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生在皇家,还能拥有一份不掺杂利益关系的亲情,这已经是奢求了。
“顾璨。”
凉月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面对小皇帝,她一直以为小皇帝傻乎乎的,看来是她错了。
“谢谢你。”
谢谢你们每一个都切身为我着想的人。
凉月需要休息,小皇帝没有多留,疯王也很快去而复返。
疯王不想让任何人打扰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凉月睡得不安稳,她的眉头一直皱着,疯王抓着闺女的手,听到她低声的呢喃。
“疯爹”
“嗯,我在。”
疯王知道闺女在做梦,听不见他的应声,可他还是这么应了。
凉月确实在做梦,她梦到自己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她只能缩在墙角,因为房间的地砖上,正有十几条小蛇在爬行,它们的头都是朝着凉月的,凉月连呼吸都不敢,就怕哪一条突然窜出来,咬在她脖子上。
她得跑,不然迟早要被咬死。
头顶响起人声:“你就在这儿老实待着吧,休想再见到花酿!”
是风缄。
就因为她说花酿比他有钱,长得比他好看,就要这么报复自己?
凉月四下去看,有没有出口。
这时候,房间的顶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洞,一道碧色的光闪进来,然后那个洞又立刻关上了。
碧色的光团一点点打开,凉月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一只绿色的巨蟒,它的头就有篮球那么大,身子有凉月的腰粗了,它的嘴巴张开,好像一口就能把凉月给吞了!
“救命!救命!”
巨蟒缓缓朝着凉月爬过来,凉月抬头,冲着刚才的那个洞口的方向喊道,“风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求求你!我错了求你”
疯王看着梦呓的女儿,她在做梦,做一个噩梦。
即使是做梦,她也哭得这么伤心。
他亲手拉扯大的闺女,舍不得打一下的闺女,他顾怀酒的女儿,竟然会这样苦苦的哀求。
到底是面对着什么,她才是这么害怕。
她又是发生了怎么样的事情,才叫那个风缄不得不把她送回来。
肯定是发生了,让那个风缄没办法去控制的事情。
“疯爹救我”
闺女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疯王听到这四个字,仿若万箭穿心一般地疼。
“凉月”
疯王不忍再看闺女这般痛苦,轻声唤着闺女,晃了晃她的身子。
凉月蜷缩起来,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嘤嘤嘤地哭着,她似陷入了梦魇般,嘴里胡乱地说着什么,但是疯王听不清是什么。
“凉月!凉月!醒醒!”
疯王抱起闺女,又晃了晃她,闺女却哭得更厉害了。
“不怕,凉月,醒醒,只是做梦,醒来就好了”
已经许多年,疯王没有这么哄过凉月了。
她刚刚做妖主的时候,也是这样会做噩梦,还经常在半夜被吓哭。
这么多年,看闺女独当一面,横扫四方的时候多了,疯王都快忘了,其实他的女儿,是个极其胆小的孩子。
“不哭,这个妖主,我们不当了。”疯王除了心疼,只能尽快把闺女唤醒。
闺女的嘴唇都咬破了,血顺着下巴滴到疯王的手背上,疯王愣了下,转而更加用力地摇晃闺女。
“凉月!凉月!”
“啊!”闺女尖叫一声,猛然睁开了眼睛。
凉月看到了疯爹的脸,看到她脸上的焦急,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疯爹”
凉月搂上疯王的脖子,号啕大哭起来。
疯王轻轻拍着闺女的后背,低声安抚着:“醒了就好,刚才只是做梦”
凉月却搂得更紧了。
玉笙苑外,守夜的半曲和桃核儿都被吵醒了。
“小郡主怎么了?”半曲趴在门外细听,确实是小郡主的哭声。
“小郡主这么多年,都没有这么哭过吧?”
桃核儿蹲在门口,默默地流眼泪。
“你哭什么呀?”半曲也蹲下来,小声问桃核儿。
“你这个笨蛋!你就没发现吗?姑娘只有特别害怕,又不得不硬撑的时候,才会暴饮暴食!”
半曲委屈地说:“我又不负责小郡主的饮食起居,上哪里知道这个?”
桃核儿把眼泪流到了嘴里:“我知道!我还看得出来,姑娘一直都心神不宁,她心里藏着事儿,可是她谁也不能说,只能自己憋着。”
半曲不禁惊叹:“你知道的真多。”
“哼!你们男人五大三粗的才不会发现这个!”
桃核儿哭了会儿,又起身,锤了锤蹲麻了的腿。
“我去看姑娘的药去,你个榆木脑袋就适合看大门儿。”
“怎么说话呢你!”半曲不服气,可是又不敢大声,怕吵了屋里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玉笙苑才重新归于平静。
花酿早早地就来到了玉笙苑,他却一直没有走进去。
他一开始不是这么设想的,他是打算直接就把徒儿带到轻罗馆,好好地藏好,不风缄再把她带走。
可是看到徒儿的状态,花酿又犹豫了。
徒儿现在最想呆在瑞王府,这里才是她的家。
他错了,风缄也错了,他们都想着怎么样去控制妖主,而为自己所用。
他们都忘了,人族最看中的,是情感。
疯王和瑞王府,能给徒儿最大的安全感。
因为只有疯王,是拼了命地去护住这个孩子的。
顾怀酒可以不做皇帝,甘愿做一个摄政王,甚至愿意抛却所有功名利禄,可以抛却他心中的仇恨,放过北安侯,也要让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
其余的人,存在于徒儿的身边,都或多或少的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
所以,如果他站在把徒儿带走,疯王会不会疯他不管,但是恐怕徒儿会崩溃。
风缄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把她吓成这个样子!她的记忆,是被风缄抹去的?还是她自己,因为太痛苦了,而强行使自己忘了这段时间的事情?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风缄不会这么好心,把凉月送回来的!
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呢?
花酿不敢进玉笙苑了,他害怕自己的出现,反而会刺激到徒儿。
他不忍心,让她更痛苦了。
身边落下一道黑影,是玄晖。
“你干什么?”
花酿拦下玄晖,抓住了他的手腕。
“放开!”
玄晖瞪了花酿一眼。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和我说话?”
花酿觉得玄晖态度疏离而冷漠,他问玄晖,“你去哪儿了?”
玄晖却甩开了花酿的手。
花酿这才注意到,玄晖手里,抓着一个镯子,这镯子他是见过的,从前一直戴在青染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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