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戚之妻 110.沈沅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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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未达30的两天后才可看哦。  于是沈承璋心中的怒气不由的就随着沈沅的哭声慢慢的消散了。不过他还是板着一张脸, 冷声的问着:“你真的知道错了?”

    沈沅哭着点头:“女儿自从到了常州外祖父家之后就日夜反思自己, 当时就晓得自己错了。”

    &既晓得自己错了,那你给你母亲写的信中怎么还一直抱怨, 还要你母亲想方设法的促成你和李修源的婚事?”

    沈承璋说起这个心中就有气。

    沈沅的母亲陈静素是个温和贤良的人。她十六年那年嫁到沈府来,沈承璋虽然对她并没有很炽热的男女之情, 但还是很敬她的。而且到底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多少会有些感情, 所以对于陈静素死了的这事, 他心中也痛心,也甘愿为她守制一年。

    当然, 不守制也不成。陈静素的父亲虽然告老归乡了,但朝中还有许多的门人和学生在。而且陈静素的长姐还是皇帝的贤妃, 他是不敢得罪陈家的。

    听到沈承璋说起那封信,沈沅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上辈子她到了外祖父家之后,心中对沈承璋将她遣送到外祖父家还是有怨气的。而且那时候她心中如何放得下李修源?所以就写了封信给母亲,抱怨了父亲两句, 又让母亲一定要促成她和李修源的婚事。

    但这样的一封信,父亲如何会知道?沈沅是敢确信母亲绝不会主动将这封信给父亲看的, 除非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特地的拿去给父亲看,好让父亲心中越发的恼她。

    这个人, 只怕最有可能的就是薛姨娘或是沈澜。自然其他人也有可能, 毕竟上辈子她确实很不会做人, 得罪的人不少。

    沈沅就哭道:“这封信是女儿在刚离开京城的那日在船上写的。不瞒父亲, 当时女儿心中确实是有些怨恨父亲的,觉得您心中一点儿都不疼惜我,竟然狠心的要将女儿送到外祖父家去。这一去,女儿可要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您呢?至于说李修源的事,那时候刚离开京城,女儿心中是有些放不下他。不过等到了外祖父家,女儿反思了好几日,就晓得这事是我大大的做差了。自来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轮得到我自作主张呢?为了惩罚,也为了告诫自己,所以女儿过后每日都要抄写《女德》、《女诫》之类,还很用心的跟着常嬷嬷学女红针凿。”

    自然上辈子就算她到了外祖父家也压根就没有反思过自己,整日的只想着如何能早日回京城,又如何才能嫁给李修源。后来母亲死了的消息传来,她心中悲痛不已,竟然昏厥。那时候母亲临死前又遣人送了一封书信给外祖父,请他关照自己的三个儿女。又说了沈沅和李修源的事,请他促成。外祖父问了她的意思,然后就去信同父亲说了这事,父亲不得不同意。随后外祖父又请了昔日自己的下属,现如今已做到了右都御史的陈大人出面做媒,竟然就将她和李修源的这门亲事给定了下来。

    李家祖上虽然也出过文华殿大学士,还出过尚书这样的高官,李修源的父亲也做到了翰林院学士的位置,但不幸前几年亡故了,所以李家现在在京中的地位和影响力实在一般。右都御史亲自出面做媒,而沈沅的父亲又是太常寺少卿,又有着那样的一个外祖父,还有个在宫里做贤妃的姨母,怎么看都是李家高攀了。

    所以李修源的母亲当时就同意了这门婚事。而沈沅随后也一直在外祖父家住着,直至为母亲守完一年孝,她才回了京,在家中待了不到半个月就嫁到了李府去。

    想起这些前尘往事,沈沅心中只觉感慨不已。

    她还记得她这辈子重生过后两日,外祖父让人叫了她到他的书房去。

    外祖父一生养育了一儿两女,不幸早年外祖母亡故,其后又是儿子亡故,只遗留下一个孙子。两个女儿,现在又亡故了一个,他老人家的心中自然是悲痛的。

    沈沅见到外祖父的时候,就觉得这短短的一两日间他仿似就苍老了不少。

    外祖父见她去,就同她说着:“你母亲故去之前,给我来了一封信,我也是昨儿才收到。”

    外祖父说到这里就叹气:“你母亲在信中说,若你心中还念着那李修源,一定非他不嫁,她便让我竭力促成此事。我现在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这事,你到底还想不想嫁给那李修源?”

    沈沅自然是不想的。

    上辈子等嫁给了李修源她才知道,原来李修源心中一直喜欢的是他老师的女儿谢蓁蓁。她那样一嫁,就生生的拆散了他们两个人,而自己最后也那样的不得善终。

    她谢了外祖父的好意,坚定的回绝了这事。外祖父随后便也不再提起这事,不过现在父亲倒又重提起了这事。

    很显然是之前有人一直不停的在父亲面前说起这事,让父亲心中越来越恼她的吧?因着这一年之中她是会经常的遣人送了自己抄写的《女德》、《女诫》等以及佛经给父亲,以此表明自己已经真心知错。还不时的就会做一些诸如绫袜,护膝之类的遣人给父亲送过来。

    自然一开始她的女红针凿是很差的,跟随着常嬷嬷学了之后才慢慢的好了起来。不过她觉得就算自己一开始做的女红针凿再差,那也应该遣人将自己做的东西送给父亲。其后她的女红针凿慢慢的好了,那就更应该将自己做的那些东西送给父亲。

    虽然她做的都是些小东小西,但一来这样可以表明她这个做女儿的心中是时时有沈承璋这个做父亲的,而且还关心着他的冷暖。而这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这样做,就相当于在给父亲看她每日的进步一样。

    她静下心来,会看以往她最不屑于看的那些有关女子三从四德的书,她会诚心的为母亲祈福,每日手抄佛经,她还学会了女红针凿。这些,都是她在向沈承璋表明自己已经知错的态度。

    有的时候,实际行动可比说什么要有震撼力的多。

    而果然,父亲见了她抄写的《女德》、《女诫》等和佛经,接了她亲手做的那些绫袜,护膝之类,竟然难得的给她回了一封信。虽然信里面的措辞依然还是很严厉的,但这已经是个好现象了。

    只可惜这一封信后父亲却再无书信到。沈沅猜测应当是有人发现了父亲给她写信,随后就又说了什么话让父亲接着恼她,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沈沅这辈子会提前回京城来的缘故。

    上辈子她可是直等母亲的孝期过了才从常州回京城的。

    只不过没想到这提前回来,竟然会在途中遇到了李修尧。也不晓得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沅将脑中忽然而起的这个念头摒弃掉,随后就又哭着说道:“父亲,女儿到底有没有知错,有没有改,这一年中我遣人给您送了我抄写的那些《女德》、《女诫》和佛经,还有那些女红针黹,女儿就不信父亲您心中不知。”

    沈沅是晓得沈承璋虽然面上严肃刻板,但其实也是个耳根子软,主见少的人。经常旁人在他面前说个几句话立时就会改变心意。

    而果然,当下沈承璋见沈沅哭的这般泪痕满面,又口中说着这些话,他心中刚刚才起的火气立时就又消散了。

    毕竟沈沅这一年的时间不在他面前,纵然是先前心中再恼,可到底都过去了一年,先前再大的火气这会子也慢慢的消散掉了。而且这一年中沈沅遣人给他送来的那些东西,确实是让他看到了沈沅的进步。

    沈承璋就弯腰,伸手扶了沈沅起来:“你若真的知道错了,且往后还能改一改你原先的那骄纵脾气,父亲心中自然不会再怪你。”

    &谢父亲。”沈沅一面哽咽着,一面就屈膝给沈承璋行了个礼。

    上辈子她就是个受了再大委屈,但都宁愿挨打受罚也绝不会落一滴泪的人,而沈澜却是个会哭的。哪怕就是受了一丁点儿委屈,她也要哭的梨花带雨,仿似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但沈承璋就吃这一套,哪次不护着沈澜?

    只是落几滴眼泪水,做做悲伤的样子而已,谁还不会呢?沈沅心中冷冷的想着,她也会。

    沈承璋果然是一见人哭心就软的。当下他对着沈沅摆了摆手,叹息着:“若你母亲还在,看到你现在这个温顺柔婉的样子,心中该有多欣慰。”

    想起母亲,沈沅忍不住的又落泪。

    自然她这会落的泪水是发自内心的,而不如刚刚只是哭给沈承璋看的而已。

    沈承璋见她又哭,心中也有些不忍。却又眼角余光看到了采薇和常嬷嬷,就微微的皱了皱眉,问道:“这两个是何人?怎么我以往从没有见过?”

    常嬷嬷是陈家的家人,沈承璋以往自然是没有见过的。而采薇以前虽然是沈沅院子里的丫鬟,但只不过是一个专做粗活的洒扫丫鬟罢了,沈沅自己都见得不多,更何况是沈承璋了,是以他也不认得采薇。

    沈沅就同他说了常嬷嬷和采薇。两个人忙上前对沈承璋见礼。

    沈沅这一年多的来信中不时的就会提到常嬷嬷,说自己在跟她学女红针凿,所以沈沅现下一说,沈承璋就多看了常嬷嬷了两眼。又因为常嬷嬷毕竟是自己岳家的家人,所以沈承璋对她还算客气。微微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一年多烦你教导小女女红针凿。”

    常嬷嬷就恭敬的回道:“能教导姑娘是老奴的福气,老爷客气了。”

    沈承璋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目光却看向了采薇。

    看了一会,他眉头微拧,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头看着沈沅问道:“我记得你去你外祖父家的时候身边的大丫鬟是个名叫采月的?怎么现在换成了这个采薇?那个采月又去了哪里?”

    沈沅闻言,垂着的双手就慢慢的捏紧了。

    其实刚刚沈沅跪伏在地上说着自己知错了的时候沈承璋心中就已经觉得有些诧异了,而现在沈沅这个样子,沈承璋心中就觉得越发的诧异了。

    沈沅以往是经常做错事惹他不高兴的,但每次他说她的时候她都梗着脖子,怎么样也不肯认错,可现在......

    沈承璋没有说话。

    薛姨娘心中则是十分的震惊。

    自打先前见过了沈沅,她就有一种感觉,沈沅较以往改变了许多,而现在,她简直都要觉得外面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沈沅了。


    她怎么就能前后变化这样的大?

    薛姨娘心中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发慌,她赶忙的叫道:“老爷......”

    她意思是要说几句话,最好能让沈承璋对沈沅的这种行为着恼,但沈承璋只以为她这是要为沈沅求情,于是他就抬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又神色淡淡的说道:“你不用为她求情,她要跪,那就让她跪。”

    他倒要看看她这次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肯诚心悔改。

    薛姨娘见沈承璋这样说,她肚子里的那些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今儿原就是阴天,且现在又是暮春秋冬的时候,还不到酉时天就慢慢的黑了下来。

    小厮逐一点亮了廊下挂着的灯笼,书房里的烛火也亮了起来。有丫鬟手中提着食盒进了书房。

    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沈沅还在院子里直挺挺的跪着,身形一动也不动。

    采薇在旁边看了,只觉得心里难受,就劝着:“姑娘,您起来吧。老爷心中还在生您的气,您就算一直这样跪着,那也是没用的呀。不如过几日等老爷气消了,您再来找老爷?”

    常嬷嬷也劝着:“姑娘,您快起来吧。您再这样一直跪着,跪坏了身子可要怎么样呢。”

    但沈沅没有动。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父亲来原谅她。

    父亲对薛姨娘那样的好。她一个妾室,都能让她管着这沈府内宅的事,可见他心中对她是如何的信任了。而且等过完年开春了,离母亲仙去就一年了,父亲也没必要再为母亲守制。

    虽然说上辈子父亲一直都没有将薛姨娘扶正,但这辈子谁晓得呢?毕竟薛姨娘这样得父亲的欢心,她又有儿子。泓儿又不得父亲的喜爱......

    采薇和常嬷嬷见劝不动沈沅,也只有在一旁叹气的份。

    而书房里面,沈承璋坐在圆桌旁,薛姨娘正站在他身旁,手中拿了一双牙箸在给他布菜。

    沈承璋是个注重养生的人,晚膳以清淡为主,所以桌上放的基本都是素菜,便是唯一的一道荤菜炒鸡瓜,那鸡肉事先都过过水。

    薛姨娘夹了一筷子炒芽笋到沈承璋面前放着的青花小碟子里面,随后又要去夹茭白脯。

    她手腕上戴着一只翡翠镯子,成色虽然一般,但映衬的她一截皓腕还是如初雪一般的白。

    沈承璋看着那只翡翠镯子,眼中涌上了一丝温情。

    &只翡翠镯子,是我那时候送你的?”

    薛姨娘听了,面上微微的起了一丝红晕。

    她娇羞的低下了头,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声音如春、水一般的柔:“老爷还记得这只镯子?”

    &自然是记得的。”沈承璋感慨着。又说道,“我还记得那夜的迎秋是如何的美。这只镯子,还是那时候我亲手戴到了你的手腕上。”

    迎秋是薛姨娘的闺名。

    薛姨娘的头垂的越发的低了,教沈承璋看了,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夜。

    崔莺莺白日正色拒张生,半夜却又翩然而来,自荐枕席。

    沈承璋伸手握住了薛姨娘的手,说着:“这只镯子成色不好,改明儿我再送你一只上好的吧。”

    薛姨娘听了,却是抬起头,正色的说道:“这只镯子虽然成色一般,但是在妾身心中,却是比其他任何首饰都要贵重的。老爷便是现在送妾身再好的镯子,妾身也是不戴的。”

    沈承璋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

    他心中很感动,就捏了捏她的手,说道:“坐下来同我一起进膳。”

    薛姨娘拒绝:“老爷,妾身只是个妾室而已,如何能同你坐一起用膳呢?这不合规矩。”

    &同我在一起还要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沈承璋却是坚持着,还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到他身边的椅中,又转头吩咐丫鬟再拿一副碗筷来。

    两个人一块儿进了晚膳。随后丫鬟上前来收拾了碗筷下去,两个人坐在椅中说话。

    薛姨娘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窗子半开着,可以看到院子里还跪着的那个人。

    薛姨娘想了想,最后就开口说道:“老爷,虽然当年大小姐不懂事,做了那样有辱家风的事出来,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姑娘家,若这样一直跪着,身子怕是受不住的。”

    顿了顿,她又说道:“便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您也该让大小姐起来才是。”

    听她这样一说,沈承璋果然的就生起气来。

    &母亲便是被她给活活的气死的,便是为着她母亲,我也该好好的罚一罚她。就让她这样跪着,你也不用再为她求情了。”

    薛姨娘忙做了惶恐的模样出来,应道:“是,妾身知道了。”

    沈承璋不再说话,而是走到了东次间里去,在书橱上挑了一本书看。

    薛姨娘是知道他百~万\小!说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的,于是她就起身从椅中站起来,微笑着说道:“这几日天气越发的凉了,我想着老爷身上的披风还是去年做的,就想着要给老爷做一件新的。石青色的缎子,上面再绣上菖蒲纹,老爷您看如何?”

    石青色沉稳贵重,菖蒲是花中四雅之一,沈承璋向来便极推崇菖蒲,说它耐苦寒,安淡泊,这些薛姨娘都知道。

    实际上,薛姨娘对沈承璋的所有喜好都了如指掌。她也晓得沈承璋偏好温婉柔顺,心地善良的女子,所以这些年她便一直在沈承璋的面前表现出这个样子来。

    沈承璋听了果然很高兴,笑着说道:“那就劳烦迎秋了。”

    薛姨娘笑着同他作辞,带着瑞香转身出了门。

    沈沅还直挺挺的跪在院子中,薛姨娘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小姐,”她面上带了笑意的叫她,不过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您还是起来吧。刚刚妾身劝了老爷好长一会儿,老爷心中对您还是极气的。您就算在这里跪上个三天三夜那也是没有用的。”

    沈沅抬头仔细的看了她一会,然后忽然就笑了。

    她才不会相信薛姨娘会真的在父亲面前替她求情,只怕挑拨才是真的。

    &娘走好。”沈沅只笑着这样说了一句,然后便又转过头去看院子角落里栽的一丛凤尾竹。

    她竟然是这样的油盐不进。

    这样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薛姨娘心中自然着恼,不过她面上却不显,反倒是说着:“不管怎么说,大小姐还是要注重自个的身子的。我还要赶着回去给老爷做披风,就先告辞了。”

    薛姨娘抬脚就走了,不过等出了院门,她就低声的吩咐着瑞香:“你叫个小丫鬟来注意这边的动静。若有什么了,立时就要告诉我。”

    瑞香应下了。

    沈沅还在院子里跪着,她也不晓得她到底跪了多长时候。

    采薇和常嬷嬷在旁边焦躁的跟什么似的,她却始终都很平静,只是垂着头,静静的跪在那里。

    她总是要向父亲表明她已经知错,诚心悔改的态度的,不然往后那件事会一直梗在父亲心中,让父亲厌烦她,那她在这府中的日子就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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