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邢飞正带领着身后的亲兵平息一处混乱。墨子阁 m.mozige.com
熊三在身后亲兵的簇拥下挤到他身边时,两人目光对上,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他在哪里?”
熊三一愣,见邢飞身后的骑兵规模,稍稍安定下来,连忙说道:“统领,军师叫我带着城防军撤退,后面应该是来找你们了吧?”
邢飞隐约猜到葛山回到了城主府地下,正色道:“先不管他,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
熊三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邢飞见他脸色多有犹豫直接略过这个问题,沉声道:“这十万城防军堵在这里,只会制造混乱,你现在能指挥得动吗?”
“大概只有六七万人,咱们亲卫军中的兄弟都来回镇压了好多次了,但统领也知道军队一旦哗变生乱……”
邢飞脸上满是火急火燎之色,眉目阴沉道:“下达命令,叫这些人只管撒欢了往城外跑,沿途不准伤人,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熊三面色迟疑,这一跑起来肯定会更乱,而且他之所以将十万人停着不动,本就是想等着在葛山最需要的时候,执戈呼应。
“没时间了!”邢飞突然一把揪住熊三的军甲,沉声道:“幽焰阵一旦彻底被破坏,下面压制了几百年的火山就会喷发,到时候再跑,还来得及吗?”
幸亏两人周围都是出自亲卫军的人,听到这话虽然满面惊讶,却不至于直接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熊三喉咙有些发干,邢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熊三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但如果让这十万城防军一直堵在中轴大道附近,时不时地去附近坊间骚扰百姓,那什么事情都不会办好。
突然,就在气氛冷硬起来是,一声巨大的响声几乎传遍了内城。
在场众将士不约而同地抬头向火幕望去,刚好看到与高天相接的火幕扩散出一道明亮的冲击波。好在这一道冲击波席卷开来时,城中那些足够高度的建筑早已经在之前的冲击波里化作了齑粉,所以只是让人心生震颤,并没有出现伤亡。
熊三好似被这一声给惊醒了一般,终于恢复往日面对邢飞时的恭敬姿态,抱拳道:“统领,你下命令吧。”
邢飞视线环顾,但凡被他视线扫到的亲卫军士兵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正巧左边的坊间有嘈杂的人声和纷乱的脚步声传递过来,邢飞再不等待,大喝道:“城防军听令,放下手中战斗,以最快速度出南门列阵。”
“亲卫军听令,你们只有一个目的,护送内城百姓安全离开内城,除此之外,任何干扰之人,都可立即斩杀!”
邢飞两道命令如飞,本就乱成一团的城防军还有些迟疑,亲卫军却已经就近列队,而随着脚步声越发清晰,正巧是亲卫军中的家眷们径直朝这么跑了过来。
一万多的亲卫军,被白豪特意关照过迁居到内城的家眷足有四万多人。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醒,这四万多人极其配合离开内城的命令,几乎是还没等到亲卫军完全通知到就自发集合起来,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们看到同样是军人的城防军后,他们也没有慢下脚步。
于是,乱象发展到如今,最让人接受不了的一幕发生了。
被亲卫军护着两侧的家眷,如同一道宽阔的河流直接挥向了主干,而作为主干的城防军们,也不知道是命令到了还没有理解,亦或是被护送家眷的亲卫军手上的武器晃伤了眼。
已经经历过好几次来回镇压的城防军,应激般地朝跑到中轴大道上来的家眷们挥动了手中的武器。
两股人流交汇处,一朵朵血花争先绽放。
当刀剑入肉的声音伴随着血腥气传来时,那些反应过来,甚至是亲眼目睹亲人被杀的亲卫军们,大吼一声,径直朝城防军砍了过去。
此刻那些被遮蔽视野还没有看清交汇处发生了什么的城防军们,再见到亲卫军怒吼着向己方挥出凌厉的刀光剑影后,胆颤心惊委屈疑惑过后,是被压抑到极限的爆发。
城防军一直被亲卫军看不起,但他们同样是军人,许多人并不介意为了守护脚下的土地和身后的家人抛洒热血,但到了如今,被火幕赶着跑,一个个像无头苍蝇的他们,却是抽刀砍刀了手无寸铁的百姓,在最后是同为军人的亲卫军。
但谁叫亲卫军一直看不起他们,谁又叫他们刚才来回地镇压着他们。
血色如花,而后花朵凋零在地上,浸漫成了一条红色的浅滩。
没有人料到会是这种情况,高坐在马上的邢飞一直看着这边,气得眼前发黑,身旁的亲卫军早已经齐齐看向他,按捺不住看向城防军的杀心。
要知道,每一个呼吸过去,都代表着,那朝主干道这边汇聚过来的他们的家人们会有无端丧命的风险。
不过还没有等他们如何动作,从永宁坊的侧方,突然发出无比巨大的踢踏声。
一支足有五百人的骑兵队,从侧方径直撞向了交汇处的城防军。
他们人与马皆披重甲,到了近前速度不减,除了极个别抽出武器外,直接仗着铁骑洪流将那些城防军硬硬的地撞飞了出去。
等到这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从永兴坊完全在中轴大道上响起时,那些反应过来的城防军才稍稍冷静一些,不过这种冷静,就如同水上的一层薄冰,随时都会告破。
重骑兵中为首的将领调转马头,认准了被人流堵在另一侧的邢飞方向,轻喝一声,便径直策马撞进城防军之中,期间也不乏有人满脸愤怒地想要抽出刀枪想拦住他,却都被出离愤怒的将领近乎于泄愤般地劈砍在地。
邢飞脸上动容,主动迎着身后骑兵迎着这名将领。
这名将领到了邢飞面前,邢飞已经认清了满脸血污的脸正属于燕清,正要开口,燕清却眼前一黑砰地一声倒在了马背上,惹得他身下的战马回首嘶鸣不一。
人流之隔的安宁坊那边,得知自己亲人被城防军砍杀的亲卫军万人主力,已经有不少人躁动大喊着要杀光城防军,而人流这边,替燕清去甲的邢飞才发现,燕清身上的伤势十分严重,其中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势明显不是在此间产生。
他压下心中那份怒意和惶恐,将燕清郑重地交给熊三后,自身飞向半空,垂目看向地面时,这些头盔东倒西歪满面血污的城防军将士们也看向了他。
“你们应该都认得我。”
邢飞视线环顾,最终停留在了左侧那血色蔓延开有分开的人流处,闭眼再睁开眼时,大声道:“朱雀城全体军师听令!”
“中轴大道上的城防军,以往日建制第一顺位从南门离开内城。”
“然后是亲卫军中的父母兄姊。”
中轴大道上,军甲和兵器动起来时的声音,显得异常沉闷,却是那些听清楚命令的城防军,主动收起了手中武器。
熊三视线扫过城防军众将士的脸上,见他们大多一脸惶恐,难得真正地拥有了一份军中主帅的心气,单人单骑挤到城防军众将士之前。
有些压抑的气氛随着马蹄踏动身而变成更加沉寂,熊三心知一个不好就是更大的乱子,勒马停缰,指着左侧犯事的那一群城防军,抬起头来朝邢飞问道:“刑统领,杀人偿命于军中法理也无挑剔之处,但还请特赦他们!”
城防军众万轰地一声议论纷纷,而听清楚熊三所言的那些亲卫军更是恨不得策马挤到熊三身边,把他砍死算逑。
邢飞面色冷肃至极,视线如飞剑般落在那些手持血刃的城防军上,沉默一个呼吸后说道:“无法饶恕!”
场间的气氛一时间将至冰点,熊三面无人色,他甚至听到身后城防军将士们那突然断掉的呼吸声。
“无法饶恕!你们谁率先抽刀砍向手无存铁的百姓,你们心中清楚,自觉无罪地可以现在就跟这大部队离开!”
“立刻!”
似乎是为了呼应邢飞话语中的紧迫性,与此地不足百丈的火幕轰隆一声,竟然开始摇晃起来。
邢飞脸色难看至极地发现,地上的这些血气肉眼可见地往那火幕上的漩涡涌去。
城防军终于动了起来,在命令之下,在真正事关生死的危局中,他们终究是发挥出了往日里训练也发挥不出的行军速度。
等到庞大的人流随朝前涌去,很快就轮到了亲卫军们的家眷。
邢飞脸色稍稍和缓,却见场间竟有上万的城防军留了下来,一时之间疑惑地问道:“你们都动了手。”
“刑统领,我们的家人也在内城,我们先去带他们走!”有人开口回应道。
邢飞点头道:“你们放心,亲卫军已经提前排除人手去通知他们,只要你们动起来,你们的家人会很快就出城。”
邢飞说到最后,但见这些人依旧不为所动,心中一叹,看着他们说道:“那就去吧,你们只有一个命令,不得伤人,安全护送你们的家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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