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妾室难为 第四十二章 回答

    素锦看着随行，慢慢，慢慢，勾起唇角。

    又是那种温柔的，从容的微笑，蒙着雾气，虚幻缥缈。

    “您希望，听到什么答案呢？”她柔柔开口。

    唐夔有点不清楚怎么自己这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小媳妇儿一下子就变得自己不认识了。明明还是那么柔弱规矩地站在那里回话，却突然地陌生起来。

    随行盯着她，怎么看都察觉不到笑容下面隐藏的真实目的。

    真是棘手的家伙……这小娃子的表情，真够瘆人的。

    “看起来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冉小子。”随行叹了一口气，“我倒是不知道这事情你有没有插手，但是你要是做了什么事情……恐怕老头子我就算欣赏你，也不得不下杀手了。”

    “那么，看在师叔愿意欣赏晚辈的情况下，请求师叔，不要解了老夫人身上的毒。”素锦一俯身，算是谢礼。

    唐夔瞪大了眼睛：“你……”

    “为什么？”随行来了兴趣，看起来竟然有点被说动的模样。

    “您救不了他们的。”素锦坦言，“就算您现在吧他们的毒解开，他们还是会中毒。老夫人是，老爷也是。晚辈还不想，亲自下毒。”

    她说得那么自然，以至于唐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老夫人对素锦的好，他也看在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这样冷血，说出这种绝情的话语？

    “你不怕别人听见？”随行看她。

    “听见的，都是应该听见的人，要是谁的耳朵长了，那就留下脑袋好了。”素锦柔柔弱弱地一个挽袖，指尖一根银针摇曳一道寒芒，直直刺入唐夔的眉心。

    随行明明可以阻止，却依旧一声不哼地任由她动手。唐夔没有想到素锦居然会武功，直接中招倒在地上。

    “劳烦师叔将弟子带回去了。”素锦放下手臂，“这针不会对他有什么危害，不过将一部分的记忆，抹去而已。”

    随行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那么狠绝利落的手段，在男子中都是罕见。

    “你是要用我的诺言来实现现在的要求吗？让毒素继续存留在老夫人体内？”随行混沌的眸子瞥向别处。

    “不，只是给师叔一个台阶而已，您应该看出来了，也不打算解毒吧？”素锦笑眯眯地戳破他的谎言，“不过，晚辈不和师叔计较，就当是晚辈欠了师叔一个人情吧。一定会还的。”

    你懂不懂什么叫掩饰啊？随行额角爆出一根青筋，觉得这个小丫头突然间咄咄逼人起来自己还真是承受不住。

    再留在这里就是自讨没趣了。反正他现在还没有像动她的心思，就先放过这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坏妮子吧。

    他将唐夔拎了起来，明明那么干瘪的一个老头，拎着有两百斤的唐夔加匣子，就跟壮汉拎着鸡仔似的。

    “师叔，如果下一次，他还是这么无理取闹，晚辈不介意代替您来教导一下。”素锦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晚辈绝对做得到。”

    随行跃上墙头，回头看见她站在院子里，就像上次目送他离开，眸子是没有光亮的黑，宛如死人的冰冷。

    “你会怎么做？”随行忽然有种奇异的凉意。

    “有些东西，是要毁掉比较好的。”素锦看着晕倒的唐夔，或者，看的也不是他，是他身后的匣子，“师叔不是很清楚么？”

    随行哈哈一笑，纵身离开。

    素锦站在院子里，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

    “出来吧，现在，没有旁人在了，”她仰望的角度都没有变化，好像一座院子里的石雕，“来谈谈接下来的计划。”

    皇甫冉没有等到随行的到来，但是看来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是，如果一个人每次说要来但是在人家等了三天都没用看见布料一角，十次相约有九次半翘约还有半次是迟到了两天，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这家伙会准时出现。

    至于素锦这个正面目击者，只是微笑解释：“唐夔没有等到他的师父，就很失望地回去了，至于那个人是谁，我也不清楚呢。”

    当皇甫冉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素锦正拨弄着灯芯，晕黄的光将她的身影拉长映在墙上，修长的身姿绰约柔美，是一首精致温软的小令。

    皇甫冉想起今天御医的话，胸口一股烦闷。

    “素锦。”他唤，“你知不知道，干娘的病？”

    素锦将拨子放在一边，回头看他：“老夫人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确实知道。”

    她垂眸，一脸愧疚的表情：“老夫人的药，这些日子都是我瞒着你帮她买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皇甫冉长袍下的手攥紧了拳头。

    “你太累了，我也看得出你最近好像很烦恼，但是我又帮不上忙。这事情，是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素锦看他，目光清澈，“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她的眼里有为难有犹豫，但是没有一点委屈。

    皇甫冉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他怀疑她，她信任他，明明当初是自己要招惹她，将盛放的花朵自私地关进自己的世界，然后，任由她一人面对满城的司死寂，没有怨言。

    他只是心里总有一种慌乱，眼前的女子是水，抓不到握不住看不清，让他的迷茫越来越强。

    “干娘是中毒。”皇甫冉想了想，决定告诉素锦真相，“我怀疑……有人要陷害你，将毒药放在了你每天要买的药材里面，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还是小心一点。”

    素锦一怔，然后浅浅勾唇，不是笑的弧度，却给皇甫冉一种她真心欢喜的感觉：“冉，谢谢你信我。”

    这还是她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虽然明白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但他还是红了耳朵。

    谢谢你信我。

    也许以后，你后悔了今天的决定，但是，我还是想自欺欺人地，粉饰一次假象。

    素锦将手放在胸口，那里的跳动，有点快。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现在。

    她笑，眼角是别人看不见的悲哀。

    她或许，注定心伤。

    黑暗，龌龊，浑浊。

    所有的肮脏，都如同跗骨之蛆，将他吞噬。

    是开始的无助哭泣，是后来的绝望挣扎，层层的明黄帷帐被撕裂，刺耳的声音叫人发疯，还有那么浓的味道，暧昧的旖旎的恶心的，是他身上的味道。

    逃不出去，挣脱不了，反抗无望。

    都是，都是……都是什么？

    他被扼住喉咙一般大口喘气，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都是会消失的人。”

    那个清冷的声音子尽头传来，和黑暗一样的温度，他却突然有了挣扎的力气。

    对啊……都是，都是会消失的人……

    那就消失！

    他猛力一挣，眼里映入一片黑暗里的腥红，那是他帷帐的颜色，如血。

    皇甫邪坐起身，发现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居然又做梦了吗？

    “来人，掌灯。”他出声，有仆人应声上前，点燃了房里的宫灯。

    会梦到她，还真是奇特啊。

    皇甫邪随手拉过一件纱衣半裹半露地穿着，懒洋洋地下床，赤脚踱到桌子前，那里，是暗卫给他的信。

    信里不过寥寥几句，大抵是说素锦去找了太子但是说了什么事情并不清楚，还有就是，素锦说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动手了。

    皇甫邪看完，笑吟吟地将信纸一揉，掌心就只剩下一团粉末，他摊手，将粉末撒在地上。

    “大哥，我啊，可不是你的哦。”

    他倾身，像是在人耳边呢喃的姿势。

    当初那句没有回答的话，现在，告诉你。

    只是，听不听见，已经没有意义了吧？