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你的情况不太好。”
送走了那名巡查者之后,风一关上店门,将意识沉进了陶坛中。他刚一进去,就听到了阳雪的声音。
周围依旧是那些不断变化的光影,只是没有了那个小凉亭。此时阳雪正坐在一块巨石上,身上罕见地换了一身白衣,样子看上去倒是正常了许多。
对此风一只是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阳雪摇摇头:“不是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你这次好像伤得不轻,连魂魄都受到了影响,所以你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了。”
风一点点头:“的确是受了点伤,而且和你也有点关系。”
“我?”阳雪皱了皱眉头,“你该不会怀疑又是我下的手吧?”
“那倒不是,”风一又笑了笑,“我只是说,伤我的人和你有点像。”
闻言阳雪眉头一皱:“难道对方也是半鬼半尸?”
风一摇摇头:“不是,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差不多,他是半人半尸。”
“半人半尸……”阳雪若有所思的样子,“你的意思是说,还有三清道人那种人在使用那种邪术制造怪物?”
“我不知道是不是用的三清道人那种方法,我只是觉得对方的确和你有很多相似之处。”风一解释道。
之后他继续说道:“首先,他和你一样,身上具有两种形态的特质,也就是说我不管是用单纯的物理攻击还是对付鬼怪的法术,对他造成的伤害都十分有限。这一点,和你几乎一模一样。”
闻言阳雪点点头。的确,这种特质她也有,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能一直压制风一,成为他迄今为止觉得最棘手的对手之一。
“其次,他的速度也非常快,看上去和你差不了多少。要知道普通的僵尸速度其实并不快,这一种也算是你和他相同的特质。”
阳雪又是点点头没有否认。
风一叹了口气,又说道:“最后,我察觉到,他的心脏已经消失了。”
他一说完这句话,阳雪顿时目光一凝,紧盯着风一,却没有出声。
千年之前,她就是遭受了剖心之刑而死,可以说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如今风一再次提起,而且还说有人和她有着同样的遭遇,这让她不由得大为震惊。
沉吟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风一抿了抿嘴,说道:“你应该也知道,人的意识源自大脑,而灵魂寄居在心脏中,对于人来说两者缺一不可。如果一旦失去了心脏,那么……”
他话没有说完,但那意思阳雪已经很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除非那人像我一样,可以将魂魄完全融进躯体中,不然迟早会变成意识混乱,只会屈从于最原始本能的怪物。”
风一点点头:“所以,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那个人,或者说是你们的弱点是什么。”
“难道你认为我会把自己的弱点告诉你?”阳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会呢?”风一笑了笑,随即摊了摊手,“我已经答应你去找木罗,你的心愿我自会帮你完成,我们之间好像没有冲突的必要了,你有什么理由不帮我呢?”
闻言阳雪笑了笑:“听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但可惜的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风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阳雪解释道:“第一,我虽然变成这个样子已经有近千年时间,但因为自己独处地下,却从来没有研究过自己是怎样变成这副样子的。所以,要说自己的弱点,我还真说不好。”
风一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第二,”说着,阳雪伸出了自己的手,“你自己看。”
看了一眼阳雪的双手,风一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和之前那半人半尸一样,阳雪的双手也长着长长的指甲,但不同的是,她的指甲看上去很干净。
“你的指甲上没有尸毒。”风一点出了关键,但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
阳雪点点头:“依我看,虽然我和那个家伙都是人为造成的怪物,但肯定形成的方法不一样,所以也就有不同的偏差。我看你身上的伤势倒是次要的,主要就是那种能污染魂魄的尸毒太棘手,但很可惜,这一点我帮不了你。”
她说的是实话,风一虽然无奈,但却也无可奈何。于是他点点头:“好吧,那就算了。”
“看上去你好像也没有多少恐惧,难道你不怕吗?”阳雪对他的态度很好奇。
闻言风一笑了笑:“如果你知道我的过往,大概就会理解我现在的态度了。”
说完,他深呼吸一口气,笑着说道:“好了,趁着我还能控制住自己,还剩下一些时间,我带你去找木罗。”
“现在?”阳雪不由得怔了怔,“可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应该先治伤?”
风一又笑了笑:“不必了,反正已经没有办法,干脆就不管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顺着来时的路返回:“不过话可说在前头,我用尽了所有办法也只找到了一点点线索,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也没办法。”
对此阳雪出乎意料地表示很理解:“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
之后,风一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如果真的找不到,或者说我没能撑到那时候,你就自行离开吧。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再杀生了,如果你愿意,带着这尊陶坛去鬼门关,看门的鬼使会放你去轮回的。”
说完,他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剩下阳雪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意识回到现实中,风一睁开了眼睛。他站起身来,走到楼上取下了一个背包,将盛放阳雪的陶坛放了进去,然后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桌子上,同时放下的还有一张卡。做完这些之后,他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终究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杂货铺,心中黯然一叹。
陡然微风吹过,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竟衬得此处有几分静谧。远处蝉声聒噪,再远处人声喧闹,但一切都与此处无关。一辆汽车驶去,一人离开,无人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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