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傍晚时分,大泽山,乡民藏身洞窟外。
龙且和逍遥子正在等待。
等待钟离昧苏醒,也在等待高渐离二人回来。
钟离昧的情况暂且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死不了,什么时候能恢复意识也没谱。
运气好可能几个时辰就苏醒,运气不好可能农家的事都结束了也还是只能躺着。
龙且他们也只有等着。
但高渐离那边就有点不对劲了。
去之前高渐离曾和逍遥子说过,只是去简单的见一面,一旦有所收获就会立刻赶回来和他们汇合。
可是现在已经拖了快半天了,他们人还是没回来。
“高统领他们去的似乎有些太久了。”龙且皱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逐渐西沉的太阳,语气沉重的说了一句。
逍遥子抚须点头,“是啊看来,是出了什么意外。”
“嗯我去一趟烈山堂吧。”龙且稍一沉吟后,抄起长枪就想动身。
逍遥子却伸手拦住了他,“不可着急,现在情势不明,我们不宜再贸然分兵。”
他们原本四个人,要是待在一起哪怕是农家轻易都奈何不了。
之前为了救人分兵两路已经是在冒险,现在高渐离和大铁锤的情况不明,他们更不能擅自妄动,更不能继续分化己方的力量。
高渐离他们出事,八成和田虎等人脱不了干系,龙且一个人过去很难说能起到什么作用。
若是逍遥子和他一起,钟离昧这边又没了人照看。
这个帝国军官目前对他们或许还有重用,不能轻易放弃,更不要说龙且对他的额外看重。
就很令人为难。
龙且经逍遥子一提醒,也只能按捺住着急的内心,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沉声说道:
“我先派弟兄去烈山堂附近摸摸情况吧,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也只能这样了,稳妥为上吧。”
逍遥子此时也没有好的办法。
相比较龙且,他倒是有把握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一个人深入虎穴,可是他不能贸然离开。
这边钟离昧还只是吊着一口气呢,看起来稳定了,但是随时可能出事啊。
他要是走了,钟离昧但凡出点差错,就有可能当场暴毙。
总之就是各种束手束脚。
最关键的是情况不明,要是确定了高渐离那边出了大问题急需支援,那他也就能干脆放弃钟离昧这边了。
一个帝国军官,再重要他也不如队友重要。
龙且不敢耽搁,匆匆离开去找在周围站岗的腾龙军团的人了。
与此同时,大泽山外围,醉梦楼。
英布背着自己的双戚站在这座名闻天下的风月之所外面,一脸的着急和不耐烦,让旁人看了只怕会当他是某个急不可耐的呃,性服务需求者。
嗯此时的醉梦楼还没有营业。
毕竟是风月场所,和紫兰轩一样都是天黑后才开门。
若是往常的话,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来人了,不过最近大泽山一代不太平,大家来安慰失足少女的兴致也低迷了许多。
醉梦楼内,涟衣的房间内。
穿着一身蓝色收身窄裙的涟衣正伏在床榻边低声啜泣,榻上躺着仍处于昏迷之中的少女涟心。
她哭泣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季布告诉了她涟心的身份。
孤身一人在江湖之中流落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再度和亲人重逢,涟衣的激动自然是难以言表的。
更让她无法自控的是,好不容易和失散多年的妹妹重逢,却又马上得知了妹妹身患绝症的残酷现实,不得不说是有够折磨人的。
其实季布来之前有考虑过是不是先隐瞒真相,以免涟衣太过担心,但是最终放弃了。
毕竟万一当然只是万一,就是说涟心没救回来,涟衣要是直到妹妹将死,甚至到妹妹死后才能得知一切,恐怕对她会更加残酷。
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直接说清楚为好。
然后局面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季布站在一旁有些尴尬,有心安慰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傻站着吧又感觉自己很呆。
但这也不怪他,这么多年来,他在涟衣面前说话一向不自在,远不如面对其他人时那般洒脱自然。
这时候,一袭金边红裙的花影匆匆走了进来,看见眼前一幕还有些懵。
她其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人通知她涟衣这边出了点问题才过来看看的。
当然,她知道季布来了的事,所以原本还以为是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弟弟捅什么篓子了呢。
嗯花影,醉梦楼的花魁,也是执掌者。
她既和帝国上将军王离过从甚密,又是神农堂的重要成员,同时,还是季布这个旧楚将领,江洋大盗的亲姐姐。
季布之所以能勉强同意涟衣留在醉梦楼,也是因为这里的老板就是自己亲姐姐。
这两姐弟长得还挺像,所以一个男生带点女相,一个女生带点男相。
花影没有着急去找自己的好妹妹问情况,而是拉着季布让到一边,小声询问道,“你做了什么?还有那个女孩是什么情况?”
“她是涟衣的妹妹,昌平君的次女,涟心殿下,之前我”季布小声的跟自己姐姐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花影听完这一番前因后果,心中免不了一番感慨。
没想到,一切竟然会发展的如此戏剧性。
昔日亲密无间的战友,最终于家国沦丧后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可两人又恰巧各自受命保护昌平君两个意外失散,欲相逢却不可得的女儿。
最终,因为这场农家乱局而双双重逢虽说各自的重逢都多多少少带着些问题。
不过能再见,一切就还有希望。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花影低声询问道。
“我打算和英布去魁隗堂那边,想办法从田蜜手里搞到药。”季布小声回答道,“还有就是可能得先阻止那个披甲门的典庆,免得他乱来。”
“田蜜那个女人不好对付,你们必须要小心行事,至于那个披甲门的人你觉得他可信吗?”花影接着追问道。
“嗯”季布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他应该对涟衣姐妹俩没有恶意,但是行事似乎很冲动,而且不受控制,让我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
见弟弟这么说,花影也不多废话,最后叮嘱道,“你自己小心吧,我会照顾好涟衣她们的。”
“那涟衣现在”季布看着趴在床榻边,仍旧啜泣不止的涟衣,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里你就别管了,赶紧去忙正事吧,我会处理好的。”
季布见姐姐开始撵人,也只好有些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花影之后凑到了涟衣的身旁,伸手揽住了这个自己照顾多年,视作亲妹妹的女孩,小声的安慰起来。
涟衣显然也很依赖对于她而言似长姐,更似母亲的花影,靠着对方肩头,眼泪更加汹涌。
花影轻抚着涟衣的后背,挂着和煦的微笑,慢慢宽慰着涟衣。
醉梦楼外,季布和英布重新碰面。
“怎么样了?”英布臭着一张脸,干巴巴的问道。
他看起来情绪不怎么好,一方面是因为还在担心典庆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另一方面就是有些不适应。
不适合和季布和好,再次成为战友或许对他而言现在也不算和好,只是出于不得已的缘故被迫合作。
总之就是很别扭,心里那一关有点过不去。
“已经交给涟衣了,她会照顾好涟心的,放心吧。”季布笑呵呵的拍了拍老友的肩头,然后越过他朝前走去。
“你要去哪儿?找那个披甲门的大个子?”英布转过身问了一句。
“不。”季布摇了摇头,“咱们直接去找田蜜。”
“如果比典庆快,就想办法先把药搞到手,如果比他慢,再随机应变。”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慢得多,田蜜已经被典庆做了。
那也可以以后一种论处,随机应变嘛。
英布闻言皱了下眉头,问道,“你有办法搞定田蜜那个女人?”
季布转回头,朝英布抿嘴一笑道,“我看她对你有点意思,说不定一开心,就直接把药交出来了呢?”
英布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季布却没理会他,招呼一下就直接往前走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说的话就是在扯淡,但是不扯淡他还能说啥呢?
田蜜那个女人就是难搞,他当然也没什么确定的把握,更谈不上办法。
可现在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什么把握,方案,计划全都没有意义,干就完了。
具体怎么做,到时候再看具体情况呗。
季布很清楚,英布是一个甚至比他要更果决的人,只是单纯的关心则乱,既然如此,那就由他来快刀斩乱麻喽。
英布见状,也确实没办法,只能跟上季布。
至于典庆提到过的师妹两人都直接略过了。
对方不知道藏在哪里,找起来费时间,反正貌似没什么威胁,就先放一边不管了。
两人离开后没一会,梅三娘就扛着她的大镰刀从一旁的树林里冒了出来,看着季布二人消失的方向,嘀咕道:
“披甲门的大个子他们见过大师兄了?”
“哼也不知道大师兄那边情况怎么样,都快憋死老娘了!”
“唉”
对于梅三娘这种好战的急性子来说,当保镖这种需要耐着性子的活儿真是身心上的折磨。
涟心被抓时,她都觉得自己能忍不住没动手是个奇迹。
结果现在还得继续蹲在醉梦楼外面,寸步都不能离开关键是农家现在打得火热,挠的她有点心痒痒。
不过再怎么痒也得忍着,这次典庆可是三令五申让她务必要保证目标的安全。
梅三娘性子野,不是个喜欢听话的人,面对古寻都表现的很散漫,对典庆这个大师兄也多有不满。
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典庆的命令她可以不听,典庆的请求,她却不能不帮。
入夜,大泽山外围的山林中。
从军营中逃出来的白屠正在林中夺命狂奔。
说是狂奔,其实跑的还没人家走得快。
从他逃出来后就一直在玩了命的奔逃,一路跑跑歇歇,折腾了一下午,到现在人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整个人佝偻着身子跟耄耋老人似的,一双腿不住的打着颤,喘气时胸口起伏的幅度都快比两腿迈开的幅度大了。
不过虽然累了个半死,白屠自己心里还是挺美的,因为看起来他彻底甩开了影密卫的追捕——他并没有见到任何追捕的人,只是单纯的臆测章邯派了人追,但他跑得太快对方没追上。
而实际上,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两棵树上,就分别蹲着一个一路紧随着他的影密卫。
这还没完,在影密卫的后面,还有卫庄盖聂默默注视着一切的发展。
“章邯会派影密卫来跟踪这个废物,看来他和我们打起了同样的注意。”仗着实力强,卫庄跟踪的时候也敢开口说话。
盖聂沉声附和道,“今夜应该会有所收获。”
这时候,从离开大营之后就直奔着一个方向狂奔的白屠似乎也终于抵达了他的目的地——一块巨大的山石。UU看书 wnshunet
站都快站不稳的他露出逃出生天的喜色,一头扑到了石头上摸索起来,似乎在找什么。
很快,他就找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一个精巧的微型蜘蛛纹路,换句话说,罗网的标志。
看来,白屠和罗网的关系不是一般的紧密。
作为一个废物,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想来罗网出了不少力。
发现了标志,确定没找错地方后,白屠立刻顺着山石后的坡道滑了下去,接着又朝前奔走了一小段距离,整个人彻底脱力,一头栽倒在地之际,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双熟悉的战靴。
穿着秦军甲胄,腰佩属镂的罗网杀手正站在白屠身前的一块石头上,背对着他。
看见了救星,原本一点力气也没有的白屠立马又涌出了一股劲,一下就爬了起来,然后扑通一下给属镂跪下,不住的磕头求救:
“属镂先生,属镂先生,这次您一定得救救我啊!”
“一定救救我,属镂先生,求求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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