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过去,终于看清了女子的容貌。www.yibigЕ.com\\
这女子身着大红色的袍子,衬着白皙干净的面容,有种别样华丽的诡异。袍子上镶着各式各样的银饰,颇有异域之风。
她戴着浅色的帽子,纷繁雍容,明亮华美的珠帘顺着她清丽秀艳的面庞垂下,竟恍如谪仙般明媚动人。
女子虽形容秀丽,眉眼间却不失英气。最为诡异的是,她淡粉色的嘴角竟然噙着一抹幸福的笑意……
蚀骨的严寒顿时让我心头一紧,这女子,与其说她死了,倒不如说她睡着了……我恍然觉得她这身衣服跟骑马装有那么些肖似,却又华丽得多,正思索间,女子的身影与我心里某个形象逐渐靠拢,直至完全吻合。我嗫嚅道:“成祖年间曾迎娶突厥阿菲尔可汗的小女儿,可正是这女子……?”
冯尚兮与我交错的手指忽地扣紧:“你知道她?”
我一怔,继而笑道:“在你的书上亦是有看到过……她果然不是无缘无故在书院的清河猎场失踪的……”
冯尚兮微微眯起的眼中滑过“难怪”的神色,他皎洁的目光若即若离地扫过芭娜妃子,沉吟道:“成祖视她若珍宝,然而为帝王者,必当有所取舍。固然不会意外失踪,可成祖出于对她的眷恋,就秘密将她葬于此,旨在让她在书香中感受永久的宁静。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秘密追查了这么久,爷我来可不是来瞻仰这位异域美人的音容笑貌的。”冯尚兮悠然一笑,忽地走上前,我惊呼一声,只见他伸手扣住的僵硬下巴,食指和拇指分别掐住她的两腮处,微微颤抖地手以及手背上突起的青筋都能看出此刻冯尚兮正在用内力企图——将她的下颌掰开?!
望着芭娜嘴角那抹依旧如斯地笑意。我不由地骇然。冯尚兮地行为实在是跟平日里地他有些不搭调。而且。这般举止忍不住让我背后游离过一丝凉意。
无论冯尚兮怎样动作。芭娜地下颌竟如磐石般。不见有丝毫地动静。他并未就此作罢。转而将目光环顾四周。逡巡一番。在扫过右手边墙上一件奇特地乐器时。他地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奋。
我愣愣地望着他走过去从墙上取下那件跟琵琶有那么些相似地西域乐器。抱在手里把玩。
“这是什么乐器?看上去倒是像突厥那边地玩意儿。”我凑过去仔细地打量着这西域版“<”。
冯尚兮左手捻上没有琴格地琴颈。右手放在拔子上方地琴弦处。笑道:“这叫火不思。地确是突厥蛮子地东西。不过。也不见得中原人就玩不得。”我正诧异着冯尚兮宽阔地知识面。那潺潺地乐曲便开始自他右手地五指间飞扬而出。别样淋漓。
我闭上眼。仿佛来到了广阔无垠地大漠。仿佛看到那绿洲里地城池。仿佛随着那叮叮咚咚地驼铃儿。踩过茶商与丝绸商踏过地足迹。托起金里地奶茶。望着一群掩面而舞地歌姬。真切地感受足下地每一寸柔软地沙~。
我在心底仰天长啸嗟叹不已道,冯尚兮此人虽说在正统知识上确有些不学无术,然而他在他感兴趣的东西上似乎还是颇有些过人之处的。再加之他出身豪门,生得俊朗妖孽也便罢了,又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长子,上天对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偏心啊啊啊!
清澈地笑容随着指尖的旋律浮上姣好的面容,琉璃般的眼眸顾盼流转,我仿佛在他深邃的眼底瞧见了一片广阔地世界。痴迷的笑容逐渐在我地面上淡去,而那种先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此刻又是愈发地深重了。我深深地几**穿他一眼的迷蒙,直到琴声戛然而止,空灵地墓穴中发出一声细如蚊却又清晰无比的脆响,我与冯尚兮同时扭头。
“她,她张嘴了……”我不由地感到无边的恐惧,可事实摆在我的眼前,方才正一脸安详笑意的,此刻那张殷红无比嘴唇业已张开,而这,似乎才是冯尚兮想要得到的效果。
冯尚兮满意地放下手中的火不思,迅速走过去,低头一望,而后向缩在一边呈惊恐状的我招手道:“你快来看,她之所以肉身百年不腐依旧气色正好的原因便在此了。”我犹豫着走了过去,然而在芭娜口中的所见却是让我不由一惊!不错,芭娜含在口中的,正是一块玉佩,一块刻有“若兰”二字的通体莹亮的玉佩!
我不由自主地一手抚向自己的衣襟,难道说,我脖子上挂着的,现在正垂在衣襟内的,世间竟有两块一模一样的?!
我曾毫不动摇地以为,这“若兰”二字,是先帝为了我母亲兰婕妤而特地人打造的,我以为那原本就是属于我母亲的东西。然而今日见到了口中的这块,我才深刻地明白何为相形见绌,何为世间珍宝。我脖子上的这块玉,虽说是和田玉,质地极佳,却少了一分灵气,没有仙骨。此刻再观看的这块玉,我却只能将自己的这块视为赝品了。
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将我推上皇位的这块宝玉,竟然仅仅是一个
已,真正的若兰玉居然在清河书院藏书阁的地下静静百多年。
“这玉,便是传闻中的若兰宝玉了。”冯尚兮恰时宜地开口道,“成祖搜遍天下,让不同的使者前往高丽,扶桑,突厥,大食,仅仅得到这么一块,所有人见了,都叹道此玉只应天上有,而且最初发掘便是浑然天成,隐约可见玉中碧丝心如汉字‘若兰’,成祖便命当时宫中最有名的巧匠将此二字雕琢而出。因为的号正是一字,兰。”冯尚兮望了一眼我面上错愕不已的表情,他理所当然地理解成为了我这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背着时间珍奇所深深震撼,继而语气中略带自得之意道,“也正是这块玉,才会让肉身不腐地。”他说完,就伸出修长的手,在我惊异的眼神下,从芭娜地口中将那玉坠子取出。当玉石离开双唇的一刹那,原本栩栩如生恍若熟睡地芭娜立即化为一片米白色的粉末,腾起薄薄的雾霭……而我,却不知是被呛着了还是被吓着了,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冯尚兮迅速揽起我躲向一边,嘴中念念有词道:“吸了死人的粉末终是对身子不好,你我赶紧离开吧。”说完便要走。我忽地拦住他,顺了顺呼吸道:“你拿这玉做什么?!莫不是,你觉得这玉价值连城,想要图一己之利?”
“哈哈哈……”冯尚兮朗笑几声,“价值连城?!你错了,这玉本即便不是无价之宝,也不会仅仅是几座城池可以比拟的。在我手里,它值整个大江山!”我从他不羁的笑声中听到了一丝杂质,那是一种叫做雄心,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
“大江山……?”我缓缓吐出这么几个字,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剥离地声音,在这静谧的墓室中,格外的清晰。
冯尚兮转而望着我的眼睛,面上那浮华的笑意渐渐淡去,用一种极为认真的神色问我:“阿樱,你可当真效忠当今那傀儡女皇帝?!”
这么一句话让我不由地怔住,仿佛验证了我心中某种隐忧,让那藏在角落里的少许希冀如今亦是不由地渺茫起来。
我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那么一小步,而眼神依旧死死地锁定着面前少年那姣好的面容。我匆忙而笨拙地掩饰住眼底的一丝痛楚,继而讪讪笑道:“世子何出此言?在下是南宫氏的族人,自然是效忠当今圣上,虽不是国家栋梁之才,却亦是忠心不二之人。”我在说到“圣上”二字之时,就仿佛一个虔诚地子民,双手抱拳,向右上角举起,然后郑重地放下。而我的眼神,自始自终都不曾挪开半寸。
他嘴角浮上一抹讽刺的笑,向我逼近一步,用自己的影子将我笼罩。似乎我的表现让他感到有些不可理喻,他咬了一下唇,忽而目光一闪,试探性地问道:“那倘若我冯氏揭竿而起,你是固执地随你那女主子颠沛流离或是死无葬身之地,还是站在我冯氏的大旗下,享受庇护与荣华富贵呢?你是想一辈子做人家那不讨喜的奴才,抑或是跟着我,披荆斩棘呢?”他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措手不及。那晚魏如终于回荡在我的耳畔,却没想到被他一语成~。在佩服其审时度势有远见卓识的同时,我早该知道,冯尚兮这个纨绔,不仅仅是个纨绔而已。那满架子地书籍,历史也好,政治也好,剑谱也罢,虽然那学术考的成绩终究是惨不忍睹,只是,我早就该明白,像他这样爱憎分明之人,必当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突然开始庆幸,庆幸自己因为不敢面对而至今尚未告诉冯尚兮我的真实身份。我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在自己满心那悲哀的几乎凄婉的侥幸中欢快地打滚,仿佛自己捉到了一条长着毒牙要一口咬死我地怪物。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缓缓指向冯尚兮手中地玉坠,苦笑道:“我终是明白你为何一意孤行硬是要进来了,因为你的目地就是找到你一直在追查的这块玉坠。这玉坠于你来说,不过是一件工具,一件在天下人面前将女皇帝以及太后赶下皇位地工具。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一定是想用真假玉佩之事来给女皇以及太后扣上一顶‘欺瞒天下人’,‘亵渎成祖’的罪名,而后将你冯氏的忤逆犯上合理化,最后再找个譬如佞臣蛊惑的借口,将与太后联手的丞相一网打尽,你莫不是说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揭竿而起吧?”我语气不重,字字却如箭矢般横冲直撞,眼前的少年饶有兴致地听着我的长篇大论,最终只是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的纵然不全对,然而这伪皇权终有一天要土崩瓦解,你为何不趁早离开那女皇帝呢?她于你而言,不过是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你当真傻兮兮地以为危急之时她还会顾及你们这些依附她而跻身贵族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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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与地位的矛盾终于露出苗头,阿樱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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