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再看看这顾氏和刘氏,说起来也都是书礼人家的姑奶奶,这刘氏论身份只有比这顾氏强的。毕竟这顾氏外家不显,也只有外祖父强上一头罢了,可德馨堂刘氏却也是金陵的名门望族。
虽说钱是个好东西,可也没有这么眼皮子浅的道理的。其实若只是眼皮子浅这还罢了,可明明半桶水都晃荡不起来,就什么都喜欢大包大揽。虽说官场上一贯如此,男人们不方便说的话,妇人们得出面说。男人们不方便做的事儿,妇人们得出面做。可轻狂到这般不知东西南北天高地厚的妇人,不给夫家招祸才是怪事儿的。
反观顾氏,不亢不卑行止有度,那日里自家办花宴,那一干素来挑剔的太太奶奶们说到话头上,没有哪个不夸的。而且听说他们小两口夫妻感情极好,可这顾氏也从不曾倚宠恃娇,还日日洗手做羹汤。两个孩子也教导的极好,又规矩又不失孩子的童真灵气。更加难得的是,小小年纪就是个拎得清的,知道什么该舍什么该得,绝对能帮着躬懋防微杜渐。
“到底是家学渊源,躬懋家的曼姐儿由苏六元亲自举荐的西席在家授馆。听说前几天,晏哥儿也吵着要念书,还不满三岁的小人儿,这会子已经开蒙了,真是不简单。”想起了那两个小鬼头,董太太不由得向丈夫赞道。
“这么小就开蒙了?”董知府还是头一遭听说这事儿,倒是好奇了起来。
“孩子嚷着要上学,难不成还能拦着他不让去?”
“这孩子,倒是难得。”说着又笑道:“不过到底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了,听说躬懋到现在都每日要念两页书写五百个大字。学问一道就是如此,讲究的就是一个持之以恒,只盼着他能像他爹爹一般。”
……
可贞过来的时间长了。本来就有这个心思,身边的人又都是得力的灵醒人,自然也能打听到一些市井传闻。再删减拼凑一番,也能有些有用的消息。
再加上苏慎但凡的事儿自来都不会瞒着她,也常跟她说道说道。还有薛氏前两天又给她来了次信,所以她也已是知道了谢家二少爷花了那三万两银子就谋了个隔壁登州府府治蓬莱县知县的缺儿。也听说了这两口子自恃身份,大肆捞钱要钱被人举报了又被名为平调实为暗调,调至登州府下辖的简字缺栖霞县主政。可也实在是本性难移,刚到了栖霞县,那谢家二奶奶又马不停蹄的放起了印子钱。到了现如今。据说已是绝了好些栖霞本地的闲帮棍徒的活路了。再这样下去,保不齐就得把人给逼急了。
因此上,可贞也越发的警醒起来。除了日常往来或者那些个在其位必谋之的事儿。尽量不参与到掖县本地的事务中去,更不肯介入各大家族的纷争中去。
其实原本她和苏慎都没有料想到掖县竟是这么个风气,虽说老话说抄家县里灭门刺史,不管是多大的家族,不说和县令怎么怎么修好。反正怠慢交恶是绝对不可能的。而当地“护官符”上的人家提供些路子给知县两口子赚几个钱这也是极其常见的,可这样整间铺子送给人赚钱的,或许是可贞见识少吧,反正还真是没怎么见过的。
所以,明白了这些人的意思后,那就更不敢行差踏错了。这虽是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可是不但咬手,还有毒呢!
……
用过朝食送了小九晏哥儿去上学,回来后可贞就又忙活开了。
时近年中。顶顶重要的日子也就是端午了。旁的还罢了,这节礼总是必不可少的。虽说掖县那么多上峰并薛氏的暂时还不急,左右到时候裹些粽子做些糕饼酿些雄黄酒送出去也就罢了。可金陵湖州京里这几处的可都得打点好,这两天就得送出去了。
所以这些天来,可贞就都在忙活着这个了。
采买掖县并山东的各色特产。自己做些海腥。都是极家常的物什,可也是最实在的。
回来后。刚进库房打算尝尝虾酱的味道怎么样了。柳月面带苦笑的走了过来,说是刘娘子过来了。
可贞登时就是心里一颤,“怎么了,没听说又干架了呀!”
不怪乎可贞心里简直跟坐过山车似的,要说来了掖县后,除了周太太,可贞最怵的就是这位刘娘子了。她刚来才几天啊,大早上的就被扎扎实实的吓了一大跳。这刘娘子,不仅和刘典吏狠狠的干了一场架把刘典吏的鼻子打出血了,还跑到家里来哭诉,让自己务必要给她做主替她出气,把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好容易劝了回去,可贞才从周太太那得知,原来刘娘子两口子干架那就是家常便饭,每次干架的理由都琐碎的让人哭笑不得,可这两口子又俱是点火就着的爆炭脾气,稍有不对就能张嘴动手。
可贞虽没和苏慎打过吵过,可也知道不管是打老公还是打老婆,但凡动手了,那都是会上瘾的,而这两口子应该就是这么个情况了。不过,好歹一直没出过事儿受过伤,也算这两口子还有点子分寸。
而且这二人,也算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典型了。不用人怎么劝,转个身自然而然的就好了。所以,可贞只要负责歪歪楼,当个树洞让她把牢骚发泄尽了也就行了。只不过,即便如此,也够让人无语的了。
“不是昨儿晚上,是今儿一大早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又打起来了,刘典吏又被刘娘子一巴掌打在了鼻子上,打的鼻血横流根本就止不住。请了训科来看,说是怕是要成了鼻衄的锢疾了。”柳月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结果话还未说完,刘娘子就哭着进了门了。
可贞目瞪口呆,怎么还成了痼疾了?那还不得隔三差五的就流鼻血啊!
不过也容不得她多想就已是听到了刘娘子干哭湿嚎的声音由远及近了,忙赶出来看,“这是怎么了?”
刘娘子哭着进了门,一见可贞从倒座房里迎了出来,忙大哭着快步走了过来,而且这哭声还越发洪亮了起来。
“太太,您可要给我做主啊!我们老爷说是要休了我呢!”
桐月柳月这些日子以来这样的场面也不是头一遭见了,反正一只手是数不清了,早已是熟悉了这套套路,不用可贞说什么,已是快步上前一人一边架住了刘娘子了。
并非是她们无礼,而是头一回没有经验,差点让刘奶奶把自家奶奶扑倒了,吓得一院子的人冒了一身冷汗,腿都软了。从此以后,面对这人高马大的刘娘子,谁都不敢放松警惕了。
可贞脚步一顿,休妻?看来这次真是闹大了啊!毕竟以往再怎么闹都自来不曾说过这样的话的。
忙示意柳月桐月把人架到屋里去,又吩咐小丫头打个手巾把子来给刘娘子擦脸。
刘娘子任由柳月桐月架着,进了屋一屁股坐在交椅上就拍着大腿向可贞哭诉了起来,“太太您给我评评理,说是想吃刀鱼,我不过就说了句太贵,竟就当着孩子婆子们的面砸了茶碗,说我一日不如一日,连日子都不会过了。我理论了两句,竟就跟我动起手来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喽!”
说着又极有韵律的直起腰板抬起手臂,一个大起落重重的落在了膝盖上,看的屋里的几个丫头们都瞪了眼睛倒吸了口凉气。
可贞却是哭笑不得,竟又是这样没头没脑的起因。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经验告诉可贞,刘娘子的话要听的话,十分里头只能信三分,还有两分要斟酌着听,还有五分不能听。因为这刘娘子,倒不是说她怎么样,其实刘娘子为人直爽做事儿麻利,看她摊煎饼那是一种享受。只不过一碰到这事儿,总就有些浆糊,而且习惯性的就是颇有技术的省略和夸张。
“牙齿还打架呢,别说两口子过日子了,磕磕绊绊还不是常有的事儿!”
可贞义正言辞的说了两句没用的话。实在没办法,这种话她自己都说的心虚,再不说得理直气壮一些,就更没法听了。
说实话,这辈子她最怕的就是劝架,而且还是两口子吵架。清官难断家务事儿,这样的事儿闹到自己这,自己又能怎么办。若是亲朋好友,那还罢了,还能各打三十大板再分析分析对错劝劝和。可这真是交情有限的,那些个交浅言深的话一句都不能说,否则说不得句句都是错,只好趁她还没来得及接话赶紧歪楼。
“你朝食还没用吧,正好我做的虾酱已是得了,你可得替我尝尝味道。”说着又道:“我看再炸个爬虾,配上煎饼先吃饱了再说成不?”
不过这回事情可能真的大条了,刘娘子竟破天荒的没有点头,只是一个劲的跟可贞哭。
就这光景,西群房里的一众女眷们都赶了过来了。
不过一个个的或许都已是习惯了,也不着急,只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劝了两句。
周太太探头探脑的看了两眼,撇了撇嘴,眼珠子一转,快步走到可贞身边,把可贞请到了廊子上,说起了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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