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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心不确定司空岚此刻的状态,究竟是清醒,抑或酒醉?
所以她倚在门外墙上,身体未动,只是道,“很晚了,快回房陪哥吧。”
“嗯。”
司空岚晃了晃头,他真不记得,刚才自己是否有什么激烈过分的举动。
想来应该是没有的。
他轻轻给妮妮掖了掖被角,这才走出去。
甄心正要回房,蓦地又被他拉住右手,圈在了墙壁与他之间的狭窄位置,“心心,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说。”这个距离太近,甄心感觉不太自在,身体略微僵硬地紧贴在墙上。
这些肢体动作都落在司空岚眼中,他眸底的神色沉沉,“如果有一天,我离开青城,会跟我一起走吗?”
“离开青城?”甄心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面色顿时惊讶,“什么时候?”
“暂时还不确定。但这个城市,承载了我哥太多痛苦的回忆,我们迟早要离开这里。”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执意地要望进她的眼底里去,“会跟我走吗?”
甄心轻轻蹙起眉头,“我的家人、朋友都在这里,这里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我不可能永远在外漂泊。”
几个小时前,萧庭礼说她没有把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家。
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的确如此。
司空岚脸上顿时划过一丝失望,“还是舍不得萧庭礼,对吗?”
“和他没关系。”甄心认真地看着他,解释道,“我们总说落叶归根,没有人会不想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
“可我也是的家人啊。”司空岚喃喃地说着,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我也想和家人在一起。和,和妮妮,和我哥。我们四个人永远在一起,不好吗?”
甄心从未见过这样执拗的司空岚,也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司空嘉的突然回来,刺激了他的某些情绪,或者回忆,“司空岚,这个问题,我们明天清醒了再讨论,好吗?这不是说决定,就能马上决定的事情。我需要时间,也一样。”
司空岚感觉头晕。
也许他今晚真的喝的太多了。
他收回撑着墙壁的手,撑在了额头上,“好吧。”
甄心趁机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匆忙说一声晚安,就赶紧进了卧室,并将房门反锁了起来。
这一夜,她失眠了。
当然是因为司空岚的那些话。
她扪心自问,司空岚对她和妮妮好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回想这两年以来生活的点点滴滴,他不但是一个好爸爸,其实,也是一个好丈夫。
如果她想要过安定平静的日子,选择他,绝对是一个正确决定:不管是从颜值,人品,还是经济实力,司空岚都无可挑剔。
可她为何,迟迟都不能做下决定?
是否真的是因为,萧庭礼?
萧庭礼对她的情感,她其实也毫不怀疑:经历过之前的事情,萧庭礼除了爱她,更愧疚她,如果她愿意回到他身边,他一定会将她和妮妮,都宠上天,将她们这两年吃过的苦,都全部补偿回来。
可回到他身边,无异于一脚踏回到龙潭虎穴,两年前经历过的一切,会不会又重来一遍?
她曾经好运的捡回了自己和女儿一条命。
下一次呢?
还有这样的好运吗?
更何况,她和他之间,如今还夹着一个昊昊,那是褚薇雨和他的儿子。
她真的能够做到心无芥蒂吗?
曾经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没有减少,反而还更多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甄心既无法做下决定,也睡不着。而女儿因为她的辗转难眠,也睡得很不好,几次欲要醒来。
看一眼时间,都凌晨四点了。
甄心决定去厨房热一杯牛奶,再睡不着她就放弃了。
她打开房门,朝楼梯口走去,却隐隐约约看见客厅里有个人影,吓的她浑身一机灵,“谁?”
“是我。”昏暗不清的月光里,司空嘉抱歉地温柔开口,“不好意思,吓到了。”
甄心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手还在胸口轻拍了两下,“是认床吗?还是枕头被子睡不习惯?我明天给铺过……”
“不是。”司空嘉轻轻摇头,“是我有些心事。让担心了。”
甄心听他的语气,不像是要找人诉说,便也不追问,只是道,“那我给也热一杯牛奶。喝了会好入睡一些。”
“谢谢,心心。”
“不客气。”
在楼下热牛奶的空挡,甄心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司空岚发了一条短信。
刚才经过他书房外,她看见门缝底下透出了光,想必是因为他在加班,所以司空嘉一个人没有安全感,才睡不着吧。
若是个女人,她还能陪一陪。但是男人,她就无能为力了。
她其实猜了个半对。
司空嘉失眠,除了在新环境不适应之外,更多的是心魔。
他这次能成功逃出来,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所以他现在从身到心,都是伤痕累累。
不但身体不适,心里更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
因为他居然用了美男计。
还是对一个男人。
他被一个疯子关起来的时候,坚守了三年的清白。如今却被自己主动摧毁了……
一周前。
莫风本来在外出公干,却接到疗养院的电话,说洛青宁突然精神异常,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他们强行给他喂了药。
他打开门进去,厉眸扫向四周,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一半窗帘都给扯下来了。
莫风踢上门,随手再锁上,抬脚踢开旁边的东西,径自朝着司空嘉走去,“不是装疯吗?被喂药的滋味怎么样?”
司空嘉坐在床中央,一床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连脚都没露出来。
他头发梳理过了,素面朝天,五官精致小巧,好看的唇形动了动,“我怕我继续待在这,我会疯掉。”
“那好,明天就出院,我给特批。”
司空嘉抬头朝他看看,“要怎样才能帮我?我求求了,放我出去吧,我弟弟很有钱,他肯定一直在找我,我会让他给一大笔钱。”
“是觉得,我能被收买是吗?”
“那好心救我行不行?”
莫风的视线,对上清秀的男孩,“对不起,我不知道好心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有这样软硬不吃的男人?
司空嘉几乎要咬断了牙齿。
在莫风陪宿的这一周里,他试过很多方法:趁着莫风洗澡偷钥匙,失败;趁着莫风睡着偷钥匙,失败。
终于有一次被他成功地打开门,可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人发现了。
当他被人强扭着送回房间,莫风坐在床上,冷漠地看着他,脸色毫无意外,“死心了吗?偷到钥匙又如何?连这栋楼都跑不出去。”
是啊。
何止是这栋楼。
整个疗养院里24小时有人轮流巡逻,他根本逃不出大门口。
难道他最终的命运,就是要在这个地方,变成彻底的疯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吃的那些药物,终于积累着发生了效果,此时此刻,司空嘉痛苦地无法形容。
他狠狠一头撞在了墙上!
当他还要第二次撞向墙壁时,莫风用力地按住了他的头,“我手下的病人,还没有一个敢在我面前自残的。”
司空嘉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是拼命要挣脱他手掌的禁锢,他真的不想活了。
在这里生不如死,回到褚玮成身边也是生不如死。
既然都是地狱,他认命了还不行吗?
莫风冷漠地看着这个纤细的男孩,在自己手里痛苦挣扎。
突然,男孩掀开了被子,一下扑倒了他,“莫风!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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