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赵氏,竟然除夕夜行凶杀人!你怎么这般歹毒!”吴氏跳起来嚷道。
“大妹子,大除夕的,话可不能乱说!”赵氏着急起来,“我根本没碰到他,他是自己掉下去的。”
她讨厌刘东升不假,却没想过要他的命。况且杀人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认下。
“要不是你家的傻闺女在他脖子里放了鞭炮,他怎么会吓掉到井里!她个傻子知道什么,还不是你教她这样做的!”吴氏不依不饶。
哼,现在知道怕了!早些管好你那几个闺女,哪会发生这种事?
“真是让人大过年的也不安生!”吴氏越发的起高调,“你要不给个说法,我马上让人把他捞起来,抬你家里放着。”
吴氏说完,又抹了抹眼睛,大声哭了起来。
“他大伯,你被田家的害得好惨啊!老天爷你睁眼看看啊,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啊!”
吴氏干嚎一阵,骂一阵。
赵氏一脸内疚的表情,重复来重复去,只有那一句“我们不是故意的。”
被她这么一说,吴氏更嚣张了。
“走,大家都不用过年了!现在就去见官。”她冲过来就要拉扯赵氏。
赵氏则躲躲闪闪不让她拉。
“好你个刘吴氏,除夕夜污蔑我娘,居心何在!”
吴氏正要扭扯住赵氏,只听有人喊了一声,虽然声音不是很大,却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回头看了一下。
吼她的,居然是小傻子!
不过一个傻子,怎知我心中打算,况且又离得近,吴氏想到上次的“仇”,不由伸手就把田立春往井里推去。
“小傻子,要不是你,他大伯也不会死,你就偿命吧。”她恶狠狠地说道。
赵氏一看吴氏对自己的小闺女动手,忙一把架住了她的胳膊。
“大人的事,扯上孩子做什么!”她说道,又使眼色,让田立春走。
吴氏算盘落空,又赶上来去扯赵氏。
赵氏本来心有一丝内疚,现在看到吴氏对自己的闺女下毒手,声音不由也大了起来。
“就算是死了,也轮不到你来为他讨公道!”赵氏说道。
刘东升上有父母,下有兄弟侄女,哪里要一个兄弟媳妇站出来闹?
这话很容易让人引起不好的联想,吴氏显然也意识到了,再开口声音就小了许多。
一个中年妇人跑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赵氏,劝和道:“哎哟,怎么大年夜闹成这样,大家都是邻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如找个地方慢慢商量。”
话是不错,她却把赵氏的胳膊捆得严严实实,好方便吴氏动手。
一看就是个拉偏架,心向着吴氏的。
“好你个吴氏,本人都不出声,你个兄弟媳妇强出什么头?”田立春不屑地说道。
此话一出,噎得吴氏怔了一下。
“你个傻子,休得胡说!”半晌后她说道。
“你没有躲在暗处,怎么知道是我放的鞭炮?”田立春笑问道。
吴氏冷笑起来。
看来,这小傻子,也不是全傻,这话说得条理还是很清楚的。
不过,只要我一口咬定是你们杀了刘东升,就算到了公堂,谁还会偏袒一个傻子不成?
“小傻子,你还真是恶毒,杀了人还能笑得出来!难怪人家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她说道。
不过一个傻子罢了,还敢使坏阴我!
信不信我今天就让你们娘儿们好看。
顶上一个恶毒的名声,看谁还敢娶你大姐。
赵氏听得这话,气得发抖,指着吴氏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吴氏正望着赵氏洋洋得意,只听田立春淡淡地出言道:“你好歹也是秀才娘子,怎地这般无中生有,信口雌黄,诬赖别人。”
诬赖?
好你个小傻子,敢乱给我扣帽子!
“赵氏,你嘴坐到屁股底下了,我们人都死了,你就这么看着,也不哼一声,让你傻闺女在这儿胡言乱语些净是没用的话。”吴氏几乎吼了起来。
田立春挑眉看了吴氏一眼。
“你何不往井里看看,人是死了还是活的。”她说道。
赵氏一下子怔住了。
什么?
刘东升居然还没死?
要是没死,总得在井里扑楞几下吧?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你个小傻子,还学会使诈了!
“小傻子,你骗谁呢!”吴氏再次冷笑,说完又向四周道,“诸位,咱总不能跟个傻子一般见识。”
吵闹了这么久,井边上早围了不少人,也有人带着气死风灯的,有好事的提着气死风灯往井里一照,笑起来。
“还真是活着的!”
“这么久不下雨,水都不够吃,哪淹得死人。”有人笑起来。
吴氏探头一看,那抱着膀子瑟瑟发抖的,不是刘东升是谁!
水仅到他的膝盖而己。
混帐东西!
不死也不早点出声,吴氏在心里骂道。
“那真是太好了,他大伯,你快上来啊。”她伸着头张望。
“恐怕是喝了不少黄汤吧,得人来拉。”有人说着把绳子丢了下去。
刘东升很快被救了上来,依旧耷拉着脑袋。
“有人跳到井里了,这水还能吃吗?”田立春故做不懂地小声问道。
你不往我脖子里放爆竹,我怎么能掉到井里?
刘东升正想开口质问田立春,不想有人已经骂了起来。
“刘东升,你个二球,专做些没□□的事,让大伙大年初一就吃你的洗脚水!”
大伙早在昨天备足了吃的水,现在来,不过是想讨个好彩头,被他这么一骂,很多人摇着头,直接挑着空桶回去了。
吴氏想找田立春的麻烦,再看四周,哪还有她跟赵氏的影子。
虽然到了六九,还是有积雪未融,晚上仍会结冰,刘东升又穿着棉衣,早湿透了。沉甸甸地巴在身上,经风一吹,抖得不成人形。
“要不是老子衣裳湿了,非把你们这些搅事的个个都爆打一顿不可!”他咬着牙齿说道。
吴氏本想劝他先回去换衣裳,但想到田立春刚才的话,又跺了下脚,恨恨地去了。
刘东升见吴氏走了,忙跟在她后面也走了。
吴氏见他跟了上来,几次想张口骂,又拼命忍了下来。
“你个笨的,掉下去那么冷,也不出声!”好容易到了背人处,吴氏再也忍不住了。
“我以为你是知道的。”刘东升喃喃说道。
真是个死脑筋!
吴氏想接着骂,看着刘东升那瑟瑟发抖的样子,终是停了下来,“还不去换了,马上天就亮了。”说完嫌恶地看他一眼,调头走了另一条小路。
刘东升远远地应了一声,也去了。
远处,近处,次第响起爆竹声。
“春儿,你去眯一会儿。”吴氏温言说道。
田立春笑着应下,转身去了里间的床铺。
她已经呵欠连连,撑不住了。
吴氏则慢慢地跪在了神龛前。
“老天爷,谢谢你,我闺女真的好了。”她激动地说道,“我从今开始,每天给你烧一柱香,磕三个响头。”
田立春并不知道这些,她早困得眼皮打架,倒头就睡着了。
“春儿,起床了,该去拜年了。”三姐推着她的肩头喊道。
“三姐,你一个晚上不睡,困不困?”田立春望着仍旧黑漆漆的窗户问道。
田小梅嘻嘻地笑,“我想着要穿新衣裳,根本睡不着。”
“那你怎么还没穿上?”田立春瞟了眼三姐补丁撂补丁,早分不清是什么颜色的棉袄。
“等出去的时候再穿,万一等下弄脏了,洗了要好几天干不了呢。”田小梅理所当然的说道,又吩咐田立春,“你也先别穿,等下洗完脸三姐帮你穿。”
“我自己穿,谢谢三姐。”田立春笑道。
穿一件罩衣而己,哪能事事都让姐姐们代劳。
“你穿不好,还是我来吧。”田小梅急急地说道。
大梅和二梅都拿眼睛瞪着小梅。
别人这般看小妹也罢了,亲姐姐这么说,也太不该了。
“春儿的衣服好看,我才想着帮她穿,你们不要想歪了。”田小梅忙解释道。
“你要是喜欢,我们换换。”田立春笑道。
她这件衣服跟田小梅的衣裳一样,不同之处就是她要瘦一些,怕穿着太空不合身,让大姐帮着加了条腰带。
“真的?太好了!”田小梅跳了起来,拿着田立春那身衣裳在自己身上试了一下,又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等你们再去城里,帮我也做成一样的吧。”她恳求道。
田立春想了下,就同意了。
“你们快点收拾,不然去祖母那里要晚了。”田大梅提醒妹妹们道。
“我才懒得给她拜年,”田小梅气愤地说道,“祖母不是早发过话,让我们不要去老宅。”
“要是我们不去祖宅,只怕明天祖父就会从族谱里把娘和我们都划掉。”田二梅提醒道。
“划掉就划掉,又不是离了他们那些人活不下去。”田小梅说道。
“那样,娘要伤心的。”田大梅说着,安抚地拍了拍妹妹的背。
姊妹们刚说完,赵氏挑帘子进来了。“走吧。”她淡淡的说道。
虽然极力掩饰,但田立春还是感觉到了赵氏的无奈和强压下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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