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两人就要掐了起来,这时魏芳站了出来,调停道:“都是为大周尽忠,彦恪年轻气盛,魏大人又何必事事较真,莫要与晚辈过多计较了。”
魏徽虽是魏芳的亲爹,怎奈魏徽这个人实在是古板刚正,即便是自己的儿子在朝堂和议事之时也必须称其为“魏大人”或者“太傅大人”,以此来显示他并没有任人唯亲,公私不分。
是以虽然魏徽是文官中的领头人物,可独子却是从了军,在毫无基础的军中自己打拼发展。
魏芳替两人找了个台阶下,这两人一人是他的至交好友,一人是他的生身父亲,要是因为柳岚之事反目成仇了,那他夹在中间可真是不好做人了。
岂料这两人却都不领魏芳的情,李彦恪少年得意,几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即便魏徽威望甚高,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去。
而魏徽一向是只认死理,自己认定的事绝不肯囫囵揭了过去,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亲自出面调停,他也是毫不给面子。
“朝中就是有些人,仗着自己出身世家,凭着祖辈的荣耀到处耀武扬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如今竟还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当真是祸我大周!想必陛下如此圣明,定不会坐视不理!”
魏徽罔顾魏芳的调和,仍自向姬启慷慨陈述着,话中虽然没有直接点出李彦恪的名字,但是在这个时候,谁不知道他就是在直接针对李彦恪?
对于老爹这样的性子,魏芳自然也是清楚,此时他只能尴尬的退了回去,心里第一次有些埋怨起魏徽来:爹明知道彦恪是他的好友,却在朝堂上将他骂得这样狗血淋头,连一丝情面也不留,况且皇上既然提出了这件事,就表明他心里已经是赞同柳岚入朝了,且不说此举的对与错,身为臣子,又怎能对君上的决定横加干预?说句不好听的,这岂不是太过倚老卖老了吗?
满大殿上都是浓浓的火药味儿,面对这一老一少脸红脖子粗的争论,满朝文武没一个能插得上话的,明眼人都知道,这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论,是代表着皇上观点的一派和代表着守旧思想的一派之间的争论,最后谁胜谁负,决定权也不是在一个人手上的,如果李彦恪说不过魏徽,即便皇上心里支持,也没有办法力排众议地一意孤行。
但是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姬启依旧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仿佛这整件事情就和他没有关系一样,只由着李彦恪当庭和魏徽争吵,竟也没有开口阻止一句。
但是即便是这样,也已经很能够说明他的态度了,李彦恪虽然没有得到姬启言语上的支持,但是他心里明白,若不是他心里同意自己的做法,又怎会容许自己一个晚辈在朝堂之上毫无形象的与魏徽这个身居高位且名声远扬的老臣争论这么久?
“微臣年轻是不假,可是微臣一心为国,所思所想都是为了我大周,不像有的人,倚老卖老,自恃自己资历老了一点就思想迂腐,不思进取,迟早误了我大周前程!”
有了姬启的暗中支持,李彦恪自然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别人忌惮魏徽为官多年的人脉名声,他却是不惧,而且他看不惯这个老匹夫也已经很久了,有机会在大殿上痛斥他一番,可当真是好生爽快!
眼见着二人越说越偏离主题,越来越多的官员看不下去了,当然,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声援魏徽的,李彦恪父亲虽然也有人支持,但是李彦恪资历尚浅,如此当庭大骂魏徽,他们也摸不清姬启的心意,只能中立着不敢声援。
眼看着李彦恪就要成为众矢之的,姬启终于出声了:“好了,卿等所言朕会仔细考虑,不过……方才听太傅所言,似乎很是不满朝中不少官宦之后仗着身份食君之禄不忠其事,朕亦深有所感,苦于无法应对,不知太傅可有什么见解?”
见姬启话锋一转,似乎是要帮着魏徽教训李彦恪这样的二世祖,殿中的官员心思顿时开始活路了起来,也有谨慎的,觉得姬启话里有话,未敢轻易放松。
魏徽一听姬启这么说,哼了一声,整个人显得有点高傲起来,他本没将李彦恪这个后生晚辈放在眼里,怎奈这个小子出言太过肆无忌惮,魏徽自然也不会留什么情面。
“像这种无真才实学全靠祖辈功劳的游手好闲之辈,就不该准许其进入大殿议事,朝中多的是科举选拔上来的优秀人才和各地官员举荐上来的孝廉贤士,相信他们必定能够为吾皇分忧,还请陛下明察,将这等无赖逐出殿去,免得坏了这明宫庄严雄伟!”
跟着魏徽的官员们都附议称是,一桩一桩报上李彦恪的罪名,称其大殿无礼,辱骂老臣,目无尊上。李彦恪听着,并不急着为自己辩解,他相信姬启既然这么说了,就必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反倒是他爹陈留王在一旁急得冷汗直冒,生怕宝贝儿子出了什么闪失,被皇上一个看不惯,发配到什么边远地方去。
只见姬启漆黑幽深的眼中似有精光闪过,他摩擦着扳指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目光直直盯着魏徽:“既然太傅这样说,那朕便放心了……”
魏徽心中得意,正要奏请姬启严惩李彦恪,以警示其余仕宦弟子约束己身,却不料姬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朕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地方官员能够权力举荐人才入朝,朕身为皇帝,理应更有权力才是,朕说得可有理?”
魏徽一愣,发觉自己竟被姬启给误导了,他不动声色的引着自己往他自己设定的方向走,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被绕了进去。
他心里好一阵懊恼,可是说出去的话没有办法自圆其说,姬启没有明说要举荐谁入朝,可是魏徽心里清楚,他绝不可能同意柳岚入朝为官,可是就连地方官员都有举荐的权力,总不能说身为皇帝连选一个小官的权力都没有吧。
这下子,魏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了,一张古板的脸顿时有些僵住了:“这……”
眼见姬启不鸣则已,一出言便是直戳要害,李彦恪在心中暗暗喝彩,身子站得更加笔挺了,下巴微微扬起,显得有点得意。
正在魏徽不知道如何回答之时,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只见他面上含笑,神态谦恭圆滑,一步跨向殿中,拱手向着姬启道:“陛下所言甚是,若是那人果然出众,众位卿家自然是不敢有二话,可若是沽名钓誉之辈,即便臣等不说,恐怕天下百姓也难以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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