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白晨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
林空空的手指微曲,抓着两侧的裙子,犹豫再三,还是小步走了过去。
白晨风比她高了整整一头,这样面对面的站着,她只能仰着头才能和他保持平视。
许久,她有些累,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继续仰头看他。
林空空从不知道这个沉静深刻又极其自律的男人,对她的忍耐和包容已是他所能给出的极限,即便是对他自己也从未有过。
白晨风只是眸光深邃又隐着一丝复杂的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的样子镌刻进心里,这样他就不会那般无可奈何却又欲罢不能的痛了。
“小白,我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带了点儿委屈。
白晨风的眼角眉梢挂了一丝漠然,只是看着她,不语。
林空空忍了许久的泪,又在眼眶里凝聚。
“别哭,丑死了。”
这带了点儿嫌弃的一句话让林空空放松下来了,踮起脚,双手揽上他的颈,她个子矮,这样有些费力。
白晨风只能弯腰配合着她,眼角漾开一丝笑意。
她不知道,当他看见她自己在黑暗里坐在地上的时候,耳边回荡着的都是她曾说过的一句话:小白,我怕黑。他没有承认,可是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后悔了。
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白晨风有些累,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林空空这会儿很乖巧,哪里还有白天炸毛时的威武霸气,活脱脱一个受气小媳妇儿的形象。
白晨风把她放在沙发上,自己觉得有些口渴,去冰箱里拿水喝。
林空空看着,再正常不过的说了句:“我也要,口渴。”
白晨风叹了口气,认命的去厨房给她倒了杯开水,递给她。
林空空这会儿胃正不舒服,两手捧了杯子,一边儿吹着一边儿小口的喝。
“饿不饿?”白晨风沉声问。
林空空赶紧点头,还是早上在老板那里吃的呢?心里有事不觉得,这会才发现自己饿坏了。
白晨风想着她也是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做似乎不太赶紧儿,犹疑了下,问:“要不出去吃?”
“不用了,我下个面吧!很快的。”林空空从沙发上下来,先去洗手间把哭得皱巴巴的脸洗了,又涂了护肤霜,然后一头扎进了厨房。
白晨风看着自己无事可做,干脆坐下,拿了纸笔开始画画。
林空空煮面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伏在案上,用笔勾勾画画的。
“吃饭了,小白,你在制图么?”从她回来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没见过他制图,林空空有些不解。
“没有。”
“没有?那你在干嘛?”
“画画。”
“画画?我看看。”记忆里他可没有喜欢画画的习惯。
她一边解围裙带子,一边看他的画,很简单的简笔画,线条流畅。
画上的女子长发,长裙,正两手叉腰威风凛凛的站着,她对面地上坐了个男子,姿态狼狈。明显是女子正在发脾气,旁边寥寥几笔勾勒出的风,显示着她的怒气冲冲。
林空空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再对比下画中的女子,这可不就是画的她么?
林空空只觉得脸颊似火烧,装作没看出来的样子,招呼白晨风去吃饭。
白晨风薄唇微勾,一副准备看好戏的表情,然后认认真真的吃面,头都没抬一下。
林空空把脸快埋进碗里了,食不知味,心里后悔自己的鲁莽,让人拿住了小辫子。
白晨风吃完面用餐巾纸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微眯了眼,此时的林空空可不知道,自己正被某人算计着呢?
林空空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此时心里只剩下愧疚和不好意思,完全忘了这事情的起因,似乎是白晨风被她不认识的某个女人给抱了的事实。
她勉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
白晨风看着鸵鸟似的人儿,微微的,是他的叹息。
“吃完了?”
“嗯。”林空空点点头。
白晨风收拾了碗筷,去厨房开始洗碗。
林空空看着高大的他做着并不适合他的工作,他的手修长且骨骼分明,是画图,是写字,是商场上的拨弄风云和杀伐决断的手,如今却在洗碗,且一直都是他在洗碗,好像有点暴殄天物,林空空如是想。
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看看,白皙柔嫩,被他养得很好。
巴巴的走了过去,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腰,从身后抱住他,脸在他的背上轻轻的蹭。
本是她时常会有的动作,此时白晨风却被她搅得有些凌乱。
“你退后些,有水。”
“不怕,有你给我挡着呢?”她开始发挥自己的赖皮精神。
“可是你会打扰到我。”白晨风微拧了眉。
“我又没耽误你洗碗,怎么就打扰你了?”林空空有些不乐意了。
白晨风长出口气,语气戏谑:“你可以等我洗完碗再抱。”
“呃那好吧!”
林空空赶忙撒了手,然后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客厅,百无聊赖的她又拿起了他画的简笔画。
白晨风洗完碗出来,看着她呆坐在那里的样子,有点儿可怜。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小白,那个女人是谁?”她决定要问了,他是她的,她有问的权利,不是么?
“哪个?”白晨风明知故问。
“还有哪个?就是抱你那个。”她的声音有些闷了。
“噢员工。”
“员工?”林空空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不然呢?”
“你的每个女员工都敢抱你?”
白晨风看着她打翻醋坛子的样子,有些头疼,“自然不是,她”
林空空一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心头的无名火又开始冒,“算了,不想说就算了,我不要听了。”
她怄气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急匆匆的就要走。
白晨风一把抱住她,女人钻牛角尖的思维让他有些跟不上,明明什么都没有,让他如何解释?
要说我看她是不得已去卖/身的,就帮了她一下,让她留在公司上班了?估计接下来他就会在为什么要帮她这个问题上,怎么也解释不清。
明明是那么乖巧的性子,偏偏在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上如此折腾。
微拧了眉看着她,无奈道:“你怎么又开始闹了?”
“怎么就是我闹了?”林空空执拗的瞪着他。
白晨风用手指轻扣了她的额头一下,“什么都没有,你让我解释什么?我怎么知道她抽什么疯,莫名其妙的抱了我一下。”
“你是当事人,你若不知,那还有谁知道?”
“我”白晨风被她堵得没了话。
林空空继续带着哭腔控诉:“你还吼我,刚刚还打我。”
白晨风觉得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生物,偏偏又拿她没有办法。
两人沉默,气氛一时安静。
“对不起。”良久,他的声音轻轻传来。
林空空轻轻咬了下唇,抬头看他。
白晨风只好伸手把她揽入怀里,“蒙蒙,对不起,我道歉。”
他并不承认她给他扣上的一系列罪名,但是这次争执的根本确实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没有解开的结,与她无关。
他声音难得的温柔,扣着她腰肢的手,却用着很霸道的力量。
她心里泛起一抹浅浅的温柔,酸酸甜甜的,想想还是不能被他搪塞过去,遂捏起小拳头去捶他的肩。
“不管她是谁,我就是讨厌她,白晨风,我要你把她炒掉。”
白晨风一听,看样子小姑娘是有点儿动了真气,竟然肯连名带姓的叫他了,抓了她正惩凶的手,低声问:“会痛,你不心疼?嗯?”
“就是要你痛,看你会不会长记性,谁让你给她抱了?”
完全开始胡搅蛮缠,白晨风只好郑重声明:“我明天回公司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她请走,您看行么?”
他本是严肃的口气说的话,看见她一下子呆愣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又忍不住笑了,动手揉乱了她的发,口气宠溺:“这下满意了吧!”
林空空扑到了他身上,眼睛晶晶亮,点头如捣蒜,“满意,满意,嘿嘿”
“那可是很重要部门很重要的职位,这一撤,可麻烦了,纪蒙蒙女士,请问你怎么补偿我?”
“补偿”两字被他刻意拉长了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暧昧。
林空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从他身上爬起来,笑着说:“我先去喝点儿水,面好像做咸了。”
白晨风嘴角挂着丝玩味的笑意,一把又把她搂了回来,扣在身上,手在她腰间轻抚着。
林空空知道这是他动情时候的小习惯,这两日她基本都没休息,心力交瘁,再给她加点什么体力活动,她怕自己应付不了,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小白,我还在生理期。”
白晨风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忽悠我?谎报军情,罪加一等。”
“我没有。”
“今天是第九天,我记得你生理期应该三天前就过了。”
林空空腹诽:变态,大变态,生理期比我自己记得都熟。
看这个不管用,又改变策略:“好累,我先去洗澡。”
白晨风阴险的笑了下,戏谑:“一起?原来你喜欢这个啊!嗜好不一般,不过挺好。”
林空空看他意味深长点头的样子,某日的记忆涌入脑海,她红了脸,捶了下他的肩。
“你在想什么呢?脸红什么?嗯?”
林空空觉得自己快被他整崩溃了,趁他不备,快速的起身进了浴室并反锁上门,一气呵成。
白晨风起身拉了窗帘,嘴角噙着抹微笑,悠闲的坐在沙发上,一副等君入瓮的样子。
这次安全了,林空空心下放松,一边儿哼着小曲儿一边儿洗澡,完全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她自己根本就没把睡衣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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