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柴和吕嫣不知道金夕在里面情形如何,嘱咐池鄂严护王爷,沿路向总殿冲杀,两人均得到过金夕的教导,尤其是阿柴,完全出自五行术的熏陶,在人群中很快占据上风,用一个个人头彰显此行势不可挡。
一刻过去,白莲教在军兵强大的攻势下宣布战败。
没有人再反抗。
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大殿前只余下百余老孺弟子,总教领地彻底被粉碎。
胤禛带领几人走到石窟殿门前。
阿柴略有耳闻里面发生了异变,赶紧跑到最前面拦住胤禛,随后擒来一名受伤的白衣弟子喝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弟子不住吞咽着唾沫,“全都死了,全都死了。”
“什么?”胤禛怒喝。
那弟子又答:“还有一个血人,好像吃过人,不知是死是活,坐在总教主位置上,声称自己是教主……”
“金夕!”
吕嫣知道金夕喜好这称呼,迫不及待冲向通道。
阿柴马上示意池鄂,不准王爷冒险入内,撒腿就跑,紧跟吕嫣身后。
两人先后冲进大殿厅堂,发现里面满目疮痍,一片狼藉,血腥弥漫,不堪入目,疾速寻找金夕的影子。
“站住!”畏缩在金椅上面的金夕有气无力说道。
此刻的他五行草已经再度封闭,经脉全部断裂,即使来一个孩童都打不过。
两人吓一跳,注目望去方才发现弟子口中的血人,只是听声音方才分辨出是金夕,马上提身飞奔,踩踏着黑血抵达总教主金椅旁边。
“不要碰我!”金夕严令。
阿柴听得出金夕气脉不畅,又不敢擅自触碰,“你,你到底怎么了?”
金夕边说话,嘴中边喷溅血沫,“本教主马上要死了,死之前有些事情要你们答应。”
“我答应!”
吕嫣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金夕飞快地眨眨血红眼睛算作满意,“你,日后不要做官,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要忘记祭奠祖父和父亲。”
“教主?”吕嫣没想到金夕的遗嘱如此离奇,不禁呼出职位。
“你,”金夕将眼睛瞥向阿柴,“济南回京之后,马上迎娶莺儿,否则,本教主便死给你看!”
“你死,我就随你死!”
阿柴严重警告,他和莺儿的命都是金夕救的,如今的风光也是金夕帮衬的。
吕嫣终于发现金夕有意调笑,不顾严嘱,上前勾起他,随即引来杀猪般的嚎叫,“教主,你忍忍!”
两人架持血染的金夕离开总殿。
众人发现金夕气脉虚无,立即着人抬离,回到济南府,备好车马,毫不停歇出城南下,去寻找名医南道人。
青州一役,彻底击垮了天下白莲教逐渐兴起的势头,随着人人膜拜的莲母石像突然崩裂和总教主被杀,官府强势压制,各地的白莲教组织纷纷解散,部分教徒转入地下,不过对朝廷的威胁已经微乎其微。
金夕需要调养,也知道众人要回京复命,便劝离胤禛等人,唯留吕嫣在身旁守护。
胤禛临别,手牵金夕言道,“金公子,本王多亏有你,却未料到遭受如此重创,着实万分惭愧,待到康复之时,本王亲自来济南接你;还有,公子对朝廷恩重如山,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本王全部应准。”
金夕认为此行应该就此结束,胤禛回京后定会答应阿柴的婚事,如今龙脉安然无恙,精通龙息术的人都已死去,心中了无牵挂,唯独有些不舍就是雪顿,觉得总是把玩不够,便道:
“有,确有两件事情求各位。”
众人无不洗耳恭听,因为金夕从不求人。
“快说!”胤禛高兴至极。
“第一件事情,就是无论如何演变,不可向任何人提及我的事情,哪怕是我的名字,”金夕知道自己不属于大清,能够行走之后马上就要回归真界,留下的音息越多,牵连的就会越多,“第二件事情,就是恳求格格能将雪顿运来济南,到时候我一定奉还。”
“好!”
胤禛当即答应,也算是对其他人的旨意,谁都知道金夕不好名利,而强求他比登天还难。
至于雪顿,本就属于金夕。
众人离去。
“道师,”吕嫣询问南道人,“金夕的伤情需要多久方能康复?”
南道人俊眉微挑,手梳额头本已整齐的头发,诚挚答道:“金公子的确奇异,若是常人,早已失去气脉,而现在体内的经络却在自己复原,贫道再以疗经丹助其一臂之力,用不了两月便可行动自如,其后经脉修复则需要很长时间,也许会是一辈子,所以……”
金夕忙问:“什么?”
南道人照直而答,“此次重创,经络恢复极为漫长,因此会失去修为,而且在未完全复原前,无法调用穴络,所以有可能永远无法修武。”
“什么?”吕嫣很了解金夕,不会打人还不如杀了他,“那怎么办?没有特别的方法吗?”
“没有,除非他不是凡人。”
金夕倒是不怕,因为自己本就不是凡人,修行三千载,绝不怕经脉尽断,在凡界只是需要耗费时日弥补经络的异变,一旦全部恢复,凡界绝无仅有的丹气就会自动回归,一切都会重归正常;与此同时,依据地轴密册记载,无论何界,都要抵达最高修为方能通过明珠传送,因此短时间内无法回到真界,可是这些无法当面阐明,装作苦笑道:
“无妨,只要活着就好。”
吕嫣突然冒出一句,“我陪你!”与其说陪,不如说保护,金夕一路杀来,自会仇家无数,如今丧失修为恐怕寸步难行。
金夕笑道,“那倒不必,有雪顿陪着我就好,”他又转向南道人,“道师的丹药如此神奇,为何不研探延年益寿之丹?”
南道人不禁失笑,“公子说笑了,丹药之所以能够迅速疗伤,是因为其中夹杂着五行生克。万宗皆来源于气,无论何种创伤,都需要率先护住气脉,而五行之中气归属于金,最为起效的则是金属之物,所以丹药中会加入金铅之粉,若是长期服用自会伤及木行所属的肝胆与目,适得其反,岂能有延年之丹?”
金夕深谙五行术,一闻则通,即使有强神体魄的丹药,也只能偶尔吞用,长而久之当是自取灭亡。
他本想再问问有无滋生金根之法,最终还是放弃。
凡界,绝没有。
过去数日,雍亲王府的侍卫果真将雪顿送来南道人府上。
雪狼犬似乎知道金夕受伤,而且准备要离开凡界,刚一见面便扑至病榻上与大主子亲昵,随后索性赖在床上不走,除去吃喝拉撒,其余时间始终陪在金夕身边,寸步不离。
果如南道人所言,疗治不足两月,金夕的伤体复原,能够如常行走,但是运行行气,由于经脉的欠缺,的确微乎其微,需要继续调养等待。
他没有等候胤禛的旨意,就此谢别南道人。
再与吕嫣辞别。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吕嫣发觉金夕意在孤行。
金夕除去昆仑虚之外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可是绝不能带着吕嫣,稍稍思忖答道:“不知道,天涯路远,随心随行,你呢?”
吕嫣爽快回答:“我要回家乡晚村,重建家园,也好守护祖父和爹的坟墓,如果你要找我,可以来晚村,”
金夕道:“好,一路安顺!”
吕嫣转身欲离,突然又回头问道:“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金夕知道她心中所念,但自己的家园却在真界,“可是我注定要流浪天涯,所以我们终会分离,做朋友不怕分离,永远都会牵挂;若是做夫妻,一旦分离,形同陌路,对于你我得不偿失。”
“有道理,”吕嫣若有所思,“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永远会记得我?”
“废话,永远永远,也许真的是万万年!”
如果自己活着,将真的是永远,也必将永远记着大清天下曾经有过一路跟随的知己,只是吕嫣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想到这里面色黯淡。
“真的是吹大话!”吕嫣绝不相信万万年之说,她俯身安抚雪顿,“你的主子失去了修为,你可要好生护着他。”
雪顿扬头吱咛一声,似乎在告诉吕嫣,大主子那是在说谎。
年关初度,两人寒地别离。
金夕离开山东,日后再也没有去寻找吕嫣,因为心里有些舍不得,可是终究是要放下。
吕嫣回归晚村,受胤禛之旨,当地官府对她极其厚待,可是停留两年后她没有等到金夕的身影,再次离开家乡,从此不见踪迹,只是民间传说有一位忠肝义胆的吕氏女侠,屡屡为民伸冤,嫉恶如仇行侠仗义,得到无数人尊崇,尽管几次被官府捉拿,却不知为何没有问罪,最终都被释放。
金夕在京城没有停留,带着雪狼犬沿路北行。
他知道,凡界的真气场已经弱至极点,或许将来再也没有机会重返凡界,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解救冰棺中的姬慕菲,必须赶往昆仑虚探望一番。
最重要的,是需要借机在那里恢复纷乱的经脉,定会事半功倍。
决不能在凡界停留一辈子,哪怕是南道人所指的数十年。
想必冰婉儿和妙泽仍在八界启运山苦苦等待,必须及早恢复体脉,从而进入地轴重返真界。
“我带你去一处圣境,愿不愿意?”他问雪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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