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帕勒塔洪把王翠翘和秋雁等人押到了艾山面前,拍了拍双手轻松地道:“禀报艾将军,美人儿抓来了,毫发无损嘿!”
艾山上下打量了一眼王翠翘,发现的确毫发无损,只是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正是我见犹怜,于是拱了拱手客气地道:“暂时委屈王大家了,来人,先带下去看管起来。”
“且慢,艾将军派人把我们抓起来,是台吉殿下的意思,还是艾将军自己的意思?”王翠翘目不转睛地看着艾山问道。
艾山与王翠翘明澈如秋水般的双眸一触,不由怦然心动,连忙移开目光道:“这自然是台吉殿下的意思了。”
“我看这更像是艾将军自己的意思吧。”王翠翘淡然道。
艾山顿时有些心虚地道:“王大家说笑了,本将军怎么敢自作主张呢。”
“那便烦请艾将军带我去见台吉殿下。”王翠翘不依不饶地道。
艾山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沉声道:“台吉殿下现在很忙,没空接见王大家,还请王大家不要强人所难。”
王翠翘闻言便更加怀疑这是艾山在自作主张了,于是便劝道:“艾将军,小女子虽然没亲眼见到萨亦德大汗的诏书,但想必这只是哈斯木的诡计,目的不过是骗你出城投降罢了,可千万别上当,据我推测明军……!”
王翠翘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帕勒塔洪便不耐烦地打断道:“闭嘴,艾将军甭跟她废话了,台吉殿下已经确认是大汗的亲笔诏书,又怎么可能有假,此女花言巧语,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安危罢了。”
艾山点了点头,挥手喝道:“带下去。”
“等一下!”
“王大家还有什么事?”艾山冷声道:“若是劝我们不要投降,那大可不必再多费口舌了。”
王翠翘暗叹一口气,摇头道:“既然你们一意孤行,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敢问黄大人他们何在?”
说来倒巧,艾山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名士兵便匆匆跑来禀报道:“艾将军,明国使者的士卫依托院墙负隅顽抗,伤了咱们不少弟兄,阿合奇洪将军请求派人支援。”
艾山面色一凛,骂道:“废物,一点小事情也办不好,帕勒塔洪,你带人前往支援,除了明使本人,其他人等可就地格杀。”
“得令!”帕勒塔洪大喝一声便欲转身离开。
王翠急忙道:“且慢!”
艾山有些恼火了,此女美则美矣,只是不识事务,挥手喝道:“来人,把王大家带下去关押起来。”
“艾将军,小女子可以劝黄使者投降的。”
艾山闻言连忙打手势制止住部下带走王翠翘,帕勒塔洪也停了脚步。
“王大家此话当真?可别想着耍什么花样!”艾山盯着王翠翘冷道。
“城中都是你们的人,小女子一介弱质女流,能耍什么花样,只不过是想双方都能减少伤亡罢了。”王翠翘诚恳地道。
艾山闻言也觉有道理,于是点头道:“王大家如果能劝服黄使者的人放下兵器投降,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好吧,本将军便亲自陪王大家走一趟。”
于是乎,艾山便亲自押着王翠翘来到了黄大灿的住处外面。
此时,黄大灿的住处已经被数百士兵团团围住了,只是没人敢往里面冲,院墙和门口的台阶处血迹斑斑,显然刚才进攻时吃过大亏,难怪一个个畏缩不前的。
“艾将军,属下无能!”负责领兵的阿合奇洪见到艾山亲自来了,面带羞愧地上前行礼。
艾山自然知道那些明国悍卒的厉害,黑着脸问道:“损失了多少人?”
“死了五个,伤了二十几个!”阿合奇洪咬牙切齿地道。
艾山的脸色顿时更黑了,他娘的,这些明国人下手真狠,转头对着王翠翘道:“有劳王大家了,若是里面的明国人不听劝,那本将军也只好用火攻了,到时必然玉石俱焚。”
王翠翘淡然道:“艾将军或许有所不知,护卫黄大人的那些明国士兵原都是大明神机营的悍卒,他们身经百战,勇猛无比,无一不是从尸山血海中闯过来的铁血精兵,威胁对他们没有任何作用,要不是他们手中的弹药早已耗尽,今日只怕你再派几百人来也是白白送死。”
这话分明变是在打脸,艾山脸都绿了,但毕竟大家相处了近年,彼此协同作战的次数也不少,所以他也明白王翠翘并没有夸大,郭金雕率领的这近百名神机营悍卒确实相当强横,要把他们统统杀死,自己的手下只怕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艾将军请稍候,在小女子出来之前,还望艾将军约束好手下,千万别轻举妄动,若逼得明军拼个鱼死网破,对大家均没好处。”王翠翘又道。
艾山心中不快,但也不想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只好冷哼一声,作了个请的手势。
于是乎,王翠翘在秋雁的搀扶下走到院门前扬声道:“黄大人,郭将军,小女子王翠翘在此,还请开门一见。”
话音刚下,一颗脑袋便从院墙一角探出来迅速瞄了一眼又缩回去,片刻,院门便打开了,但却看不到人,估计人都躲到院门的两侧了。
“王大家请进。”郭金雕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小女子进去了。”王翠翘打了声招呼,便在秋雁的搀扶下走了进去,躲在两边门后的军卒立即又把院门重新关上。
王翠翘走进院子定神一看,便见到以郭金雕为首的神机营悍卒们人人手执腰刀,猫着腰守在墙场下,虽然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但都双目炯炯,杀气腾腾。
“王大家,他们把你给抓了?呸,拉希德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要不是老子发现得早,就遭了他的暗算了。”郭金雕愤然道。
王翠翘左右看了一眼,问道:“郭将军,黄大人何在?”
“在屋里面!”郭金雕往屋里一指道,此时屋门正好打开,只见黄大灿和波斯美女叶娜从里面行了出来。
“师傅您来了,太好了,徒儿刚才还在担心您的安全呢。”叶娜欣喜地迎了上前。
前面便提到过,叶娜是个十分精明的女子,由于之前向王翠翘学习过音律和汉语,所以在王翠翘面前一直以徒弟自居,尤其是获悉王翠翘与徐晋的关系后,更是坚决以徒弟自居了。
王翠翘微笑点了点头,又向黄大灿福了一礼道:“见过黄大人。”
黄大灿连忙还礼道:“王大家不必多礼,不知为何,拉希德竟突然对咱们动手了。”
王翠翘轻道:“居我所知,是萨亦德汗亲自下了诏书赦免拉希德台吉,但前提条件是将咱们交出去投降。”
“原来如此!”黄大灿恍然道。
郭金雕禁不住破口骂道:“我说呢,拉希德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自己想活命,倒是把咱们给出卖了。”
王翠翘摇了摇头:“据小女子观察,倒不像是拉希德台吉本人下的命令,反而更像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管他是谁下的命令,反正他们动手了,如今咱们只能拼死冲出去,否则只能坐以待毙,幸好王大家您来了,倒不用弟兄们再跑一趟救人。”郭金雕沉声道。
王翠翘连忙道:“郭将军稍安勿躁,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硬拼不是最好的办法,咱们得从长计议。”
郭金雕皱了皱眉:“王大家的意思是?”
“其实我进来是劝大家投降的!”
“投降!”众人不由大吃了一惊,狐疑地看着王翠翘。
叶娜目光一闪,似乎明白过来,冷笑道:“徒弟明白了,巴布尔王子殿下毕竟对师傅你一往情深,师傅即便落到哈斯木手里,最多只不过是跟着巴布尔王子回波斯当王后,依旧可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根本没性命之忧,难怪愿意投降了。”
王翠翘闻言不由俏脸生霞,目露愠色,旁边的秋雁怒道:“胡说八道,我家小姐又岂是此等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之人,那巴布尔王子对我家小姐一往情深,那是他自己的事,我家小姐心里只有北靖王爷,要是我家小姐贪图什么波斯王后之位,当初就不必千辛万苦地逃回了,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呸!”
叶娜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胀红,尴尬之极。
王翠翘蹙了蹙黛眉道:“秋雁不得无礼,原是我未曾把话说清楚,也难怪叶娜误会的。”
黄大灿拱了拱手道:“娜娜心直口快,王大家请莫见怪,只是……敢问王大家劝本官投降,可有什么说法?”
王翠翘解释道:“黄大人试想一下,哈斯木围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看这于阗城就要告破,却突然来了一份赦免诏书,你不觉得可疑吗?”
黄大灿点头道:“确实相当可疑,据本官估计,于阗最多只能再守数天,哈斯木实在没必要来这一出,除非……诏书真是萨亦德汗写的,正所谓虎毒不吃儿,他确实打算赦免了拉希德。”
王翠翘却摇了摇头:“黄大人此言差矣,咱们自打去年从莎车逃出来,哈斯木为了消灭拉希德台吉,足足围攻了叶城近半年,接下来又追杀到于阗,前后八九个月的时间,萨亦德汗若真想赦免拉希德台吉,早就赦免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嗯,言之有理!”黄大灿陷入了沉思。
旁边的叶娜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难道是大明军队要来了?”
王翠翘微笑着点了点头:“应该是的,而且明军已经威胁到哈斯木本人,甚至是兵临城下,否则哈斯木不会急着抓到咱们的,极有可能是想以咱们为人质威胁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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