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兰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能感受到天明和少羽的诚挚,但这件事她真的不想他们俩掺和进来。
因为扶桑神木的事太危险了。
她,以及残余的蜀山族众来到桑海,就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来的。
现在他们三个更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意外登上蜃楼,想要自保尚且艰难,再想图谋夺回神树的事,难度可想而知。
但是她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因为想要顺利登上蜃楼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所以石兰的打算是,抛开天明和少羽,让他们两个自行离开,自己单独行动。
就在石兰犹豫纠结之际,天明直接伸手一推她,大大咧咧催促道:
“走吧走吧,别想了。”
“咱们先上去,走一步看一步嘛!”
想他天明少侠一路坎坷走来,什么时候能顺利的按计划进行,还不是各种意外,各种倒霉。
想的再多,考虑的再多,琢磨的再多,准备的再万全,又有什么用?
干就完了!
在天明的推搡和催促中,石兰总算是暂且放下了独自行动的想法。
三人继续前往甲板的旅程。
“话说,那棵树那么大,咱们三个人绑一块估计连个树枝都扛不动,你们说该怎么把树抢回来呢?”路上,天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呵呵,天明少侠好脑子,一下子就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少羽哂笑着用嘲讽的语气回应天明道。
这几乎是正常人第一时间就能想到的。
少羽当然是正常人。
而他之所以没有提出来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是因为没有意义。
反正他是没有一点办法。
如果石兰有办法,到了该说的时候她自然会说。
如果石兰没办法,那那也就只能没办法了,回头有闲工夫了再琢磨吧,现在想那么多没意义。
石兰地态度就不像少羽这个损友那么恶劣,她温和的回应道:
“挪动扶桑神木的办法蜀山有,只是需要合适的条件。”
“暂时,还不需要考虑这一步。”
“这都有办法?”天明闻言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滴咕道,“那么大一棵树,用机关兽拉都得不少吧”
石兰见状抿嘴一笑,但也没有解释什么。
虞渊护卫,本质上还是神木的护卫,只要有机会重新引动神树之力,他们就能重新勾连借助虞渊之力而且可以无视任何地理阻隔。
虽然面对阴阳家的高手时,众多虞渊护卫表现的很拉胯,但那是因为阴阳家一直在暗中谋划蜀山,有针对性的手段。
实际上,在神树庇护下的虞渊护卫能够发挥出的力量,是非常强大恐怖的,尤其是在和神树本身有关的事情上,更是能表现出诸多神异。
蜃楼,甲板上层,紫贝水阁之下。
孤寂,幽冷,晦暗,荒芜的气息依然充满整个樱狱。
一片死气沉沉之中,唯一还能泛起些许生气的,反而是正中心的樱狱核心,万年玄冰阵。
冰面之上的女人静静的站在中央处,一动不动,好似一座凋像。
结合周围环境,令人不禁怀疑她可能是被冻成冰凋了。
突然,‘凋塑’动了。
她突然抬起头,一双毫无生机的眼眸死死的看向一片漆黑的虚无之处,嘴角慢慢的翘起了一点点弧度。继而变成大笑。
不过大概是她很久没这么笑了,笑声有些音哑不自然。
“哼哼哼呵呵呵呼呼呼哈哈哈哈”
“终于,又等到了,另一个机会,更好的机会!”
“东皇掌教,我绝不会认输的!”
她目光所视方向,恰好就是天明等人现在所处的位置。
樱狱之上,紫贝水阁中。
一袭长裙拖地的月神静静的站在透明的琉璃水壁之前,好像在潜心观赏水中的游鱼。
这时候,一身紫色星纹法袍的星魂背着右手,慢慢向着月神踱步而来。
月神仿佛没听见那脆亮的脚步声,依旧保持着优雅端庄的姿态观赏水中游鱼。
星魂似乎也没计较月神的忽视,满脸含笑的一步步走到月神身后的位置,然后停下了脚步。
“没想到月神大人还有如此雅兴,对这些观赏玩物这么感兴趣。”
月神头也不抬,眼也不眨的平静回应道:
“星魂大人不也来了吗?”
“我?呵,我只是恰好路过。”
“那星魂大人继续路过吧。”月神不咸不澹的回道。
“既然偶遇了,月神大人何必着急送客?”
“星魂大人言重了,紫贝水阁又不是我的寝殿,何谈送客一说?”
“我只是担心星魂大人的右手还没完全恢复,觉得你应该多加修养。”
“!”
星魂闻言额头一跳。
谁不知道他星魂大人是个好面儿的体面人?
谁又不知道他星魂大人最近最不体面的事就是被失去了内力的剑圣盖聂给一剑斩断了右手的经脉?
月神这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摆着戳他的肺管子。
不过现在毕竟不是星魂情绪最敏感的事发当天,他倒是控制住了没有动怒,但说话的语气还是不自觉的变尖锐了。
“月神大人有空关心我这点小伤,不如多花点找出那几个闯入者。”
“虽然只是些躲躲藏藏的鼠辈,但万一不小心让他们坏了东皇教主的吩咐,那就不好了,对吧?”
“这就不劳星魂大人关心了,我自有分寸。”
“呵呵,你最好有!”星魂冷冷的撂下最后一句话,迈步继续向前,离开了紫贝水阁。
月神在他远离之后,才算稍稍偏转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薄纱后的双眸斜斜的瞥了他一眼。
最近频繁的出现在紫贝水阁,显然是引起了星魂的怀疑。
月神知道自己这么做有风险,奈何不这样不行。
一方面,她有意通过古寻榨取关在樱狱中的那个女人的价值。
但另一方面,她也担心这个不择手段的女人或许会借机生事,不得不尽量亲自盯着对方,以确保不发生纰漏。
至于星魂的怀疑她暂且只能搁置不管。
不管怎么说,星魂不知道进入樱狱的方法,一时半会就闹不出乱子。
桑海城,小圣贤庄,颜路的小院中。
惊鲵母女相对而坐。
“罗网有又任务吗?”惊鲵向自己的女儿问道。
之前阿言出去了一趟,并且没有知会惊鲵。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发生了和罗网有关的状况。
阿言摇了摇头,“不是任务,只是发现罗网有些不正常的人手调动,去调查了一下。”
“有阴谋?”惊鲵不怎么在意的顺口问了一句。
她一向对罗网那些阴私鬼祟的腌臜事看不上眼。
阿言点了点头,回答道,“他们策划了一场刺杀行动,不出意外的话,目标应该是扶苏大哥,就在明日。”
“他们又刺杀扶苏?”女儿的回答让惊鲵略有些错愕。
对于出身罗网的惊鲵而言,罗网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都不稀奇。
一个建立在幽暗和死亡之上的彻头彻尾的杀手组织,不管身上披着怎样一层朝廷的皮,它也不会真的成为一个乖巧好用的工具。
但是赵高现在做的有些过了。
这么短的时间,接连两次刺杀帝国长公子,未免太过猖獗。
不过
“罗网短时间内还能组织一场刺杀行动?”
要知道,上一次刺杀,因为扶苏主动‘以身试险‘,罗网派来的杀手死伤惨重。
那些人的实力哪怕在罗网内部也算是绝对的精锐,而且还是赵高秘密培养的班底,可不是便宜的炮灰。
赵高有那么多人手吗?
阿言闻言摇头解释道,“这次只是一场小规模的行动,调动人手很少,应该是有什么巧妙的安排。”
上一次罗网对扶苏的刺杀,严格来说应该叫强行截杀,属于硬碰硬的操作。
但实际上杀手搞刺杀,肯定是要通过种种合理合适且精妙的安排,付出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收获。
“安排”惊鲵低声呢喃一句,旋即反问阿言道,“你觉得,他们的计划有成功的可能性吗?”
阿言果断摇了摇头。
刺杀扶苏的计划,无论安排的有多精妙,奏效的概率都无限趋近于零。
因为扶苏他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而是货真价实的顶尖高手。
想杀他,除非赵高能够派出一位真正的绝世高手。
大概算一下,古寻、盖聂、卫庄、北冥子、荀子、东皇太一、尉缭子也就这些人,你说赵高能指挥的动哪一个吧?
惊鲵再问道,“那你觉得赵高清不清楚这场刺杀的成功率有多低?”
阿言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对于赵高,阿言向来是不吝于高看他一眼的。
以赵高的老谋深算,哪怕在不了解扶苏的实力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天真的认为这种刺杀计划能奏效。
越是喜欢玩阴谋的人,越是清楚,很多时候阴谋诡计真的不好用,就得光明正大来硬的。
想杀扶苏,最合适的办法还是像之前那场刺杀一样,以力破力,强行截杀。
惊鲵最后问道,“那你说,他为什么要安排这场刺杀?”
阿言眉头微蹙,仔细琢磨了一番自己得到的情报,揣测道:
“这场刺杀,会将相国李斯牵扯进去。”
“哪怕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刺杀行动的始作俑者是罗网,还是会影响到李斯和扶苏大哥之间的关系。”
“所以是离间?”
长公子在李斯摆的宴席上遇刺,无论如何双方之间都会心有芥蒂。
当然,政治不是意气用事的游戏,正常情况下扶苏不会因此真的对李斯不满,李斯也不会觉得扶苏会为这点事而记恨于他。
但,当情况不正常时,当扶苏和李斯双方的关系碰到某个微妙的节点时,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芥蒂,或许就会将事情的发展方向导向一个不太妙的结局。
“扶苏不是这样的人,而李斯作为相国,他应该是个聪明人吧?”对于女儿的猜测,惊鲵提出了质疑。
阿言却摇着头反驳道:
“李斯是个聪明人,朝堂政治的游戏他再了解不过,但是江湖人的手段,就不是他一个文人所能洞悉的了。”
“况且,过分沉溺于权利斗争,本就让人容易心盲眼盲。”
“或许吧。”惊鲵没有继续争辩。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女儿聪明,自然不会固执己见。
“不过,大费周章的冒险安排一场刺杀,只是为了埋下一颗未必真的能用上的钉子吗?”
“应该不止于此”阿言目露沉思,缓缓摇头道,“赵高应该另有算计,不过”
“目前看来,扶苏大哥遇刺只会引起两个后果,其一就是给相国李斯泼上一层脏水,而其二就是会引动陷入沉寂状的影密卫。”
“影密卫负责保护皇族安全,平时都会躲在暗处保护扶苏大哥,一旦出现刺杀事件,就会立刻活跃起来,全面彻查桉件。”
“他想借刀杀人?”惊鲵猜测道。
影密卫查桉,一向是有杀错无放过,并不会因为罗网嫌疑最大就死盯着赵高。
当然,也不会因为罗网地位特殊,就放过赵高。
这种过筛子似的全面清查,理论上是很容易造成‘误伤‘的。
阿言沉吟良久,却拿不定主意:
“现在,我也不清楚背后会有什么算计,可能是借刀杀人,也可能另有目的。”
“既然如此,就别想了,交给你父亲他们处理去就好。”惊鲵柔声朝自己的女儿说道。
她来桑海的目的可不是去对付赵高。
罗网的事,自交由流沙去应付。
“有新的关于阴阳家的情报吗?”
“有!”阿言立刻点了点头,“蜃楼上有闯入者。”
“蜃楼是谁?什么时候?”惊鲵一蹙眉,追问道。
“具体身份未知,不过怀疑是墨家的人。”
阿言仔细回答道,“因为船上出现了一头机关白虎的残骸,驾驶者却不见了发生在几日前,帝国围剿墨家那晚的次日清晨。”
“墨家的人?几天过去,难道人还没抓到?”
“没有。”阿言含笑摇了摇头,“也许人已经逃离了蜃楼,也许还在,总之阴阳家的人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过,到底是找不到,还是不想找,就不好说了。”
“阴阳家”惊鲵目光失焦,低声呢喃了一句。
阿言这时迟疑着问道,“娘,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来桑海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惊鲵闻声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女儿,沉吟一下后,摇头拒绝道:
“我的事,你没必要知道。”
况且我也还有许多疑惑没有解开呢
后面一句惊鲵没有说出来。
阿言得到如此回复后,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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