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旧衣裳?”可贞又确认了一遍。
见杏月应“是”,可贞纳闷了,竟出来讨生活了?
原先和林氏一起住在后头家里时,可贞是见过收旧衣裳的。
青云坊这一片基本上都是中等人家,家里的旧衣裳,或是退了色,或是针脚不牢靠,或是蛀了洞,派不上别的用场了,有的人家就会以很低的价格卖给收旧衣裳的。
而那些收旧衣裳的,收了这些衣裳回去就会收拾,退了色的重新染过,针线不牢靠的重新缝过,有破洞的重新补过,式样旧了的就改个时新样子,实在破损的太厉害了也能裁几个鞋面出来。
等收拾好了,就会卖去南城西城或是乡下。因着便宜,销路还是不错的。
那些收旧衣裳的,就赚个微薄的辛苦钱。
可是,去年可贞还听白氏说过,说丁家老奶奶一病过世后,丁家就分家了。族里还算有良心,丁茂家分到两间房子几件家具和几样锅碗瓢盆。丁茂儿子也出来做事儿了,丁茂老婆在家操持家务,带着两个女儿做针线活,家里还是过得去的。
而且,听杏月说过,白氏她们一干以前和丁茂相熟的老朋友都周济过丁茂老婆的。
可是,怎么又出来讨生活了。
“……我本想和她说两句话的,可她见了我就一径走开了,倒像是躲着我的样子的。”
杏月也很纳闷,况且她又是个热心的。当时就扬声打了个招呼,可哪知,丁茂老婆一见她,立马就转身走了,她就纳上闷了,她们好歹也算是说得上话的。怎么会这样冒失的?
用过哺食散步的时候,可贞把这话告诉了白氏。
“我也是刚刚听说的,说是做了几双鞋几方帕子去卖,结果都说活计不好,没人肯收,急得什么似的。老孙头是做针线买卖的,辗转听说了,便给她出了这个主意,让她出来收旧衣裳。这种修修补补的活计,女红推板点也不碍。她想了想应了。老孙头便又帮着四处打了招呼,这才收起了旧衣裳。”
白氏叹了口气,又道:“只是。她又何曾出来做过买卖的,难免畏手畏脚的,和人家讲价也讲不来,不知道收回去后得贴多少工钱,也不知道这样的料子花色往哪卖。怕是也难做的。”
原本老孙头也是好意,想着虽是抛头露面的活计,可她一个有了春秋的妇人,应当是做得来的。两个姑娘在家修修补补洗洗晒晒的,也是个赚钱的营生。一个月下来,米粮也能买个几斗的。只是现在看起来。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那丁茂的儿子呢,现在在做什么?”可贞皱了皱眉,问道。
“在给主家做帮工。也就赚两个辛苦钱罢了。”白氏也叹了口气。
听说倒是做的不错,可就算做出来了,这辈子也别想领到牙人的牙帖的,毕竟老子丁茂是坏了名声的。而这一行当里,最紧要的就是名声。
随后白氏又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黄管事和陈家商量的怎么样了?”
可贞听到白氏提起陈家。也笑了起来,“陈家看在姑祖母和舅舅的面上,价钱要的极低,就是几个辛苦钱,我都不好意思了。”
苏铎府试的时候,可贞就和白氏苏怀远提了蚌壳粉的事儿。
白氏苏怀远两人加起来也有三千多亩的地都开了沟池混养鱼虾蟹的。他们虽说不管,可听可贞这样一说,也示意到这确实是个问题了。
于是,便找了相熟的珍珠主家陈家,不仅问他收购蚌壳,连蚌肉也要了。
珠蚌的肉虽然也能吃,可比起普通的蚌肉来,是要老上很多的。想要烧熟要费不少的柴火。这时候的柴火可是精贵物什,谁家都不舍得这样浪费的,所以基本上没有人会去吃的,一般都是连着蚌壳丢弃的比较多的。
可贞知道后,乐得不行,回来剁碎后喂虾蟹可不是正好的么。
只不过,可贞提的不是时候。
采珠是有季节性的,夏天是严禁采珠的。
因为夏天珍珠质分泌旺盛,很容易造成珠体表面不整齐,质地松,光泽暗淡。同时,由于气温高,珠蚌极其容易感染,还容易污染水质,导致珠蚌大量的死亡,所以没有人会在夏天去采珠的。
黄管事便和陈家商议好,等到秋后帮着收购珠蚌。而且看在白氏苏怀远的面子上,出的价格真的也是极其低廉的,完全就是个辛苦费而已。
即便这样,陈家还和黄管事笑言道,那些珠户们正愁都没地方掩埋了,如此一来,倒是解决了他们的大麻烦了。而且,还能赚几个钱,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事儿了。往日里,自己掩埋费了力还一毫没有呢!
可贞虽有些丧气,毕竟这正好错过了初春的采珠,再次采珠,可就要等到入了秋后了。
秋末、冬初、早春是每年采珠的三个时间段。
秋末时节天气变冷,水的温度也下降了,所以育珠蚌分泌珍珠质逐步减慢,珍珠的表面会逐渐的变得细腻光亮。冬初的时候育珠蚌已经进入半休眠的状态完全停止分泌珍珠质了,所以这个时期采收珍珠质量也是最好的。早春的时候珍珠不但质量好,最重要的是这时候的采珠可以和下一轮的育珠手术作业衔接起来,采取先制片,后取珠的方式,可以充分利用上一轮年轮育珠蚌做下一轮的制片蚌,还因为春天水温升高,是有利于珍珠伤口的愈合和珍珠生长的。
不过再一想,可贞倒是觉着这三个时间段都不错的。秋末冬初,包括早春,自己都是有人手的。而且天气寒冷,也容易保存不是。
于是,又和黄管事商量着,是不是得建个小型的磨坊,专门来研磨蚌壳的。
黄管事听可贞提起这则,想了想,便和可贞说起了施家荡三个村子里的磨坊。
“……施家荡这样大的村子,也不过就一座水碓碓房和一座水磨房。等到收获后,门口排队的要排下去几里地的……”
不过,这到底也算是好的了。毕竟施家荡靠水,还能借水力。很多什么都靠不上的地方是只能用牲畜的。有的人家或是村子里没有那么多的牲畜,那就只能是靠人力脱谷了。
可贞一愣,随后很有些汗颜。自己接手了田产这样久,竟从来没有关心过农业机械的问题!
碓房磨房,也是,这里没有砻谷机,没有碾米机,没有磨粉机,还不是一切都靠碓房舂米磨房磨面的。
“施家荡村后头靠着河荡边的那座石头房子就是碓房吧!”可贞想了想,道。
黄管事点了点头,应了是。
“那这样,黄管事帮我看看,要添几座碓房磨房的,还有油坊,黄管事也帮忙看看吧!”
左右要建了,那还不如一步到位的。
黄管事笑着点着头就自去了。
“那蕴儿又要添置三座碓房两座磨房一座油坊了?”白氏挑了挑眉,问道。
可贞应是,又笑道:“还要把那几座碓房磨房都修一修。又在施家荡找了处所在,打算建了个小小的水碓碓房,到时候专门用来磨蚌壳粉。然后还有库房,趁着现在天气还不算热,赶紧建了。”
然后黄管事还帮着和每个村子的里长族长商议,选了人出来,专门照看碓房磨房和田里的筒车水车。
施槐花家现在养上了蚕,虽然施槐花家没有条件养蚕,不过帮着施家老奶奶操持,也忙得很的,再去照看筒车水车,未免太辛苦了。
听可贞提起养蚕,白氏挑了挑眉,“蕴儿,这回你让施家留了多少蚕种?”
“差不多能够六百二十几张吧!”可贞眨巴着眼睛满脸是笑。
这一回养蚕,缫丝还在其次,主要还是为了蚕种。
为了留种,黄管事还特地去做了桑皮厚纸回来,好让雌蛾产卵的。
施家老奶奶说,虽然普通的纸和布都可以承接蚕卵,但是比起来,还是桑皮厚纸的效果最好,而且还可以反复使用的。
一只雌蛾差不多可以产卵两百多粒,而一张蚕种差不多是两万七八百只蚕卵的样子。施家请了人来帮忙,忙活了两天两夜,最后合计下来,差不多够六百多张的蚕种。
“六百多张,那你自己要留多少的?”
可贞忙笑道:“我这已经登记过了,差不多留下个三百四十几张的就够了,剩下的,姑祖母和舅舅要就拿去吧!”说着又告诉白氏,“施家老奶奶也说了,今年气候好,桑树长势很好,也没什么虫害的,蚕养得特别好特别壮实,产的丝也特别好。舅舅也说了,都是上好的细丝,肥丝都不多的。细丝今年的行价在一两四钱银子上下呢!”
施家缫的丝可贞让黄管事全部卖给了乾丰,一共八斤半的生丝,得了十一两九钱银子,可贞一毫银子都没有要。也和施家人说好了,以后每年都给她留个百来张的蚕种就行了。
上年一场洪灾,实在是把可贞的胆子吓小了。不留种,她心里委实不安顿的。
为此,白氏还笑了她好几天的。
不过,现在白氏倒也是派上用场了。
白氏田亩上的管事过来找白氏说话,说像可贞田亩上那样操作,自家收益能增加,佃户们收益更是大大的增加了。又算了账给白氏看,白氏便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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