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发达之路 59.魔族祭祀

    ——奥兰多和卢修斯哪个是‘那东西’还用猜么？！

    艾萨克在心里一阵大吼。

    既然有全知之书金牌认证，卢修斯才应该是真正的魔王奥兰多——那地狱魔王城的那个奥兰多……

    “……所以奥兰多才是魔王的角？”艾萨克喃喃自语。

    ——这样一来，为什么卢修斯的脑袋上没有魔王之角倒也说的通。

    只是想到自己蹲在魔王城里和奥兰多头上的那对角聊了那么久的天还互相试探来试探去，艾萨克就觉得心情有点不好，感觉像是被一对角耍了一般。

    不过玛格丽特接下来的话语立刻将他从碎碎念的个人世界中拉了回来。

    艾萨克看着玛格丽特，刚才这位女性嘴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让他感觉有些不妙的名词。

    “……你刚刚说了什么？”

    &族祭祀。”

    玛格丽特毫不在意地重复了一遍，龙王希尔为他作为她心中最有价值的研究对象，使得她对艾萨克的宽容程度非常之高。

    &天就是魔族祭祀开始的时候，如果魔王不是真的魔王，不知道他能不能支撑整个魔族祭祀。”

    魔族炼金师自顾自地说完之后，又低下头开始做一些其他人都看不懂的记录和计算。

    如她所说，整个祭祀之中，负担最大的是魔族大祭司，其次就是作为中枢的魔王，如果魔王出了问题，整个祭祀就会失败。

    但艾萨克想到的却不是“魔王之角”能不能承受住祭祀的压力，而是父母一起联手将莱因留下时的那个场景。

    他觉得自己要炸了。

    虽然艾萨克从未亲眼见过魔族祭祀，但是作为克里斯多法唯一的继承人和魔族大祭司的儿子，他对魔族祭祀的流程和危险之处算得上颇为了解。

    如今地狱之内形势不稳，除了力挺希尔菲斯家的克里斯多法以外，其他家族都是“观望派”，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出手——何况以其他家的能力来看，在魔族祭祀中就算想出手也未必有余裕。

    姑且不说为什么他老妈要在祭祀之前让他来到人界，单是将莱因留下的那个举动——他家的老爹老妈绝对是想要让莱因做什么。

    而且想也知道就算他在走之前对莱因千叮咛万嘱咐，这个乖宝宝还是会照着他老妈挖好的坑往下跳！

    ——现在的艾萨克只想冲回过去把那个让莱因留在地狱的自己一巴掌呼扇到天边！

    黑发魔族转身就想要离开，却被玛格丽特一句话留在原地：“魔族祭祀的时候通道无法像平时一样打开。”

    艾萨克回头看着玛格丽特·希尔菲斯眼睛里写满了“好机会好机会好机会好机会”的样子，任命的硬着头皮朝着“研究狂”请教回去地狱的方式。

    他有预感，这次估计要放血。

    是真正意义上的“放血”。

    ※※※

    另一方面，魔族祭祀如约举办，克里斯多法公爵一早就隐身去了魔王城，而莱因则是跟着伊莎贝拉来到深渊领域的边缘。

    那是一片即使对地狱来说，也略显荒芜的土地。空气中满是黑色的薄雾——莱因很快感知到那些并不是真正的雾气，而是一种厚实到几乎具象化的魔力。

    因为魔力浓度过高的原因，这一片没有什么植物能够生存，六大元素也稀少的可怜。

    而但凡有一点行动能力的生物，更是早早地离开了这片土地。

    这样庞大的魔力，单单只是远远看着就能感到扑面而来的无形排斥和巨大压力，更遑论是行走在其中。

    ——不过……

    莱因疑惑地歪了歪头，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感受过相同的力量，虽然非常非常强大，他却没有感到恐惧，反而……觉得有一种安心感。

    就在他迷惑不解的时候，魔族女祭司开口对莱因说道：“龙王来自深渊，这里的魔力和龙王的力量相同。你如果觉得熟悉，应该是从龙王的鳞片那里感觉到的。”

    伊莎贝拉双手捧着仪式水晶，站在金发青年的前方。

    她今日穿着一身正统的祭司长袍，除了衣服是紫黑色的之外，和光明神教的大主教服倒是有些类似，从头到尾严严密密，将那份天生的美艳压成了禁欲的冷清。

    虽然他们还没有踏入那片土地，但很明显，只是站在边线之外是无法进行仪式的。

    一路走来，莱因已经不想深究到底为什么伊莎贝拉夫人即使没有回头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难道魔族大祭司还需要额外修习读心术么？

    &族大祭司不会读心术，你可以放心。”

    莱因：“……”

    ——这让他怎么相信！艾萨克你的妈妈有点恐怖！

    前方的伊莎贝拉似乎洞悉了莱因脑子里所有想法，轻轻笑了一声，说了句：“你的心思并不难猜。”

    就算是给莱因回答了。

    莱因硬着头皮迈步跟上踏入深渊领域的魔族女祭司——黑色的雾气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女祭司身边聚拢，并因为魔族的特殊体质而环绕在伊莎贝拉的身边。

    金发青年皱眉。

    他在来之前被科普过，这种魔力的强制吸收对魔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加快了步子走到伊莎贝拉身边，试图找些办法驱散这些聚拢来的魔力。

    但在他想到方法之前，胸口突然一道黑芒闪过，面前的魔力之雾竟像是有意识一般，避开了莱因的周围，连带也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女祭司身边。

    伊莎贝拉酒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敛下了那份疑虑。

    &来带你来是正确的。”

    乖宝宝莱因不敢居功：“这是艾萨克的功劳。”

    公爵夫人瞥了一眼莱因，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突然说道：“那个孩子还不够成熟。”

    “？”莱因不明白伊莎贝拉说这话的意思。

    离深渊还有一段距离，女祭司想到她在预言之海中曾经偶尔窥得一角的、“过去”“现在”“未来”那错综复杂的命运，虽然面上依然平静，眼中却也多了一丝忧心。

    她毕竟是一个母亲。

    &也知道了那孩子的身份，有什么感觉？”伊莎贝拉问。

    “……”听到这话，莱因微微垂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觉得不太真实。”

    龙王席尔维坦，如果说光明神、撒旦这些还是可以仰望到的对象的话，龙王就是连想象都很难想象的存在。

    &倒是非常老实。”伊莎贝拉知道如果拿这句话去问自己的儿子，绝对得不到这么坦率的回答。但她毕竟是艾萨克·克里斯多法的母亲，既然能洞察人心，又怎么不会不知道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

    &实上，那个孩子也是一样的。”

    在艾萨克的心底，其实还没有“他就是龙王”的真实感。

    当年那场法奥兹家族的绑架本来就让艾萨克对自己的存在没有一个明晰的认知，所以才导致那个孩子看起来一直“不稳定”。

    ——自己的记忆是真实的么？自己现在存在的世界是真实的么？自己究竟是谁？

    那段时间里，伊莎贝拉常常能从艾萨克的脸上看出这样的疑问。她没办法帮助艾萨克，没有任何人能帮助艾萨克，只有他自己想通。

    但那个孩子逃避了，将自己一分为二，同时活在真实和虚假之间。

    现在他又多了一个只存在于最古老的传说里的身份，而且还只有零星的记忆，三重身份的认知，让艾萨克一直以来都没有正视过的这个问题进一步扩大。

    与其说他是豁达不在意，倒不如说他是在本能的逃避。

    &是个……不成器的孩子。”伊莎贝拉喃喃地说，美丽的唇边是无奈而宠溺的笑意。

    但是这样的孩子找到了自己想要切切实实握在手中之物，那就是莱因。

    然而在伊莎贝拉眼中，对于艾萨克来说，唯一能作为锚点而存在的莱因·菲利克斯，却是一个比他更不安定的存在。

    女祭司虽然不知道莱因究竟是什么身份，可单从他那份强大的感知力，她就明白他并不是一个适合作为锚点的存在，感知太强的人自身也十分缥缈——比如她自己。

    不过作为母亲，伊莎贝拉担忧归担忧，却从未想过要拆散儿子的姻缘。

    她只能适当的提醒。

    对于艾萨克母亲的话，莱因的回应是：“我知道。”

    艾萨克对龙王的身份接纳的太自然，太自然就是不自然——他依然本能地排斥地狱魔龙和水晶龙就是最好的证明。

    &会和他一起面对。”

    ——无论龙王席尔维坦陨落背后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只要艾萨克需要他，他一定在。

    伊莎贝拉嘴角露出笑容：“那个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深渊的入口已经近在眼前。

    大地仿佛消失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

    一道巨大的豁口横在伊莎贝拉和莱因的面前，女祭司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莱因却是首次见到地狱的深渊——龙王诞生之地。

    &里面有什么？”莱因忍不住轻声呢喃。

    &有人进去过。”伊莎贝拉走到举行仪式的场地中，将仪式水晶在场地上安放好。

    她看向莱因，金发青年依然愣愣地看着那片见不到底的黑暗，就连蓝宝石般闪亮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暗色。

    ——这副样子的莱因让她想到直视着预言之海海水的莱因。

    魔族女祭司有那么一秒钟在担心带这个感知如此敏感的孩子来到深渊入口旁，是否是正确的。对方看起来就像是要立刻化入这片深渊之中去了。

    她不禁想到魔族之中流传的一句话。

    ——过于直视深渊的话，连灵魂都会坠入那片黑暗。

    不过很快的，莱因眨了眨眼，转头开始打量伊莎贝拉取出的仪式水晶。

    &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么？”

    &的责任就是守护我，不要让仪式中断。”

    莱因抽出他的长剑，虽然剑上的光元素因为深渊的魔力黯淡了不少，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金芒。

    女祭司张开双手，仪式水晶浮上半空，紫色的光芒从水晶尖端直冲天际——这是仪式开始的信号，只有参与仪式的家主们和魔王能够看见。

    与此同时的，各地的仪式水晶也都运转起来。

    紫色光芒中，伊莎贝拉的脸色一沉——法奥兹家还真是破釜沉舟，没有半点遮掩。

    他们根本没有参加这场魔族祭祀。

    也就是说，现在参与仪式的水晶数量是最低配置，需要的时间非常久。

    敏锐地感觉到伊莎贝拉的脸色变化，莱因在旁边低声安抚：“相信克里斯多法公爵吧，我也会尽力守护您的。”

    &还没有老到需要小辈担心的地步。”

    伊莎贝拉顿了一下，口中念诵封印咒文，与此同时，在仪式水晶的提示下，魔王也开始念诵对应咒文，虽然少了两个点，但六芒之印还是结成了——接下来，就是持续不断的力量输出，开始封印深渊的入口。

    莱因只看到水晶突然光芒大振，紫色的光芒从仪式水晶的尖端投射到深渊之上，脚下的大地发出轰然鸣响，竟渐渐开始朝着深渊入口那片黑暗收拢。

    虽然速度很慢，但随着时间流逝，黑色的入口确实在渐渐变小。

    突然，仪式水晶震动了一下，女祭司的脸上也皱起眉——果然还是来了。

    莱因紧握着剑，戒备地站在伊莎贝拉身边。

    与此同时，魔王城内，仪式房间中，亚诺曼·法奥兹推开门，看着站在中央进行仪式的魔王，脸上是九分的得意，一分的忧心。

    &诺曼卿。”魔王一边维持着魔力输出，一边神态自若地对进来的家伙打了个招呼，“这种时候，卿不在领地内为我魔族尽一份力，却跑到魔王城来……是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终于良心不安所以来投案自首了么？”

    魔王城今日本来是封闭、拒绝任何人进入的状态，法奥兹家的私兵却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了魔王城——法奥兹家对魔王城地下迷宫的构造果然十分了解。

    提到这件事，就不得不说提一下法奥兹家族的发达史。

    环绕魔王城的五大领土中，只有法奥兹没有爵位封号，因为它的历史不够古老。

    事实上爵位封号并不是魔王所授予的，而是在地狱和天界被从原本的世界分离开之前，这些拥有古老历史的家族就已经有了封号。

    法奥兹是在帝摩斯事件之后，魔族们重新在因为世界分割而变得一片荒芜的地狱建城时才兴起的一族。

    至于兴起的原因，一是因为他们作为深渊入口的看守人，确实是具有相当的实力，二则是当年法奥兹家族的族长与希尔菲斯家族的一位天才相恋，打造了最初的魔王城、并共同创造了六芒封印的咒阵，来保证地狱的平安。

    所以法奥兹手上掌握着几条甚至失传了的古老密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是这位祖先恐怕没有想到，自己纯净无暇的爱情见证在数千年后被子孙们用来谋夺魔王之位。

    &嘴。”亚诺曼看着红发魔王，被那不紧不慢地语调气得跳脚，全然一派炮灰姿态，“你根本不是魔王陛下，以你的魔力也维持不到仪式的最后，你这个冒牌货才是地狱的罪人！”

    魔王陛下不紧不慢地加强了输出，周身的魔力一点儿都没有减弱。他挑眉看向亚诺曼：“谁说我维持不到仪式的最后？”

    &然，我们来打个赌？”

    &王陛下”周身翻滚着的力量令亚诺曼脸色一变。

    ——那分明是克里斯多法大公爵的力量！

    ※※※

    莱因没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会是个熟悉的面孔——暗精灵奥列尔。

    在一瞬间他脑中掠过许多画面，最后定格在仿佛梦中曾经出现过的，那扇门前。

    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咯哒”一声打开，像是一道光冲破了雾霾。

    绝对不能打开的门，深沉到动摇世界根基的黑色愤怒……

    那扇门后的东西，那是被一之贤者所封印的，第七份力量。

    “……帝摩斯的黑暗。”

    只有伊莎贝拉听到了莱因的低语。

    暗精灵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熟人。

    他到地狱原本是为了夺得被伪装在魔王之角内的圣银之瓶，按理来说此刻他应该身在魔王城，对那个“魔王之角的化身”动手，但奥列尔到地狱也有自己的目的。

    ——雷文·法奥兹发明的那个吸取他人魔力的魔法阵，如果对象不是人类的魔力而是深渊的魔力，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对，奥列尔就是特意选在魔族祭祀的这一天，地狱的高手们全部被牵制住的时候，来到深渊尝试他的计划，只是没想到除了动弹不得的大祭司之外，竟然还有一个熟人在场。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的计划。

    而且刚好能回报一下上次的仇怨。

    奥列尔左手手腕一翻，一柄短弓出现在手中，右手随意拨弄弓弦，一道魔法箭光就冲着仪式水晶而去。

    ——这个混蛋！

    莱因横剑一档，蓝色眼中骤然燃起怒火。

    &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想要毁灭世界？！”

    &什么关系？”奥列尔耸耸肩，毫不掩饰自己的黑暗思想，“如果我不好的话，世界好不好也跟我无关，倒不如说我宁愿世界不好，这样我还能痛快一点。”

    说着，他手中又是一道攻击。

    莱因不敢离开伊莎贝拉太远，但奥列尔的远程攻击又实在是太烦人。

    &用顾忌我。”魔族女祭司淡淡地说，她的身体周围不知什么时候漂浮起三个紫色的菱形锥环绕在她的身边。

    &种程度的攻击，我还是可以应付的。”

    莱因注意到伊莎贝拉的祭司袍上挂着的一串精致璀璨的装饰物此刻只剩下华丽的金链，链子上的坠饰全部漂浮在她身边。

    ——那应该就是历代魔族大祭司用来在仪式中保护自己的神器了。

    他谨慎地对正在举行仪式的祭司大人点点头，光点在黑色的雾霾中浮现在他身边——即使身在地狱，他对光元素的支配力依然是出于绝对的地位。

    但这些光芒的威力显然和在人界不能比。

    奥列尔嗤笑一声，手中不停，将莱因压制在远处。

    但随着时间流逝，莱因的力量却越来越强——并不是光元素的力量增强了，在这个地方光元素稀薄到甚至支撑不了一个光之翼。

    而是一种，周围那些属于深渊的力量也在为莱因所用的感觉。

    原本莱因还会因为顾及到伊莎贝拉而分心，后来他发现就算偶尔有暗精灵的攻击落在魔族女祭司附近也会尽数被魔族的神器完全挡下。

    于是更是马力全开，将暗精灵压制在下风。

    伊莎贝拉心里明白那是龙王的鳞片在为金发青年做加持，与自己估计的没有错，有龙王的鳞片在莱因的身上，他在这片深渊领域上就是无敌的。

    奥列尔脸上的表情越发阴沉，他在和莱因的交锋中抽身推开。

    &想到会用到这东西。”

    暗精灵不知从怀中掏出了什么，突然用力抛到莱因身后的深渊之中。

    仿佛水中滴落了滚油，原本在封印仪式的压制下渐渐平静的、深渊入口内的黑暗突然炸开，那份强大的力量甚至引发了地鸣。

    更为恐怖的是，当地鸣一阵又一阵地响过之后，仪式水晶竟开始龟裂，原本缩小的深渊豁口内有什么东西猛烈的翻腾起来，黑色的雾霾迅速遮掩了这一方天地。

    莱因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脚下土地的松动，他连看都没有往后看一眼，迅速回头，三步并作两步跃到女祭司身边，抓住伊莎贝拉旋身就是就往前方用力一抛。

    魔族女祭司在空中堪堪调整身形，远离陷落的大地，却看到那个金发的孩子因为反作用力迅速没入黑暗汹涌的深渊之中。

    &因！”

    一声呼唤，从天际飞来的艾萨克跟着那抹金色冲进了深渊。

    与此同时，魔王城和其他三个领域之中，仪式水晶尽数碎裂，魔族的高位者们纷纷色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