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也是我的人了。”
“早就是了。”
翌日,东明亚为了不让天空悬的流言继续在天凤门肆意传播,便提议两人的关系公诸于众。
天宫玄直卷在银杏树下看着,忽然听到这个提议,微微有些震惊。
“不是说大家都知道吗?”
东明亚有些心虚,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但说出去的话,岂能收回?
随便扯了个谎。
“不是过了这么久,派里面新来了许多弟子,他们还不知道,平日里总是在议论,就想着告诉他们,我可不希望师尊成天被他们挂在嘴边。”
整段话,天宫穴也许就听进去了,最后一句。
嘴角一勾,语调二微微上扬。
“怎么,吃醋了?”
这回换东明亚猛然一惊了,虽然知道天宫玄跟以前相比变了很多,由于曾经的天宫玄在他眼中十分严肃刻板,并且这个印象还牢固的很,所以,对突如其来的转变,还是会下意识的吃惊。
她别过脸,嘟囔道:“才没有。”
天空玄嗤笑,也没有拆穿她,而是按照她的意思把此事先禀告了宗主,不久后,便宣之于众。
现在,东明亚走在路上,依然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并且相较之前,更为火热。
“呃,真是没想到,流光长老居然和自己的徒弟结成了道侣。”
“以前就觉得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怪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现在才知道。”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一群人瞬间凑上去,望着他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他把话说完。
那名弟子只是随口一说,见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也不好意思噤声,咳嗽了两下。
想了想,十几年前的那些往事,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流光长老和东师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那一年的收徒大会上,流光长老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没有人敢把拜师成到他那去,就在大家以为流光长老会像往年一样,收不到一个徒弟的时候,东师妹居然把自己的拜师帖递到了他面前。”
其中有一些新入门的弟子,没见过当年的场景,听得云里雾里,不禁反问道:“为什么没有人给流光长老成拜师帖呀?”
一些上了年纪的弟子脱口回答他:“还不是因为流光长老,那个时候严肃刻板,整天板着个脸,脾气是出了名的臭,谁敢去呀?”
另一名弟子补充道:“其实也不全是这方面的原因,有一个更隐晦的原因,你们或许不知道。”
东明亚听到这个,忍不住放慢了脚步,侧耳倾听。
还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人群里传来了催促的声音。
“什么呀?什么呀?”
“快说快说。”
那名弟子特意卖了个关子,清了清嗓子,故意拖延时间,等到大家都被激发出好奇心之后,才缓缓开口。
“还有就是流光长老曾经亲手杀死了他的首徒。”
话一出,满座哗然。
“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流光长老在东师妹之前还收过一个弟子吗?”
“那流光长老为什么要杀死他?”
当然能问出这些问题的全都是近些年才入门的弟子,许多事情并不知道前因后果。
些资质较深的弟子却是有所耳闻的,见大家都很好奇,探出脑袋来解释。
“据说是因为那个人为了快速增进修为,呼吸用生人魂魄修炼禁术,流光长老,这才大义灭亲的。”
“哦哦!”
“原来是这样呀,流光长老不愧是流光长老。”
东明亚忽然想起了这个事情,刚入门那会,也曾听过。
只不过当时并不知道天宫玄杀他首徒的原因。
以她对天宫玄的了解,嫉恶如仇,从内到外都是直的,眼里容不得半点邪恶。
哪怕是自己,如果走了邪路,残害无辜,他也依然会和当年做出一样的选择。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哀叹声。
“好歹是自己的首徒,还是个女孩子,又一起生活了近两年,光长老怎么下得去手的?”
“就是,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徒弟误入歧途,这当师傅的也有责任呀。”
“换作是我,便狠狠惩戒一番,可罪不至死呀!”
“就是,刘光长老骨子里便是冷漠无情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对东师妹有情的。”
议论风向,从讨伐天公玄冷酷无情,到怀疑他们师徒二人之所以在一起是另有所因。
“谁说在一起就一定是因为相爱?像流光长老这样的大宗师,早就看破了红尘,说不定他二人只是在一起。利用双修增进修为罢了。”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东明亚:“”
她原先就有一些僵硬的身体,更僵硬了,不是把这些话听进去了,怀疑天宫玄自己的真心,而是觉得有些生气。
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天宫玄,却在这里肆意揣摩他的为人,还尽往坏处揣摩。
期间,不乏有个别清醒者出言反对他们这样肆意讨论。
“其实也不能这样说,流光长老的首徒确实残害了许多无辜之人,修炼禁术也确实违反了门规,流光长老杀了他,也并无不妥。”
“而且,十几年前,我便和那东明亚相识,她和流光长老之间的故事,我也是有所了解的。”
这倒是让东明亚有些新奇,不禁朝那女子多看了几眼。
只见她一袭紫衣,看装束,应当是百草长老门下的弟子。
再仔细一看,东明亚恍然,想起来了。
她曾经和向初趣交好,入住在两人隔壁的房间,经常和她们一起活动,有时候也会一起去饭堂吃饭。
虽然那个时候东明亚并不怎么注意她,是没有说上几句话,但好歹是相处了那么一段时间,做了一段时间的饭搭子,用相识二字来形容也并无不妥。
东明亚绞尽脑汁想了一下,要努力记起他的姓名。
哦,对了,是叫——青屏。
青屏继续说道:“流光长老,以前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虽然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近人情,是那么的刻板严肃,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独来独往,似乎他不需要陪伴一样。”
她的声音和当年一样,又软又糯,话的语速也不是很快,就给人一种十分安宁的感觉。
一瞬间,东明亚仿佛被拉回了许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她和向初趣,青屏有其他几个姐妹,一起去食堂吃饭。
远远就看见天宫玄走过来,白衣胜雪,只打了几样素菜,便坐在了靠窗的专属角落里。
阳光打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散发着金光,雪白的霓裳流光溢彩。
然后不知是向初趣还是青屏便突然感慨了一句“你们觉不觉得,流光长老其实挺可怜的。”
当时的东明亚就和此刻的其他人一样,不理解。
“他哪里可怜了?修为那么高,长的又那么好看,羡慕的要死,好不好?”
“就是就是,一个人住那么大的不近轩,又安静,又风景秀,哪像我们,两个人挤一间小屋子。”
“他可怜,那我岂不是更可怜?”
这样的想法多如牛毛,当年的东明亚也不例外。
她当时就想着,要是自己也能有像天宫玄那样高深的修为,能自如的运转鲛珠,到时候管他什么修仙者,什么九州人,反感欺负他们鲛州者,通通秒成渣渣。
可后来她才发现,天宫玄这真的很可怜。
比起青屏的理解,她亲眼见证了天宫玄的过往,他的不堪,他的风光,他的聪慧,他的愚蠢,他一切的一切美好和丑陋,她都见证过。
见证他跌落泥潭,却爬了起来,见证他次又一次崩溃,一次又一次被黑暗裹挟,也依然心向光明,突出重围。
正是因为这些,她才更有感触。
如果不是这些,她不荟产生心疼天宫玄的想法,没有心疼,便不会滋生喜欢和爱。
没有爱,天宫玄便不会长出新的血肉,或许至今仍然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不近轩,依然被大家敬而远之,成为人人口中那个严肃刻板,冷漠无情的流光长老。
他的心里或许依然会一片荒芜。
好在这一切都只是如果。事实是,遇上东明亚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开始发生转变。
不屑于诋毁的声音渐渐高涨,淹没了那些维护天宫玄的声音。
“流光长老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嘛,他以前做的那些机甲不仅笨重,攻击性还不强。”
“真不知道东师妹是怎么看上他的。”
说这些话的大多是弟子,许多女弟子却不这么认为,她们有些实在看不下去,会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
“你们要不要脸?论长相,整个天凤门,都找不出第二个比流光长老还好看的人。”
“论修为,流光长老一个人单挑十七层塔,百余名妖魔,还能活着从里面出来,放眼整个九州大陆,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还有流光长老做的那个机甲,不知帮助了方圆百里多少百姓抵抗邪祟的侵扰,你既然这么看不起,那就不要用喽。”
是青屏。
击中痛处的男弟子,怒发冲冠,暴起,大吼一声:“说什么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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