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天空中三三两两地飘着几粒清雪的下午,林兆南正在指挥工人干活,突然接到一个来自新疆的电话。电话是妹妹打来的,她带着无助的哭腔说:“哥,父亲突发脑梗塞,我们正往医院赶呢。怎么办呀,哥?”
林兆南象遭了电击,浑身战栗了一下,怎么会这样呢?但想到此时更束手无策的妹妹,他冷静的安慰道:“小妹你别急,我现在马上给你们汇去一笔钱,父亲的主治医生一定要当地医术最高超的,我们不怕花钱。我把这边的工作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就往回赶,你别担心,啊。”
挂断电话,林兆南刻不容缓地开车去了银行,把二十万块钱转到妹妹的账号上,他每次给父母寄钱,都是以这种方式让小妹带转的。而后他又重返工地,详尽的安排了一下工作,一直忙到傍晚时分。他又打电话给王定陆,告诉他家里发生的情况,让他有时间帮忙去照管一下工地。这两战友之间,这些年早已超出了普通战友的感情,亲兄弟都不及他们两人这般的亲密无间。王定陆带着惋惜和忧伤义不容辞地说:“有我在,哥们儿放心去吧!”
林雪妈妈见林兆南一脸凝重地进门,关切地问:“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啦?”
林兆南深沉地说:“你帮我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要回趟老家。父亲脑梗塞住院了。”
林雪妈妈先是一怔,继而半是温和半是安慰地说:“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不行,你还要照顾林雪上学呢。我们都走了,林雪怎么办?”林兆南反对的态度很坚决,也很果断。
“我让林雪先到她姨妈家住几天。发生这样的事,我总要尽点做儿媳妇的责任吧,怎么能袖手旁观、置身事外呢?”林雪妈妈泪眼朦胧地说。林兆南见此,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晚饭过后,一家人驱车来到姨妈家,把情况原原本本地跟姨妈讲了,并把林雪托付给她照顾一段时间。姨妈环抱着林雪的肩膀,豪爽地说:“你们放心去吧,小雪我会照顾好的。难得让我体会一下家有乖乖女儿的生活。”伤心加感动的林雪,小鸟依人般依偎在姨妈的怀里。
姨妈又问:“你们明天打算怎么走啊?”林兆南说:“我问过航空公司,可能是天气原因,明天飞往新疆的航班暂时停飞,所以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开车回去。”
“哦。那你们明天路上开车一定注意安全。”姨妈说。
这一夜,林雪就睡在姨妈家,她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入睡的。幸亏有这么一个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姨妈,自己也算是在悲恸中感受到一丝丝欣慰和温暖了。
而这个夜晚对姨妈来说,却极不寻常。自从去年暑假病愈之后,她就落下了失眠的毛病,常常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今夜她又失眠了。她想起对林兆南的仇恨,想起这个完美无缺的富足之家时时令她心生妒羡,一个阴险、恶毒的念头在她肮脏、扭曲的心灵萌生了——她决定报复林兆南!
东方刚掀起鱼肚白的时候,姨妈已起床做好了一锅红枣莲子粥。穿上那件时尚的黄色羽绒服,骑上自行车直奔林雪家。她进门的时候,林雪的爸妈正准备往外走。
“姐,这么早你怎么来啦?”林雪妈妈惊愕地问。“还没吃饭吧?”姨妈问。
“我们打算在路上吃点。”林兆南回答。
“我就知道你俩急着赶路,顾不上在家吃早饭。我给你们做了红枣莲子粥,一来可以暖暖身子,二来也去去火气,快趁热喝吧。”姨妈显出七分的关切,外加三分的恫瘝在抱。
夫妻两人感激万分,毫无戒心地把粥喝了个净光。带着对父亲病情的焦虑和对女儿的牵挂踏上了回新疆的路。
天已微亮,王平川正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准备去做早饭,迎面撞见提着保温桶、一身寒气进门的姨妈。他疑惑地问:“老婆,你这么早干嘛去啦?”
“我给舒媛他们送行去了。”姨妈神色有些慌张。
“哦,顺便给他们送早餐去了吧?”王平川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他看到了她手里的保温桶。姨妈点了点头。
王平川一乐:“老婆,你可真是个百里挑一、重情重义的好姐姐,我真为你骄傲。”他毫不掩饰对她的赞赏之情。
姨妈面露惭色,她忐忑不安,身心紧张地躺到床上,似乎在等待什么事情的发生。昨晚她几乎一夜未眠,现在她太疲惫了,只短短的十几分钟,便做了一个令人窒息的噩梦······。她一掀被子,从梦魇中一股碌爬起来,再无睡意。
两个孩子相继起床。饭间,姨妈怔怔地直视着林雪,目光中有幽怨、怜惜、愤懑、惊恐·······,各种五味杂陈、来路不明的复杂情愫一股脑涌上心间,儿脑袋却空空如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林雪有些局促地看了看姨妈,茫然地问:“姨妈,你怎么了?”
“没事,快吃吧。看着你姨妈高兴。”
王平川望着魂不守舍、憔悴不堪的姨妈,既心疼又感慨地说:“老婆,你是不是昨晚又失眠了?今天又起得太早,要不要我到校去给你请个假?”姨妈机械地摇摇头说:“不用。”其实,这个瘦弱得看似弱不禁风、内心却极其恶毒的女人,心中比压了一块巨石还沉重。
一路上,林兆南风驰电掣般开着车。林雪妈妈担忧地说:“兆南,你慢点开。估计父亲这会儿已做完手术了,我打个电话问问小妹情况怎么样,要是情况乐观的话,我们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忙慌地赶路。”
“好吧,真是遇急三分慌。你给小妹打电话吧。”林兆南说着减缓了车速。
林雪的姑姑在电话里说,父亲的手术很成功,医生推测要两天后才能苏醒,并让嫂子叮嘱哥哥路上慢点开车,不必太着急。放下电话,两人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些,林兆南稍稍舒了一口气。
车行进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林雪妈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林兆南也恍恍惚惚地有了些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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