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画龙,在中国最为有名的恐怕就是那个传说:画龙点睛。
南北朝时的梁朝武帝信佛,全国大兴寺庙,每座寺庙建完之后都会请大画家张僧繇前去作画,这位大师在金陵安乐寺的墙壁上画下了四条金龙,惟妙惟肖,让人啧啧称奇,但这四条龙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眼睛。
张僧繇解释说,这些龙如果画了眼睛就会飞走,众人不信,告他妖言惑众,张僧繇被逼的没办法,只能答应选择其中两条龙给补上眼睛。不料这龙眼一点,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两条巨龙当即从墙壁上脱落飞升而去,从此安乐寺的墙壁上只剩下两条龙。
这个故事在民间就是“画龙点睛”成语的由来,文人墨客都用这个词形容文章的关键之处。
但是,这个故事在道教里却有另外一个说法。
“张僧繇是道教中人。”查文斌说道,“他最有名的并不是后人所说的画龙,而是对于星象的研究,曾经他有作有一副《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卷》被誉为是珍宝,这幅画失传已久,但是在我们道教有一副临摹本。这幅领摹本以金木水火土五星为上卷,以二十八星宿神仙图为下卷,这二十八个神仙以星宿所在位置拟成人形,若是参照图中人物面相便可辨别夜空星宿所在。
南本朝时佛教大行天下,他本又是那信佛皇帝的宠臣,不去画佛教神仙,却来画道教二十八星宿,难道不怕皇帝砍他头?星宿本是道门中守卫神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面容清晰可辨,此人一定是我门中高人。”
卓雄顺着查文斌的话道:“难不成这龙画了翅膀也会飞,所以故意留了这么个半成品?”
半成品?查文斌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心里不自觉的揪了一下。
“并非没这个可能,这幅图是星象所化,过去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枚扶桑神树的原型到底是什么?现在,终于有了眉目,如果我没猜错,这颗树是前人根据天空中那二百八十三宫,一千四百六十四颗恒星做作,这颗树的原型就是这宇宙,古人对于宇宙的认识或许比我们现代人更加透彻。”
卓雄取过大山手中的毛笔递到查文斌跟前说:“那你照着补上去吧,或许会有不同呢?”
查文斌摇头道:“不是我,我不是张僧繇,也没那个本事。”
卓雄打趣道:“那人应该死了几千年了,总不能把他挖出来让他作画吧,你不也是道士,再说了,我还没见过比你还要厉害的道士呢。”
查文斌接过毛笔看了一眼那石碑,又把目光转向了大山并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大山被查文斌的眼睛盯着有些不自在,他总觉得文斌哥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能说。卓雄也被查文斌的举动给影响了,顺着他的方向也盯着看大山。
“都看着我干嘛?”
查文斌朝他走了两步,伸出手递过那只毛笔道:“拿着。”
“我说了我不会画啊,这画它真不是我画的,我刚才还没下笔呢,再一睁眼它就出来了。”大山以为查文斌误解了这幅画是他刚才描的,赶紧解释:“真不是我,我连字都不会写,粗人一个,哪能摆弄这些,你就相信我吧。”
查文斌手中的毛笔依旧递着,那个在心中藏了很多年的秘密他守护的很好,如果可以,他想一直替他们守护下去。羌氐氏族的首领,应龙血统的后裔,云大祭司口中的王,那块胸口原本有着一条一模一样纹身的汉子;如果可以,查文斌希望他永远都别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永远做一个天真憨厚的大山。
那道疤不是已经去掉了吗?那是云大祭司对他的保护吧,而卓雄又是怎样的存在?他只是族人用来掩盖那个真正王者的替代,一个应该替王去承受一切危险的奴仆,有些命运是一出生就注定的。就像,查文斌一直在阻止着任何人进入那道门,可是仆人还是带着他的王来了,冥冥之中一切皆是定数。
“拿着,试试吧。”查文斌笑了,他的笑很真诚,眼前的大山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个孩子,一个需要鼓励的孩子。
“我真的不行。”大山还想推脱,但是看着查文斌真切的眼神,犹豫之下他还是接过来了,因为他看到了他最敬仰的人对他充满了期待。
“不能让文斌哥失望。”这是大山对自己说的,他也是用这句话鼓励自己的。
大山还是有些紧张,这毛笔拿在手里他觉得还没有木棍好使,文人的东西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受罪。
“画、画什么?”他问道。
查文斌努努嘴,卓雄再一次拉开了上衣,应龙翅膀又一次张开。
“帮哥给碑上那条龙添对翅膀。”
大山只觉得自己的额头汗都要冒出来了,他不是不想,而是他不能,他怕自己一个哆嗦就能把这石碑上原本存在的画给毁了。一边扭头瞅着卓雄身上的纹身,一边哆哆嗦嗦的准备照着画,试了几次之后,他又转过头来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查文斌道:“真要我画?”
查文斌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告诉我,你能画的,对嘛?”
这下,大山是再也没话可说了,既然文斌哥这么看得起我,我再推三阻四那还算得上是什么兄弟,自己不就是来保护他的么,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难道还怕作幅画,大不了把事弄砸了挨骂便是。想到这,他心里这就好了,这拿着毛笔的手也不抖了,一门心思的盯着卓雄纹身看。
看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他举起毛笔就准备开画,不料这时查文斌喊道:“慢着。”
“咋了?不用我画了啊,那可劲好啊。”
查文斌又从包里拿出一支毛笔来,这是一只全新的毛笔,笔的上半截是用玉做的,下半截用的是黄杨木,造型十分精美。这支笔是超子送给他的,据说是那小子花了大价钱从外地弄来的,查文斌一直带着但不舍得用。这支毛笔最特别的地方是它的毛并不是羊毫也不是狼毫,而是八字全阳的男童出生后剪下来的第一缕头发所制,柔软无比,这笔也叫做童子笔,用来画符是再也合适不过的。
“把手伸出来。”查文斌对他说道。
大山伸出手,他以为查文斌是要拿回那支毛笔,不料查文斌抽出七星剑,剑才刚出鞘一小截就抹上了他的掌心。一丝凉意过后,手掌上两道血红缓缓而出,此时一只翠色的小碗已经在被拿好,那些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的全都留进了碗里。
接了约莫有小半碗的血,查文斌这才对卓雄说道:“给他手包上。”而他自己则拿着那支童子笔不停在血碗里搅合,一只到整个笔尖都成了血红色方才停止。
他拿着这支笔递到了大山跟前道:“跟你刚才那样,什么都别想,画上翅膀,告诉我行还是不行?”
“行!”大山点头道,他从来不会问查文斌为什么,为什么要换自己的血沾的毛笔,为什么画画的人又一定是要自己,他只知道自己该回答行还是不行,对于查文斌,他从来不去怀疑,也永远不会怀疑。
如果说一个伟大的画家靠的是努力不如说他是有天赋。
当大山拿着毛笔完全沉浸下来后,他的第一次落笔就让查文斌感觉到了惊艳。
大山的眼睛清澈得就像山里的泉水,没有半点杂质,此刻他心中只有那副画,他要替文斌哥完成布置给自己的任务,仅此而已。
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男人,一个用掌心握着毛笔的男人,一个手腕比笔筒还要粗的男人第一笔落下就如同行云流云,他的笔锋所到之处细腻无比,第一次的转弯就和卓雄身上的纹身不差丝毫偏离。
更重要的是,当第一枚翅膀完成雏形的时候,这个小子中途没有停过一次笔,他是一气呵成!
完美的线条与龙威武的身躯相当益彰,新画的笔迹丝毫看不出这是第二个人的临摹,他与已经完工的主体看似根本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枚翅膀完工后与整幅画作已经融为了一体,只是这翅膀更加的猩红,更加的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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