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的“族侄”总共有两人,除了新出炉的曹典仪之外,还有个曹侍卫。
这两人是兄弟,一个以“博学鸿儒”晋身,一个则是以武状元选御前侍卫,都是御前的人。
舒舒想到自家与曹家的渊源,就是江宁的羊绒场还有京城筹备的羊毛厂,道:“是不是皇上见爷爱使唤曹寅,才选了这个人出来。”
九阿哥撇撇嘴,道:“爷怎么觉得是汗阿玛舍不得指有用的人过来,才拿个老儒凑数。”
九阿哥如今不住皇子府,这新出炉的皇子府典仪少不得就过来海淀,拜见东主。
九阿哥与他之前打过照面,就是没太留意,眼下多看了几眼,半旧不新的常服,留着短须,国字脸,看着很是儒雅,五官端正,眉眼清正,看着不讨厌。
说是老儒有些刻薄了,这人比张廷瓒还年轻几岁,还不到四十。
这气度跟张廷瓒相似,但是好像多了几分古朴沉着。
“你之前在南书房做什么营生?”
他直接问道。
曹曰瑛道:“臣平日里修书和制诰。”
九阿哥听了,不由有些为难。
这之前的行事,跟皇子府的差事,也没有对口的。
他看了曹曰瑛一眼,道:“这个皇子府典仪,眼下也没有什么具体营生,汗阿玛那边有什么吩咐没有?”
曹曰瑛道:“皇上没有吩咐,只让臣好好当差。”
九阿哥想了想,道:“皇子府司仪长这阵子不在府中,你每日就在皇子府那边当值吧,看一下哪里缺把手就管一下。”
曹曰瑛:“……”
还能这样么?
他迟疑了一下,道:“九爷,不知张大人平日职责……”
九阿哥道:“嗯,盯着爷读书,其他时候都闲着。”
曹曰瑛也疑惑,那自己这个典仪,也是过来做皇子侍读的?
九阿哥道:“皇子府眼下也闲暇,你不用每日坐班,将家里地址留详细了,隔一日去一天就行了。”
曹曰瑛应了,从北五所离开。
九阿哥回到正房,跟舒舒吐槽道:“怪不得入了汗阿玛的眼,混不似今人,看着古香古色的。”
舒舒听了这个形容词纳罕道:“面相老成?仙气飘飘?”
九阿哥摇头道:“也不是那样,就是挺像是话本子出来的读书人,慢条斯理的,有些荣辱不惊的范儿。”
说到这里,他道:“汗阿玛只打发一个人下来,还不是正经办差的,那另一个典仪就不选旁人了,让桂元直接兼吧,以后张廷瓒不在咱们这儿挂名的时候,再给桂元升等。”
舒舒没有意见。
桂元前阵子将跟着福松巡过皇子府名下产业,也跟着查了一圈账。
他是九阿哥身边长大的,也有几分账目上的长处。
皇子府多了一个典仪,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即便曹曰瑛这南书房行走的身份有些扎眼,可是还能比得过张廷瓒这个正经八百的翰林学士么?
其他皇子阿哥,得了这个消息,也就是一笑了事。
谁都晓得九阿哥不爱看正经书,《礼记》都是逼着重新学的。
眼下张廷瓒署理太常寺,没有时间侍读,另选个人下来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福松的去处,更是鲜少有人关注。
十七岁的司仪长,就是关系户,挂着缺儿罢了。
只有四阿哥这里觉得不对劲。
叫人打听了一下,才晓得是告了长假。
可是都统府那边没有请大夫的意思,这不是病了?
那人呢?
四阿哥觉得应该是九阿哥又弄什么了。
他是急性子,可是也没有专门往阿哥所去。
动静都在旁人眼下,不好往来过密。
九阿哥可没有四阿哥的好性子,这一日要去清溪书屋问回銮日期后,他就直接问道:“汗阿玛,您指了这么个人下来,是不是有些浪费人才?儿子叫人打听了,这位曹大人善书,名头还挺大的,可儿子那边眼下也没有对口的差事啊……”
康熙道:“他是曹寅族侄,你老想着使唤曹寅,怎么不想着‘投桃报李’,提挈他的亲族一二?”
九阿哥皱眉道:“汗阿玛,不能这样算吧,儿子是使唤了曹寅不假,可都是公事公办啊,这是公心,怎么还好像儿子欠人情了似的……”
至于私事请托,应该不多。
因为江南还有季弘在,不管是给福晋找料子,还是找宝石什么的,都是托给了季弘。
康熙轻咳了一声,道:“翰林官跟其他官员不同,少了冰敬炭敬,日子清贫,衣服乘骑,皆不能备,丁忧告假回籍的翰林官,生计艰难,无力至京;在京的翰林官,也是贫无立锥之地者,不乏其人,很是狼狈,朕已下令,命翰林官选各省学道员缺,与六部郎中并差,曹曰瑛是特旨简拔的内廷翰林,不好补翰林官缺,就打发你那里兼个差事。”
九阿哥想了好几个可能,都没想到是这个。
他看着康熙道:“原来汗阿玛是拿儿子的典仪贴补臣子,那一年六十两银子够么?”
要不要给个双俸什么的?
康熙道:“你们府里不是还有四季衣裳,年底也有钱米,这就行了。”
曹曰瑛虽是安徽人氏,可是从父辈开始就在大兴寄籍,后三十三年兄弟都在御前当差,就得了内城的一处官房赐住,多一份俸禄,就够了。
九阿哥却不想白掏这一份银子,眼见着不是来当半个老师的,就少了几分拘谨,有了安排,道:“汗阿玛,您也晓得,我们府上不养闲人的,既是曹曰瑛在书上有所长,那儿子也就人尽其才,让他抄书了,给丰生他们兄弟预备着。”
原来他想起了没有出宫之前,福晋从景阳宫借绝版书,然后带了小松两个抄书。
如此一来,等到他们出宫的时候,就有了好几箱子的绝版书。
只是其中有一半是福晋的笔墨,否则直接拿到外头书铺寄售,也能赚一笔银子。
如今有了这个善书的人才,正好可以将府中的藏书再扩充扩充。
康熙也晓得九阿哥的毛病,见不得人闲着,人既安排下去了,他也就不管怎么使唤了。
等到回阿哥所,九阿哥跟舒舒说了指了曹曰瑛的缘故,舒舒也是无语。
原来是看他们皇子府的福利好,贴补臣子来了。
不过善书……
抄书太浪费了。
“爷,各处铺子的匾额可以换一遍,剩下的就请曹大人多抄些字帖备着吧……”
舒舒说着,觉得丰生他们几个年岁太小了,离拿笔还有好几年,谁晓得到时候这人还在不在皇子府兼差了。
她就道:“回头问问曹大人,能不能让小四、小五认个先生,指点指点……”
不求学出多大成就,可是这一手字是读书人的脸面,学个皮毛在满人中也算是出色的。
到时候小哥俩八旗科举晋身也好,笔帖式晋身也好,都能多一个长处。
九阿哥点头道:“这个好,咱们给他说清楚了,多给预备份束脩。”
正好次日九阿哥要回内务府一趟,过问行宫修缮事宜,就先回了一趟皇子府,见了曹曰瑛,提了小四、小五来学习之事。
曹曰瑛听了,松了一口气,痛快应了。
有事可做就好,要不然这样干待着吃饷,叫人不安生。
而后九阿哥到内务府转一圈,就又去了都统府。
正好小四休沐,小五则是有些中暑,两人都在家中。
听说九阿哥给他们找个了大儒做书法老师,两人都很激动。
小四跟小三是双生兄弟,今年也十四岁了,带了兴奋道:“我听过曹大人,听说有状元之才!”
九阿哥道:“那应该是听错了,真要状元之才,走科举正途就是,还用三十好几用鸿儒博学晋身!”
这文人就习惯彼此戴高帽,互相吹捧。
不过还好,瞧着曹曰瑛的性子,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要不也不会入了康熙的眼。
小五已经十二岁了,在兄弟之中身体最强壮,则道:“姐夫,那我们认了曹大人做先生,能见到曹状元么?”
这个曹状元说的是曹曰瑛的弟弟,三十三年武状元曹曰韦,眼下是宫里的二等侍卫。
九阿哥道:“应该能吧,听说兄弟俩没分家,在地安门外的官房住着。”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都带了兴奋。
书法先生重要,可更重要的是见识见识武状元。
这位武状元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听说三十三年那次武会试,是双解元下场争夺状元,一波三折的,外头都出话本子了。
最后曹曰韦能夺状元,本领还在诸人之上。
觉罗氏在旁,告戒两个儿子道:“不许得陇望蜀,平日里怎么教导你们的,怎么老想着给旁人添麻烦?要是再如此,不许去皇子府学字!”
小四、小五都老实了,垂手认错。
九阿哥道:“岳母,没事儿,外头将曹状元都传成三头六臂,谁不想见见啊,就是我前些年在御前见了,都多看两眼,就是寻常人,紫红脸,比常人高些,壮些,能使十六力弓……”
要不是这样人才,也不会得了皇父青睐,不单点了状元,还直接授了内班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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