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终于从半晕厥中渐渐回神。
她撑着床榻慢慢坐起,看见不远处的元辰正盯着自己。
他薄唇的弧度很是刻薄阴冷,缓声道:“既然你不像她,那我就抽去你的意识,把你慢慢养成她的样子与性情……”
他含笑说完,抬步朝沈妙言走来。
一个人之所以能存在于这个世界,除了*,还有意识与魂灵。
若她没了魂灵,空剩下一具躯壳,那么她与真正的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
沈妙言心中害怕,下意识地往床角缩去。
就在他即将抓住她的手腕时,徐湛忽然进来了。
他站在不远处,恭敬道:“师父,君天澜他们找来了。徒儿无能,没能杀了他们。”
元辰伸到半空中的手指动了动。
他很快直起身,盯着沈妙言。
只见那双琥珀色眼眸中,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期许。
他唇角轻勾,淡淡道:“怎么,娃娃希望我的好徒儿能来救你?你觉得,他救得了你?”
沈妙言咬了咬唇瓣,别过视线,没说话。
“呵。”
元辰冷笑着,忽然拽住她的头发,把她朝外面拖拽而去。
沈妙言紧紧抱着他的手腕,头皮疼痛得紧。
她一路跌跌撞撞被他带到皇宫里最高的高塔上,才被松开手。
她捂住头发,眼圈越发绯红。
远处喊杀声震天。
她含泪望去,只见焚城之外的平原上,有三个人,正在千军万马之中拼杀!
他们以一己之力,对付这杀之不尽的阴兵!
“四哥……”
晶莹的眼泪掉落下来,她哽咽不能自语。
“他们总会力竭,可我的阴兵,却源源不绝。”元辰冷笑,“我的蠢徒儿,从小我就教他什么叫审时度势,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却还是学不会……”
沈妙言透过泪眼盯着那远处的厮杀,轻声道:“不是的……”
“嗯?”
“有时候,就算明知前路没有希望,可还是想要赌上性命去试上一试……元辰,你可要拼死都想要做成的事儿?”
沈妙言转向元辰。
那张如牡丹般艳绝的小脸,挂满了泪痕。
琥珀色的瞳孔始终清澈水润。
眼角晕染开的绯红,仿佛世间最红的胭脂。
元辰冷笑:“拼死都想要做成的事?抱歉,无论我如何折腾,我都死不了。我家国已灭,上苍却给了我最残酷的补偿,它要我永生……而我无法消受这永生!”
沈妙言笑得无力,“时间都磨灭不了你的仇恨吗?”
“无法!”
沈妙言无言以对,唯有沉默着注视远处战场上的厮杀。
此时战场上,阴兵们血肉横飞。
他们从战马上跌下,在心脏被刺穿的刹那,慢慢化作飞烟随风而去。
然而君天澜三人,身上也或多或少受了重伤。
两名阴兵偷偷袭向连澈的后背,君天澜转身,苍龙刀斩断另两名阴兵手中的长剑,两柄长剑,从背后直接洞穿了偷袭连澈的阴兵。
三人动作利落,全然信任地把后背交给了对方。
可阴兵们还是源源不断地焚城中涌出,如何也杀不尽似的,用车轮战的方式,消耗着他们三人的体力。
胶着的战场之中,君舒影大袖飞扬,忽然盘膝而坐。
他从背着的行囊里取出一架古琴,修长的手指疾速抚过琴弦。
清泠泠的筝声,在战场上骤然响起。
他自幼修习乐曲,知道如何在乐曲中,不动声色地把人抹杀。
一首《清平调》,入耳平静澄澈,犹如置身幽林山谷。
那些阴兵周身涌动的杀意,逐渐被这筝声安抚,连动作也缓慢下来。
君天澜与连澈合作,飞快收割着这些阴兵。
高塔之上,
元辰冷笑,“班门弄斧!”
语毕,两名美貌的宫女恭敬地抬来一架松木古琴。
他悠闲地斜倚在扶栏上,怀抱古琴,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慢条斯理地划拨过琴弦。
尽管他动作很慢,然而手底下的《将军令》,却丝毫没有滞缓之音。
它随着空气弥散而出,尽数飘落进阴兵们的耳中。
阴兵们的杀气,瞬间大涨!
君舒影垂眸,指尖拨弦的动作越发快速。
气势磅礴的筝音,连沈妙言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遥望着盘膝端坐在战场中央的白衣贵公子,轻声道:“《镇魂歌》?”
从前在北幕时,她曾听他弹过的。
而她不知道,这首《镇魂歌》的作用竟然这般厉害,音调所波及之处,所有阴兵皆都化作飞灰!
元辰挑了挑眉,松木古琴发出一声铮鸣,不过瞬间就变了调子。
《永夜黄泉》。
似是来自地狱的亡灵之歌,似是战场深处的号角,它鼓舞着所有的阴兵,让他们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
他的琴调蕴藏着千年的仇恨,霸道的反噬了君舒影的《镇魂歌》。
君舒影吐出一口血,尽数喷洒在琴弦上!
无数阴兵朝他涌来!
君天澜周身卷起铺天盖地的尘埃,他凌空而来宛如流星飒沓,苍龙刀在半空中划出漆黑刀弧,把所有靠近君舒影的阴兵尽数斩杀!
然而就在这时,三名阴兵中的大将骑着战马,出现在了战场上。
他们的气势比其他阴兵要强盛百倍,盯着君天澜他们的目光,犹如盯着侵略者,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终于,他们策马而来!
“小心,这三人,不同寻常。”
君天澜冷声,提着苍龙刀的手不住攥紧。
连澈与君舒影的脸上,同时现出凝重之色。
那三名皮肤惨白的大将,手持千年前的诡异兵器,猛然从战马上一跃而起!
君天澜沉着冷静地迎战,然而面前这个魁梧高大的男人,所出招式皆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再加上刚刚应对阴兵们所消耗的体力,竟一时处于下风。
君舒影与连澈的情势同样不容乐观。
与连澈对战的男人手持双剑,一柄剑笔直捅进连澈的胸口!
他面无表情地抽出剑,连澈的胸口立即涌出大量鲜血!
连澈疾速后退,弯刀插地,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低头盯向自己胸口的伤口,这个男人手持之剑带有血槽,插入人的身体,所造成的伤口十分诡异,根本无法止血愈合。
红衣染血,越发衬得他面庞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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