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这样平静地承认了,虽然是给了媒体答案,但是然是记者们理想的情形。记者们希望的是一场浓墨重彩的大戏,“演员”们的表演越激烈越好,最好还能各种角色轮番上场,让指责、对骂、互揭老底,甚至是群殴的戏码,那才能让他们借着这场大戏添油加醋吃许久。
可是这个引爆丑闻的杜兰溪,怎么可以冷静至此?太失望了吧!
媒体反应的小段冷场,没有让兰溪放松,其实反倒让她更紧张。她明白,记者们绝不会轻易放过她,暂时的冷场可能只是在开动脑筋,接下来好能向她提出更刁钻的问题来,以期从她嘴里掏出更多的料。
兰溪然会给他们机会,她会选择速战速决,她暗自看了一眼已经走入了月家大门的老范。老范会意,悄然点头。兰溪淡然一笑,“今天所有的一切,错都在我。所有的罪责,我也都会承担……”
兰溪准备在说完最后一句“我将离开月家”,然后就闪身进入月家大门,结束这一场闹剧的。却没想到记者们也不是白给的,有的已经猜到了兰溪的打算,便立刻尖利发问栳:
“杜兰溪可是你说的太轻巧了吧?也许男女婚外情并不可怕,但是可怕的是近亲相奸,难道你在口口声声说爱着月明楼的时候,你忘了你自己是他的五婶么?那是直系的五婶,不是旁支亲戚啊!”
最难面对的部分,终于还是来了。兰溪不由得悄然望了下道路的远方,她不知道那边月明楼是否已经顺利地将尹若的孩子救回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手里的电话响起来,是阿光打来的,说让兰溪速战速决,否则阿光他们都压服不住杜钰洲了。
听闻女儿要受欺负,杜钰洲当然不让,阿光私下里告诉兰溪,说杜钰洲已经在发“英雄笺”,说要将这么多年所有拜在他门下过的、挂过名的弟子们都给召集回来,还打算去批发大片儿刀、钢管、球棒和链锁…指…
按说小孩儿受欺负,如果有老爸给出头,那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是兰溪一听阿光的小报告,就吓得冲阿光大喊,“你给我看死我爹,别让他动地方!如果你炕死他,那我就死给你看!”
情势紧迫,如火苗即将舔上眉毛,兰溪的心也有些乱。正在她踌躇的当儿,月家那扇紧闭的大门忽然无声一开,一个人独自而出。媒体记者的注意力都在兰溪这儿,没人注意到那人的到来。兰溪的手腕柔柔一紧,已是被那人握住。
兰溪一惊,垂眸却是撞进月慕白的眼睛!
这一场闹剧,兰溪自觉抱歉最深的就是对月慕白——毕竟,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这一场丑闻爆发出来,月慕白便成为整场事件中最被耻笑的那一个。
中国人啊,哪个男人不在乎头上被戴了绿帽?若眼睁睁看着妻子,那都是要拼命的,更何况妻子的对象是自己的亲侄子,更是自己事业上最大的对手。
兰溪颤抖着肩膀问,“月老师您怎么会出来?快回去!”
原本以为郑明娥老太太一定会拼了全力保护好月慕白,纵然门口围守着这么多的记者,他们也没能耐会伤害到月慕白,可是他怎么竟然还自己出来了!
月慕白轻轻摇头,抬头深深凝望兰溪,轻轻地笑了,“兰溪你为什没告诉他们实情,而任由他们这样随意地诋毁你?兰溪你是这样好的姑娘,我不容许任何人随便伤害你。”
“月老师?”兰溪怔住,定定望着月慕白。
猴儿精的记者们当然从月慕白的言谈中听出潜台词来,便纷纷将话筒和录音笔伸向月慕白,“月总,请问您说的实情,指的是什么?”
月慕白坐在轮椅上,身高比那些蜂拥而至的记者们低矮了一半,可是他的气势却丝毫没有半点减弱。他坐在轮椅上浅浅一笑,散淡地将被风吹歪了的衣摆重新摆正,温煦抬眸,静若月光地凝视挤得满头是汗、眼放贼光的记者们,“……诸位要先向兰溪道歉,我才说。身为新闻记者,求真求信是基本的职业道德,如果做不到的便不是真正的记者,我月慕白自然也不屑与言。”
记者们面面相觑,但是从气场上已经先输了,眼前的月慕白,哪里是那个被他们逼得满面通红的杜兰溪可比?几个有眼色的老记者便抢先向杜兰溪郑重道歉。
月慕白细细地听完,再细细地看兰溪面上的神色,见兰溪果然平静了许多,这才静静一笑,单独点着那几个老记说,“请你们几位近前来。我久病幽居,气息不旺,嗓音有限,你们到近前琅能听清。”
这样一来,那些原本还犹豫着是否要向兰溪道歉的记者们就也都着急忙慌地赶紧向兰溪道歉。
月慕白满意微笑,转头轻轻拍了跑兰溪手臂,“他们知错能改,你也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原谅他们吧。”
月慕白这样地处理,兰溪的紧张就也都散尽了,她也找回了从容,扶着月慕白的轮椅车把点头,“月老师说的是。尤其我是当小孩子妈妈的,早已明白童言无忌的道理,若认真计较,那倒是自找烦恼了。”
月慕白凝神望着兰溪眼睛里重新点亮的璀璨光芒,无声而又满足地叹了口气,屏住面上任何可能泄露的感情,平静地转回头去迎视那班记者。
“各位媒体精英,真不好意思让大家误会了,兰溪她从来就不是我月慕白的妻子!”.
“什么,他说什么?”
就像一星水光迸溅到了热油锅里,便是哗啦的一声爆响,记者们跟他们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月慕白是腿脚坏了,坏的不是脑袋吧,他忽然这么说,这又是闹哪样?
如今的一切,都是从杜兰溪是月慕白妻子的这个理论基础上引发出来的,如果杜兰溪根本就不是月慕白的妻子,那么什么婶侄乱/伦、或者甚至是说人家婚外情,就都站不住脚了啊!
那岂不是,他们这些记者根本是闹了个大笑话!“月总您开玩笑吧?”
月慕白笑容依旧温煦,可是目光却森然一凛,“我月慕白有这个闲情逸致,跟素不相识的各位开玩笑么?”
月慕白的话说的简单,那些记者却听懂了。月慕白素日是什么人?他着急雅集,品香弹琴;后来进公司主政,身边见的人非富即贵。可说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人家月慕白哪里有时间跟他们这些杂七杂八的媒体记者玩笑的时间?人家八成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才对。
别说记者们,就连兰溪自己都惊住。月老师说什么啊,她怎么会没有成为过月老师的妻子?
有的记者有些被激怒,便直剌剌问出来,“月总是耍我们呢吧?整个鹏城有谁不知道杜兰溪已经嫁给月总您为妻,然后才有资格入主月集团,成为月集团的执行副总经理的!怎么到这会儿又忽然说没有结婚了?”
月慕白淡然一笑,“各位何不去查一查杜兰溪小姐在公安部门的户籍登记消息?如果上边有警方的‘已婚’戳,那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其它任何所谓的‘众所周知’,那就都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月慕白缓缓抬眸望众位记者,眼眸中寒意逐渐凛冽,“……而如果各位媒体精英,只凭一个道听途说,就能到我家门口来恶意人身攻击,那我月慕白绝不会听之任之,无论从法律层面抑或是职业道德范畴,我都会向这样的人追究到底!”
“我们当然还有证据!”
有些年轻的记者便沉不住气了,翻找出月慕白与兰溪当初在欧洲兰花谷拍摄的结婚典礼的照片,照片上月慕白西装笔挺,杜兰溪婚纱洁白,两人立在神职人员面前肃穆抬眸……
“月总如何解释,这不是结婚了,又是什么!”
“嘁……”
笑谑轻声一笑,让兰溪都惊得垂首望月慕白。
她认识月慕白这样久了,几乎从未听过月慕白用这样近乎调皮的声音在笑;而且此时此刻坐在轮椅上蔑望一众记者的月慕白,面上的轻佻神色,根本不像是他自己,仿佛倒更像是月明楼一般!
亲生叔侄原本相貌便是相像,可是月慕白与月明楼多年敌对,所以月慕白素日里仿佛是极力控制自己,绝对不露出与月明楼半点相似的神色来,于是这两叔侄虽然面貌相像,可是这么多年来两人在兰溪心目中从来都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人。
而这一刻月慕白却露出酷似月明楼的神情——兰溪心中微震,难道这些年她都是被骗过了,月慕白也许根本就不是表面上那个白衣无染的清雅男子,而有可能,他骨子里与月明楼根本是同类的人?
--------
【今天更新到这里,稍后去更《兽若惊》。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27s 2.315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