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照在关外的大地上,硬邦邦的土地,马蹄踩下都会发出瘆人的声音。
好像是死亡的号角,又好像阎罗的召唤,血战已经持续了一个白天。
不知道多少双目光,此刻都在眺望着辽东,望着山海关。赵宏的耳中,只听得到自己的战马马蹄声,其他的厮杀声充耳不闻。在他身前,是山海关内,最后一批的关宁铁骑。
“我是辽人,我的祖先埋骨于此。在我幼时,我的父辈带着我们在黑色的土地上祭奠祖先。后来建奴肆虐,胡马入关一如今日。我的父母叔伯,兄弟姐妹,都惨死在鞑刀之下。但是我没有屈服,我不愿意做一个为仇人放牧挤奶,卑躬屈膝的包衣奴才。
你们都是辽人,有和我一样,不愿意为奴的,请随我一战!”
默然无语的铁骑,跟随者他们少年时仰慕的小将,如今的国公爷,一往无前。
赵宏手持银枪,所过之处几乎没有一合之敌。浓浓地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喷起的血柱,不知道溅到谁的脸上,来不及擦拭,又是下一个敌人,又是下一场生死相搏。
皇太极坐镇中军,望着战场的形势,他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家,知道再拖下去毫无意义。这有无休止的以命换命,他们的兵源,连大明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鳌拜!”
身边一个魁梧的汉子,骑在马上,出列抱拳领命。
“你带着镶黄旗断后,其他人,跟我撤回盛京。”
这已经是要收兵的节奏,不少的八旗高官,愤愤不平。好在皇太极派出断后的,是他自己的镶黄旗,还有他最心爱的巴图鲁,鳌拜。
“大汗,咱们还没有输,为什么要逃跑?”
皇太极脸色一冷,说道:“要我把汗位传给你,你来指挥么?”
“卑职不敢。”
终于,苍凉的角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撤退的信号。此时的八旗兵军纪绝对严明,令行禁止,谁都不敢恋战。
明军这边,已经迫不及待响起了欢呼声。唯有赵宏等人,依然面沉如水,长枪一挥,喊道:“追!”
关宁军在辽东的这十年,是防守的十年,是被动挨打的十年。谁知道一朝天翻地覆,咱们也有痛打落水狗的一天。扬眉吐气,报仇雪耻就在今日!
镶黄旗不过区区一万五千人,如何能抵挡赵宏十万大军。即使血战一天,还有七、八万能战之士。鳌拜这次领的,可以说是死命令。也就是多半会死的命令。但是长久以来,他对皇太极的忠心,已经超脱了生死。即使被团团围住,仍然死战拖延时间。
“投降不杀!”
鳌拜哈哈一笑,用蹩脚的汉语反问道:“你见过有狼,像羊投降的么?”
曹变蛟不屑的骂道:“你只是一条狗而已,还是一条丧家之犬,被你的主人抛弃了。”
鳌拜看他年轻,故意用计激他,横扛着大刀,问道:“汉人,你可敢前来一战?”
曹变蛟明知是计,怡然不惧,能击溃这个守将,这一路人的士气军心必散。本来就是一伙弃子,没了领头的,能有多么忠心?
鳌拜不知他的深浅,只是看他年轻,还以为是个软柿子。谁知道刚一交手,就知道了自己错的多么离谱。小将曹变蛟,大明武将武力值第一,不需要谦虚。
一杆银枪点若蛟龙,上下翻飞,将周围的镶黄旗骑士顺手戳下马来。鳌拜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他勉强招架,仗着亲兵的舍命保护,才得以保住性命不失。
远处正在血战的曹文诏,看到侄子和一个鞑子首领打斗,手执满弓,一箭射来。鳌拜伸刀去挡,被曹变蛟抓住机会,一枪戳在喉咙,热腾腾的血液泯泯流出。巨大身躯轰然倒下,砸起一地的尘土。
镶黄旗的人看到鳌拜战死,早就无心再战。他们是皇太极的亲军,往日里都是趾高气昂,但是这一次却被当做弃子,心中本就不满。主将战死,他们更是不愿再战,纷纷四散逃去。
八百里加急快马,沿着京城一路高喊:“辽东捷报,辽东捷报!国公赵宏在关外大破皇太极,斩敌五万!”
百姓们敲锣打鼓,每个人就跟过年一样开心。辽东那个地方,每年吞掉巨大的辽饷,却一直传来败仗的消息。这一次终于盼到了捷报,而且不是守住了哪座城,而是主动出击。萨尔浒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事了。
皇城内,朱由松手舞足蹈,跟身边的近侍载歌载舞,跳起舞来。
经此一役,辽东至少十年,建奴已经没有实力,主动发起大的进攻。主动权重回大明手里,朱由松当即起草了圣旨,凡是参与了这次血战,并立下功劳的,赏金翻倍,官职不要钱一样的往下丢。并给了赵宏一封密旨,只有八个字“等待时机,收复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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