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迄今为止,董飞雁依然记得。
她当时真的气疯了,气炸了,那无知的老人把她家宝儿当做灾星,只因宝儿个子矮,身体比起同龄人长得满了点儿,也力气大了点儿,便被村民当做妖邪,甚至连天灾瘟疫的来头,都被扣在宝儿的头上。
可是她的宝儿,又何其无辜?董飞雁是头一回恨一个人恨的恨不能杀了对方,但宝儿的爹劝住了她。她若真的把人杀了,日后准得坐牢。
她不怕坐牢,但若是没了自己,她身后一大家子又要如何是好?
此后十年,董飞雁东奔西走打听那个人贩子的下落,却辗转得知,那人贩子也不知是招惹了什么大人物,竟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而她的线索也这般断了。
十年,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
从起初的信誓旦旦,逐渐心灰意冷,但兜兜转转了一大圈,两年前,宝儿正值十六,母女相见。
她满心的愧疚怜惜,也有点不敢置信。
当年的宝儿粉雕玉琢,冰雪聪慧,她自小就长得漂亮,可再重逢之后,本是粉白的肤色变得像煤炭似的,脸上还满是麻子。
她曾追问宝儿这些年过得可好,她又是在何处生活等等,但每当提起这个话题时,宝儿总是一副沉默萧索怅然的模样。
她吃了几回闭门羹,久了之后,便也不再多问了。
无论如何,孩子能回来就好。
但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董飞雁从山上回来,心想宝儿人在外面流落十年,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她便打了两只山鸡,想给宝儿补补身子。但回村时,没等踏进家门,她就听见一声闷吼,这是宝儿的声音。
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匆匆冲进家门,便看见家中的丈夫们惊慌失措,人人皆是一身的伤。
宝儿的爹,是董飞雁的大夫君,他伤的最重,扶着墙壁连连吐血,这是内伤。而二女儿和小儿子,则是吓得蹲在墙角抱座一团,那一日也是董飞雁第一次亲眼看见宝儿发狂。
事后,宝儿似乎冷静下来了,但看见弟妹惊恐畏惧的模样,她似乎很难过,之后一言不发的冲出家门,直至半个月后,董飞雁在山上一个石洞里找到宝儿。当时的宝儿像傻了似的,盘腿坐在地上,叫她,她也不回答,失魂落魄,就像是没了魂儿似的。
此后,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宝儿的脾气越来越不好,她发狂的次数越来越多,从起初每半个月一次,变成十天一次,再之后,则是一日之内反复发作好几次。
董飞雁知道这种情况很不对,但奈何宝儿像个闷葫芦似的,什么也问不出来,而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宝儿曾吞下十来株能要人命的断肠草,但也不知是她吉人自有天相,还是她命不该绝,总之她只是昏睡了几天之后,便又醒了过来。
又有一回,时值盛夏,她把石头绑在身上跳进水潭,身体沉进潭底,幸好丈夫及时发现,救了宝儿,不然那一回她准得被淹死不可。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43s 2.431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