&姨娘。”安若澜笑着招呼了一声。
方碧宁神色有些憔悴,眉间带着忧虑之色,上前向众人行礼后,她道:“不知六姑奶奶可否借一步说话?”
见她如此直接,想必是有要事,安若澜点点头,对众人使了个眼色,向着另一边走去。见状,方碧宁立即跟了上去。
&姑奶奶,还请您去劝劝五爷,让他不要再掺和那些事儿了,现在只有您能劝得动他了。”刚走出几步,方碧宁就迫不及待道。
她口气十分卑微,带着祈求,想来是担心到了极致。
安若澜自然知道她口中所指为何事,顿了顿,摇头道:“我劝不了,五叔心怀大志,非旁人能阻拦。”
话音刚落,方碧宁脸上一阵扭曲,声音拔高质问道:“是不能,还是不想?!说到底五哥是为了你才这样做!人人都说晨霜县主端庄、雍容,我看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为了替丈夫报仇,连亲生父亲也利用!”
安若澜皱了皱眉,道:“你要这样想,我没有办法,但我确实劝不了五叔。语气担心,你不如试着理解支持五叔。”
说罢,她转身离去。
她体恤方碧宁对父亲的一片深情,但不代表她会任由这个女人责骂。
&若澜!”方碧宁大喊一声,竟是突然扑通跪倒在地,哀求道:“算我求你,求你劝劝五哥,他再继续跟恭王作对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啊!难道你忍心自己的父亲枉送性命吗?!”
安若澜脚步微顿,重申:“我无能为力。”
刚抬脚要走,方碧宁扑上来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哭喊道:“就算是为了你那未出生的弟妹,你劝劝五哥吧!你也失去了丈夫,知道失去丈夫的痛苦,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不要让我后半辈子无依无靠……”
闻言,安若澜心中一阵激荡,不安惶恐担忧瞬间涌上心头,让她险些落下泪来。
深吸口气,冰冷的空气将胸中的酸楚压下,她道:“你若真的爱你的丈夫,就该支持他,而不是阻挠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没有你那么伟大,明知结局还让自己的男人去送死!”方碧宁大叫,痛哭流涕道:“我怀孕了,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你能说的如此洒脱,只不过是因为你没有牵挂。”
安若澜一惊,随即眼眶发酸,是啊,她没有牵挂,因为她所有的牵挂都在卫刑一人身上。
虽然从前面的话猜到方碧宁可能已经怀孕,但是真正确认后,安若澜还是忍不住吃惊。若这是真的,也难怪方碧宁也如此哀求于她。
尽管不喜方碧宁的做法,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无奈叹息,安若澜将方碧宁扶起来,道:“我会试着劝劝五叔,但是我不能保证五叔会听我的话,你……既然已怀有身孕,就好好保重自己吧。”
说罢,不再理会千恩万谢的方碧宁,她毅然离去。
没有跟姐妹们汇合,继续赏梅,安若澜再次拜访了安世延的书房。
安世延正在奋笔疾书,誊写揭发恭王罪行的檄文,安若澜的突然到来让他很是诧异。
看到神色凝重,脸色略显苍白,眼眶发红的安若澜,安世延担忧道:“发生什么事了?澜儿若是有难处,可以尽管与五叔说,五叔一定会……”
&什么要让方碧宁怀上孩子?”安若澜冷然开口,这句话就像一个出口,带着她心底激荡的情绪喷涌而出,让泪水瞬间爬满了脸庞。
她厉声质问:“既然有必死的觉悟,为什么还要让她怀上你的孩子?!你为未出生的孩子考虑过吗?!”
安世延一怔,回神后露出一抹苦笑,慢腾腾走回到书案后,道:“我不过是成全了她的愿望,她一直想要一个孩子。”
闻言,安若澜稍稍冷静下来,沉声问:“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在不是议论儿女情长的时候。”安世延拿起桌上的一份檄文,递到安若澜面前,道:“不出意外,恭王会在新年的百官宴上夺位。”
安若澜心底一震,一目十行将檄文看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上面罗列了恭王所有罪行,包括以下犯上,挟天子以令诸侯等等,都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安世延接着道:“还有五天,生死也就在此一举了。”
安若澜双手发抖,道:“你确定恭王当天会行动?”
&不了。”安世延叹息一声,“你跟卫国公夫人也在百官宴的名单之上,届时你们要多加小心。”
安若澜却是眼底一亮,也就是说,若卫刑真的平安无事,当天必定会出现?
紧攥着手中的纸张,安若澜激动不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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