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林里,红的一片壮阔。抬眼看去,一望无际。
敖孓背负着鲛人妇女驻足在了这里。
“这是哪?”万代不解的问道,她之前从未来过东海,更别说这东海的珊瑚林。
“天宫之上自有瑶池桃林,人间皇族亦有赏花之地的御花园林,若我说这是东海的后花园。你信吗?”敖孓将肩上的鲛人向上耸了耸,面上不动声色的道。
万代看不出他这这句是当真的还是玩笑。只是有些惊叹,这如血的遍地红色真是的有异于别处。红的鲜艳,红的耀目,红的如火般灼烧着,却也如此的静谧安宁,摄人心魄。像似心间有一股力量,被缓缓的牵引着,不忍移目,不忍迈足。不忍大声喧嚣,破坏了它的祥和。
“当真?”她侧了头,将他望着,他面上淡然,不露神色。
未几,开口道:“随我来!”
他径直往前走着,这一段路漫长而岑静,像似行了半个世纪。他没有说一句话。这让她更觉这地方的神秘。她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身边波流攒动,脚下两旁皆是这壮丽的珊瑚礁。有的上面依旧存有小小的珊瑚,晃动着触手,随着波浪上下起伏的朝她招着。
“就这里吧!”他在珊瑚林的尽头的一块空地停了下来。
“嗯?”她不明白他所说的就这里是什么意思。
“葬在这里吧!”
“葬这里?”她一脸的错愕,怀疑自己听错了。是说把玉娘葬在这东海的后花园里?不知这是对逝者的礼遇,还是亵渎?
敖孓挥袖一抬,这一桩桩珊瑚之上,顷刻间,现出一条条金色的符文。每一幅上面皆有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字句。
再一细看,却是一副副铭文。
“曾广裕,东海左侍卫,生于三百四十二年,卒于一千五百零二年平定东边金鲨之乱。”
“孙玉恒,东海镇南大将,生于七百六十五年,卒于两千一百年协天界平魔族之战。”
……
“这是……”万代一脸的愕然,不觉汗毛倒立。
“历年东海战亡将士的陵冢!”他面上肃穆,语气平缓不见起伏,可是她却能感到他心间那份不宁静。
“这是东海的墓葬群?”她总算明白了,看着这一个个悬空而立的铭文,一种无由的悲痛缓慢升腾,不论是她的师父无疆上神风星云,还是躺在这珊瑚林之底的东海将士亡灵,都为捍卫自己疆土的和平拼尽全力,可即便如此,死伤无数,这世间却依旧未曾真正的的宁静过。
“可是……真的可以将玉娘葬在这里吗?这里可是国葬之地……”她有些忐忑,语气轻飘的没有多少底气。这里都曾是为东海捐躯洒血之人,玉娘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妇人,有何德何能能与这些烈血战士葬在一起?虽然在她的眼里并无尊贵卑贱之分,可是对于礼葬之术,自古都有苛严的章程。何况这里是东海,即便她想,也不能由她说了算。
但却可以由他说了算。
“将士们保家卫国,镇守自己脚下的疆土流域,为的是什么?无非是希望脚下臣民和乐而居,安定生活。和守护的臣民葬在一起难道还会玷污了自己的盛名吗?”敖孓轻轻的将玉娘之尸轻置于旁,面沉似水的说道。
万代一滞,心头一凝。看向他时,眼神似较往日多了一层疑惑。她有些看不清他。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平日看似似有似无的捉弄,其实却常常帮到自己。偶尔轻佻的语句,轻浮的举止,实际上却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太多的恶意。他总是漫不经心,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可行事比谁都要沉稳,心思却比谁都要细腻。
她不曾想,外表如此冷漠淡然的人,其实内心却如这珊瑚林般嫣红火热。这与他冷峻的外卖表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可这刮目相看的感觉却只存了少顷,便随着他那冷冰冰的话语所带出的寒气,瞬间刮的消失殆尽了。
“天界之人若都像你这般呆滞,怕是早就被魔族所灭了!”
“嗯?”
“别总傻站着,你不是喜好埋尸吗?我这背了一路,也该歇会儿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挖个坑,葬了。然后再来找我!”说着,他负手扼腕,就着临边一个大暗礁,飞身上去,百川遮面,仰躺而下。
留下呆愣愣,还没从刚才的神思中恍惚回来的万代,一脸茫然的杵在那儿。
呃……
好吧,就当自己刚才所想都是在做白日梦。他到底是个是冷还是热的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来东海只不过是为了……
为了取回她的玲珑宝珠!
她这一趟出去回来,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想到自己来个数日,连个珠子的影子都没有寻见过,不免心中有些焦急。挖着坑的手,下的重了点,敲起一个小小的礁石,扬了出去,在海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哐当”一声,不偏不倚的砸在敖孓的扇面上。
他掀开折扇,睥睨了她一眼,像似射出一支寒冰箭。
她仰头朝着他讪讪一笑,像似撑起一把向阳伞,伞抵箭落,便将这目光挡了回去。
他枕起胳膊,复又闭目养神,她却没瞧见他眼角微微弯起的一抹浅浅笑意。
“小气鬼,小气鬼,不就一块石头,至于横我一眼吗?若不是为了那珠子,我至于受你这般白眼吗?哼……待我寻到珠子回去,我定要堂堂正正的来一回,且还把无疆哥哥带上,看那时候不把你吓的魂飞魄散!”她小声嘀咕着。
“把谁吓的魂飞魄散?”
不知他何时凑到了她的身边,把正专心挖坑,认真埋怨的人儿吓了一跳。
“呃……”她挠挠耳后,抓抓鬓角,支支吾吾:“我……我是说待日后把……把无疆哥哥叫来,到时候,定是会把那些妖兽吓的魂飞魄散,呵呵,是的,魂飞魄散!”她现在越来越佩服自己了,每每这时,稍稍的灵机一动总是能让她度过难关,其实她并不是那么笨嘛!她自以为是的想着。
敖孓心中似又有针扎般的隐隐作痛,又似往日吃撑了般的那种痛楚,抵在胸口。
绿毛爬到他的衣襟口,像似又被他窥视了秘密般,正欲启口,却生生硬硬被他按了回去。
他淡淡望了她一眼,道:“最后的土也覆好了?”
“覆好了!”话说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总是感觉像个小跟班似的低他一等呢?万代总是想不明白。她虽然仙术不及他高,可仙位却比他高。缘何到了这东海,她要仰视着他呢?难道是因为藏了她的真实身份?不,断然不会是这个原因,在其他师兄面前,她从未有个这种感受,那是为何?她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覆好了,就先站一边!”
他支开她,取来一颗珊瑚枝,插在了方才的坟冢之上。翻手幻出一张铭符,临空轻点手指的写了起来:“鲛人玉娘,生辰未定,卒于东海三万两千四百年,遭奸人迫害,愿投身佳处,下世远离邪恶苦海,永得安宁。”
指停,符落,隐于珊瑚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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